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

凌晨两三点的周阳宫往往是比早朝还要热闹。太多的人在这个时刻是睡不着的，他们都着急起来摸摸自己的头颅还在不在。又或者急于和自己一同骑着“鹿”的朋友相见，商量着早朝我该说些什么。总之，自先王驾崩后，周阳宫的人都像奔赴刑场的人，惶惶不安。

常公公低着头，在南门道急匆匆地走向宫去。“哒哒”的马蹄声在前方响起，常公公猛地抬起头，恰好和那人眼神撞上，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寒噤。

“常公公，您这是从哪里来啊？”皇甫戊驾着一匹黑马，腰间挎着一把铁剑，一袭灰袍宛如墓地重生的尸体。苍白的脸颊，眼睛深陷其中，冷峻的眼神直盯着常公公。在这样夜幕作为背景的凌晨，若不是见过皇甫戊，他绝对会被人认为是无常索命来了。

常公公深吸一口气，挤出笑脸来，忙走向皇甫戊，答到：“见过皇甫将军。奴才这不是上早朝去吗？将军也不是去上早朝吗？”“现在就上早朝，不会太早了吧！你说呢，公公！”那马转了一圈，“哒哒”的马蹄声让常公公心惊胆战。自己本身就违反宫规，私自出宫，更何况还碰到了这么个家伙，因战果累累目中无人，更是将当今丞相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公。要是被他盯上了，估计砍掉的不是弟弟了，而是哥哥了。

“这不是早点去侍奉陛下……”“公公，你莫不是真忘了，私自出城，还和其它官员结党营私！”常公公已经不敢再面对皇甫戊的脸了，“公公，你这是要造反呀！”

“将军，冤枉啊！”常公公“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只是出城……为小陛下……”“为小陛下？那又为何要到莫生府中？”皇甫戊越下马来，站在常公公面前。这个距离，对于皇甫戊而言，不过手起刀落。

“这……”常公公豆大的汗珠纷纷冒出。

“皇甫将军，好巧啊！”皇甫戊闻声抬起头来，望向常公公身后的那个人。金黄色镶边的上衣，玉带束腰，一盘长发――皇亲国戚，腾氏旁系，腾黎。身后还有四位护卫，抬着轿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这原本冷清的南门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黎公子所到之处，哪里不热闹？”皇甫戊伸出手，将常公公托起。腾黎很快走近了，见了常公公，大叫道，“原来是常公公啊！我还以为是谁呢！”那样距离，绝对是能看清的，这家伙究竟想干嘛。皇甫戊嘴角一扬，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骇人。

“皇甫将军，您这是要上早朝啊”腾黎将一只手搭在了皇甫戊肩上，满脸笑意道，“一起吧！”皇甫戊退后两步，腾黎的手落了下来，转身上了马，道：“不了，本将军只是睡不着，随处转转。顺便告诉公子一句，现在上朝怕是太早了，还是干点其他的吧！”

“多谢奉告！”

“还有常公公，送你的大礼，记得要收好！”说罢，骑着马朝宫外飞奔而去。

“多谢公子！”常公公擦掉汗珠道。“皇甫戊不是你能惹的，以后碰见他，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腾黎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要让他抓住你把柄。”

“放心，公子。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他全然不知。只是此次到莫生府转递小陛下的消息，不想被他知道了。他以为他抓住我的把柄，便说送了我一份大礼。”常公公面对着他真正的主子道。

“小陛下现在还小，关于他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价值。那些官员不过只是想讨好你罢了！”腾黎回身，准备走回轿中，“只是你自己注意点，不要为了点钱掉了脑袋”“是，公子！”

“还有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腾黎停下来道，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办好了。腾霄的身份只有我和你知道。”常公公坚定地说道。腾黎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赶紧回宫吧。”

“是！”常公公望着腾黎走进轿中，往回去。直到看不见踪影了，常公公才打开刚刚皇甫戊给他的纸：

“本将军有一个侄子，今年刚刚十岁。听说大王正在民间招收儿童，作为童子军。我意欲想让我的侄子参进去……这是五十个金币，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虽说这并不是皇甫戊的字，但鲜红的车骑将军印章深深刻进了常公公的眼眸里。

腾黎公子与自己交代的事情正是这个――将自己有关的孩子和其中一个进行交换，然后再灭口。这样，在新皇的周围相当有一个“烽火台”了。无论发生什么，他们就能先人一步。在险恶的宦海里，他们如同生有双翼，来去自如。

腾黎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有大志。常公公在深宫，若不是腾黎能够深谋远虑，他也不会选择暗中帮助他。深宫里，有的人大肆宣扬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愚蠢至极，有的人沉默寡言也都难以收敛他的谋略。

好一个皇甫戊，怕是以后就不再是一个恃功自傲的武夫了。能够在君王身边动手脚却又最不明显，就是利用常公公了。只是让常公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心立功的皇甫将军怎么会突然在这件事情插手？说实话，现在的小陛下不过就是一个傀儡，实际权利在其他四人手上――太后，三王叔――多闻侯，左丞相，太尉。要是想造反，直接投靠他们，不就好了吗？除非……常公公脖颈像悬着一把剑，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皇甫戊和腾黎公子，是想自立为王！

常公公立刻收起那张纸，赶忙往将军府里去。他没胆子拒绝皇甫戊，鬼晓得，拒绝了他后哪天自己的脑袋就悬挂城门了。还未到将军府，“无常”就已经出来了――和一个孩子！

“常公公！”皇甫戊应该是早就等着了，而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孩子。在皇甫戊的身边，身上的傲气却完全没有被压下来！像，太像了！“公公，这就是我的侄子！”皇甫戊道，“他，叫叶鼎”常公公猛然才意识到，原来只是侄子啊！

“皇甫将军，你要想清楚，这孩子六年之后，你才能见到了。”常公公道

“什么意思？”

“这些孩子将会和小陛下一起学习，训练，完全不见天日的生活。就连我都不能……”常公公不敢望向皇甫戊，继续道，“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完吧！”

皇甫戊拉着那孩子，向常公公走近，靠着常公公说：“该交代我都交代，只是不知道有些话要和你交代吗？”常公公瞳孔立刻放大了，瞪着前方。

“不……不用了”常公公道。话音落后，常公公就托着叶鼎消失在巷路尽头。手上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如今真像一座城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