第二节 理论基础

研究农村养老保障，必须首先掌握相关的经典理论。作为论述的基础，本节对养老保障的理论基础进行梳理，包括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社会保障思想、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养老保障思想、西方经济学及社会学相关理论等，为后续研究提供理论依据。

一、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社会保障思想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于农村养老保障没有专门论述，但对于社会保障问题极为重视。他们所关注的主要问题包括社会保障的必要性、社会保障基金、社会保障对象、社会保障主体、社会保障水平等。

关于社会保障的必要性问题。列宁认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施社会保障具有历史必然性。他指出：“无产者根本不能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一些钱去储蓄，以便在因伤残、疾病、年老、残废而丧失劳动力时，以及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然造成的失业时使用。因此，在出现上述一切情况时对工人实行的保险，完全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整个进程所决定的一种改革。”也就是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工资的低下使其无法独立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境，因此对社会保障具有较强的需要。在这样的需要之下，为了确保自身的稳定与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必须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同时，他也特别重视社会主义条件下的社会保障问题。1917年，列宁在《修改党纲的材料》中提出：“工人在年老和完全或部分丧失劳动能力时，得享受国家保险，由国家向资本家征收特别税作为这项支出的专用基金。”健全的社会保障，既是工人应享的社会福利，也是国家应承担的社会责任。社会保险不健全，将使得丧失劳动能力的工人面临生存危机，也会增加社会不稳定的风险。

关于社会保障基金问题。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一书中强调了在社会财富的分配上要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而为了实现这种公平，就必须从总产品中扣除一系列必要的“劳动所得”，其中就包括为丧失劳动能力的人等设立的基金，也即社会保障基金，或称社会保险，包括工伤保险和养老保险等。紧接着，马克思指出：“‘不折不扣的劳动所得’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 ‘有折有扣的’了，虽然从一个处于私人地位的生产者身上扣除的一切，又会直接或间接地用来为处于社会成员地位的这个生产者谋利益。”可见，在马克思看来，为了保障劳动者的生活水平，必须提前将社会保障基金从社会总产品中进行扣除。

关于社会保障的对象问题。1912年1月，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党第六次“布拉格”全国代表会议决议中指出：“保险应包括一切雇佣劳动者及其家属。”同样，在农民如汪洋般存在的中国，社会保障的范围不仅仅应当包括一切雇佣劳动者，也应包括全体农民。

关于社会保障主体问题。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在德国的要求》一文中提出：“建立国家工厂。国家保证所有的工人都有生活资料，并且负责照管丧失劳动力的人。”可见，马克思、恩格斯特别强调国家在社会保障中的重要作用，对于那些丧失劳动力的工人，要承担起照顾其生活的责任。列宁认为企业主和国家应承担保险费用。他指出：“最好的工人保险形式是工人的国家保险……对一切被保险人都应按照偿付全部工资的原则给予补偿，同时一切保险费应由企业主和国家负担。”

关于社会保障水平问题。马克思认为社会保障水平既要保障人民的基本生活，又不能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在社会保险基金的扣除上，“应当根据现有的资料和力量来确定，部分地应当根据概率论来确定，但是这些扣除根据公平原则无论如何是不能计算的”。同时，恩格斯认为：“分配方式本质上毕竟要取决于有多少产品可供分配，而这当然随着生产和社会组织的进步而改变，从而分配方式也应当改变。”也就是说，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社会保障水平也应逐步提高。

关于社会保障管理问题。列宁指出：“各种保险应由统一的保险组织办理，这种组织应按区域和被保险人完全自行管理的原则。”在这里，列宁的观点有三点：①应该建立统一的保险组织管理社会保险，以降低管理成本，提高管理效率；②社会保险管理组织应当按照区域进行管理，以提高社会保险的适应性；③社会保险应由被保险人完全自行管理，以防止腐败行为的产生。

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养老保障思想

以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等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针对养老保障也有重要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养老保障的必要性、养老保障水平、养老保障方法等方面。

关于养老保障的必要性。毛泽东特别重视养老保障问题。早在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在《才溪乡调查》一文中就强调做好红军家属的社会保障工作“是使群众欢喜去并且安心留在红军部队的一个根本工作”。1933年，他在《长冈乡调查》一文中指出：“互助社的工作是优待红属、社员互助与帮助孤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高度重视农村养老保障，并领导相关部门构建了“五保供养制度”。邓小平认为，“稳定压倒一切”。而社会稳定需要通过包括各种社会福利的提高来维持。他指出，“工会要努力保障工人的福利”，生产力水平的落后“决不能成为企业领导不关心工人福利的借口，尤其不能成为工会组织不关心工人福利的借口”。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相关部门必须重视包括社会养老保障在内的各种社会保障工作的展开。江泽民将包括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在内的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作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大举措，同时对于社会稳定与国家长治久安具有重要意义。1995年五六月间，江泽民在上海和长春召开的企业座谈会上都指出：“加快建立多层次的社会保障体系，特别是抓紧建立和完善养老、失业、医疗保险制度，这对于深化企业改革，保持社会稳定，顺利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重大意义。”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江泽民指出：“建立健全同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的社会保障体系，是社会稳定和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保证……有条件的地方，探索建立农村养老、医疗保险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指出：“社会保障是社会安定的重要保证……探索建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

关于养老保障对象。毛泽东认为养老保障的权利并非只针对共产党员，而是针对所有公民。他在给湖南领导同志的批示中明确指出：“湖南有十万失业军政人员和广大的孤寡没有人管，如果只管共产党的孤寡就会出乱子。”以胡锦涛为首的党中央特别强调农村养老保障体系的建设。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各级政府要把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事业发展的重点转向农村”。还强调：“要加快推进新型农村合作医疗，逐步建立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有条件的地方探索建立多种形式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解决好被征地农民的就业和社会保障。”

关于养老保障水平。毛泽东认为，养老保障水平要与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他指出，生产费、管理费、公积金、公益金“各占多少，应当同农民研究出一个合理的比例”。邓小平认为要兼顾生产与生活，养老保障也要适度。他指出：“我们只能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上逐步改善生活。发展生产，而不改善生活，是不对的；同样，不发展生产，要改善生活，也是不对的，而且是不可能的。”在江泽民看来，包括养老保障制度在内的社会保障制度要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新的就业机制。1998年5月，江泽民指出，必须“逐步建立和完善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新的就业机制，建立和完善适应新的就业机制的社会保障制度”。胡锦涛在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强调：“建立健全同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的社会保障体系，是保障群众生活的现实需要，也是推进改革发展、保持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保障。”习近平认为，要“建立更加公平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加快建立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和发展老年服务产业”。

关于养老保障方法。早在1922年5月，毛泽东就提出：“那些六十以上不能卖力的人，应该给予他一点救命的食物。一个人在‘老’‘少’两段不能做工的时候应该都有一种取得保存他生命的食物的权利，这就是生存权。”在此基础上，毛泽东提出了“老病保养权”。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认为土地是农民养老的根本保障，因此实行了土地改革和农业生产合作化给予农民基本养老保障，同时建立了“五保供养制度”。邓小平特别强调家庭在养老保障中的作用。他指出：“我们还要维持家庭。全国有多少老人，都是靠一家一户养活的。中国文化从孔夫子起，就提倡赡养老人。”胡锦涛十分强调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完善在养老保障中的地位和作用。他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指出，要“整合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制度……扩大社会保障基金筹资渠道，建立社会保险基金投资运营制度，确保基金安全和保值增值……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大力发展老龄服务事业和产业”。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推进医养结合，加快老龄事业和产业发展”,“完善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尽快实现养老保险全国统筹”。

三、西方经济学相关理论

养老保障体系研究不仅仅需要以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指导，同样需要借鉴西方经济学、社会学的相关理论。在此，对本研究可能涉及的西方经济学理论做一介绍，主要包括制度经济学与福利经济学的相关理论。

（1）制度经济学。诺斯（1990）认为，制度“是一些人为设计的、形塑人们互动关系的约束”。在他看来，制度变迁的原因在于“改变协定或契约将能使一方甚至双方的处境得到改善”。根据制度变迁方式和原因的不同，可将制度变迁分为四种类型：渐进式制度变迁与激进式制度变迁、诱致性制度变迁与强制性制度变迁。制度经济学的相关理论可用来分析大寨村养老保障体系的历史演进。

（2）福利经济学。福利经济学家庇古认为，经济福利主要受两个因素影响：国民所得及国民所得的分配公平程度。“国民所得的增加不仅立即会，而且最终也会增加经济福利”；在国民所得不缩减的情况下，“任何使穷人手中实际收入的绝对份额增加的因素……一般说来就增加经济福利”。而在总量不变的国民收入中，由于边际效用影响，国民收入分配越平均，则国民福利越大。在该理论基础上，庇古提出，政府可通过健全社会福利相关制度来提高国民福利。福利经济学指出了建立健全社会福利制度的重要性。

四、社会学相关理论

社会学由实证主义哲学家孔德与斯宾塞创立，后被涂尔干、韦伯、莫斯、滕尼斯、麦肯齐等人不断发展。它通过某种角度，对人及人与社会的关系进行综合性研究。其研究范围包括社会与文化、社会化、社会交往、社会群体和社会组织、社会分层与社会流动、社会规范与社会控制、社会结构与社会变迁、城乡社区与城市化、社会现代化、社会心理等领域。在此，对于本研究可能会涉及的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及相关理论观点做一介绍。

社会学的研究方法主要包括调查研究、实验研究、实地研究和文献研究等，每一种研究方法都有一套自己的基本要素。其中，调查研究的基本要素包括抽样、问卷、统计分析等，实地研究包括参与观察、研究者的角色、投入理解等，文献研究包括内容分析、编码与解码、二次分析等。在对大寨村进行调研时，本研究借鉴了社会学的调查研究、实地研究、文献研究等方法。

家庭是社会学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中西方社会学家对家庭的定义、作用等进行了大量研究。中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认为：“二性是关系，夫妻是制度，婚姻是文化。”美国社会学家荷顿认为：“家庭是一种亲属团体，其目的在于养育儿女和满足人类需要。”社会学家将家庭划分为核心家庭、直系家庭、大家庭等，其功能主要有生产功能、生育功能、抚育功能、赡养功能、教育功能、消费功能等。

社区是社会学研究的另一个重要领域。如前所述，早在1887年，社会学家F．滕尼斯便于《共同体与社会：纯粹社会学的基本概念》一书中对“社区”与“社会”两个概念进行了区分。美国社会学家帕克认为，社区有一群按地域组织起来的人群，其中的每个人都与他人有紧密的联系。社会学家们认为，社区主要的构成要素包括人口、地域、生活服务体系、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体系、组织管理系统、地缘认同感等。研究社区的理论主要有类型学理论和区位学理论。类型学理论是将现实的社会关系进行高度抽象，制定出两个极端类型，并将现实关系与之进行比对，从而达到科学认识。区位学理论则主要研究都市社区中人类活动的空间分布，抽象程度较低。

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