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物
香儿嘿嘿笑道，“你一定猜不到少爷留的时候说了什么。少爷说‘娘亲交代过，凡事不能只想着自己，好吃的好玩的都留人一份，懂得分享才是好孩子’。哈哈，香儿做梦都没想到少爷竟也说得出这么有才学的话来。我们少爷长大了哦。”
似乎得到香儿的激励，苏诺怯懦的神色退去不少，终于敢直视凤臻面庞，道：“姐姐你吃，苹果很甜的！”
凤臻心中微微一颤，不知该是何种滋味。
她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道：“果然很甜，谢谢三少爷。”
苏诺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是那般天真无邪，带着些许满足。
凤臻原本想摸摸苏诺的头发，就如同抚摸孩童一样。可抬起手后，迟迟无法落在那比自己都还高出四寸人的头上。
罢了罢了，有了这个行为，代表着苏诺开始和自己亲近些了。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中，不止有凌雪相助，说不定苏诺也能为自己做出些绵薄之力。
这便够了。
以前凤臻觉得只要能笼络好了二夫人便能勉强进行计划，虽然最后会连累得苏家家破人亡，也会连累到太子元靖。
她一直认为元靖若被削去太子之位，未必是件坏事。以他目前的心境来看，掌管不了一个国家。也算临别赠礼了。
那是下下策。
眼下，熟悉了目前生活的她总算有心力往中策，甚至上策上上策去完善。
既能保住苏家人，还得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然而，这几人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人更多力量，越有能力且身份越不凡的人越好。比如说第一武将世家——凌家。
凌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家，有多尊贵，有多能耐凤臻大概能推测出个所以然，以及零零散散从香儿跟凌雪口中听了个大概。就当他们很厉害吧。
可要算起身份尊贵的人，凤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个敢与皇帝老儿平起平坐的老头儿。
神氏，正一品太尉。
若有机会拉拢那人，那就真的可保计划万无一失了。连老皇帝也得看些佛面。
可以自己目前的低等身份，根本连苏府都不能自由进出，要如何才能见到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这是个大问题。
不，也许不能直接见他。
那日殿堂上匆匆见过一面，对方虽然一直在闭目养神，处于不问世事的样子，甚至可谓是一尊雕像摆设。但凤臻仍心有余悸，从老皇帝那凡事都得看他脸色的模样，她有一种感觉，这个老头才是真正难缠的人。
也许自己今日有命苟且偷生，都仰仗了他的光。
算了算了，盲目推敲也是布局中的一大忌，无论如何总得先打听清楚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能力才好做出正确的决择。
步步为营，为时不晚矣。
大夫人凌雪是几近戌时一刻才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又焦急万分得连晚饭都没来得及食用。
据她说，她一直在找凤臻，几乎跑遍了半座王城。若不是路上遇到和那些酒肉朋友道别的二公子苏忘，她都不知道原来凤臻已经回府了。
这才又匆匆回来亲眼验证。
凌雪一连喝了几杯茶解渴，调顺了呼吸，道：“二弟让我问问你为何他唤你半天了仍不予理睬，可是还在记恨上次的事？他说上次一时酒气上头，差点儿犯下大错，让你别记恨他了，他知道错了。”
凤臻想了想，“这倒没有。理睬的话也谈不上。我不过一介丫鬟，还不敢明知故犯了府中规矩。”
她好奇，什么时候二少爷与自己打招呼了？还没理他？
凌雪一摆手，“哎算了算了。得亏你没回应他，否则免不了搭上些银子。”
“银子？”
香儿端着热好的饭菜走了进来，凌雪吃得狼吞虎咽，那样子该是饿狠了。
她咬着鸡腿含糊道：“嗯啊，你要是理他，决计与你讨些银子去赌博。要是赢了或许会还你，要是输了，指不定还怪你银子黑呢。你以后只管离他远些就对了。”
凤臻：“……”
又与凤臻讲了几句，凌雪吃完走后，整整四日没再露面。
听香儿说那晚苏家大少爷苏弋，直到夜里子时才回到家中来，因为这次挂的不是苏弋的帅，他并没有得到升官。
不过皇帝赏赐的十几车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等，第二日天没亮呢就到府中了。
也算获得个功臣之美名。
这些天中，凤臻有了大夫人凌雪的庇护，苏诺似乎也渐渐开始与凤臻亲了。
之前，总得有个他依赖的人在身边，好比丫鬟香儿或者大夫人凌雪。
因为要养伤，香儿完全接管了凤臻之前要做的杂活，好让她全心全意照顾三少爷。她没有反对，顺便偷得个浮生半日闲。
带着苏诺，只要给他点糕点水果来吃，给他找个新奇的小玩意儿，他便能乖乖的，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未必会打扰到自己不忧国忧民，也不干活计的清闲。
浅酌一杯清茶，看一本他们国家的文字书籍。岂不很好。
虽然，她还是不怎么看得懂夜澜国的文字。
看累了，凤臻不禁又会拿出那块来自凌家人的白玉，以各种各样的大胆思维方式去推敲钻研，寻找其余细致线索。
可不知何时，此刻玉佩下的饰穗竟被人用利器挑断黑绳，全部散了开来。
凤臻刚皱起眉头，却发现一旁的苏诺突然举止怪异，面色极其不自然的别过脸去，紧张，心虚，惶恐，甚至想要逃走，被她抓了回来。
看样子苏诺似乎有意回避这东西。也定是因为贪玩，觉得这饰穗好看才会做出此举。
凤臻捏了捏眉心：算了，饰穗不过是个装饰品，味道她也记住了，眼下断不断都没多大关系。好在苏诺还明白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分神瞪了眼苏诺之际，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回过头去，是笑意盈盈的太子元靖和他的武侍凌霜。
多日不见的人突然又来了。
凤臻连忙默默收起白玉。
元靖还是老样子，真诚笑容神色中欣喜，却一言一行都极其重规矩。
不过让凤臻没想到的是，凌霜这自命不凡的男子，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寻常见面也不过一句不冷不热的礼貌话语，此番却给她行了个跪拜之礼。
口中说的是他知道错了，那日不该仗着自己一副习武之人的强健体魄，故意为难了带伤的凤姑娘。
等等等等。
大概的意思是说那日迎接军队时，元靖看到凤臻也来了，可自己脱不开身，又担心她从未走出过苏府遂会迷路，而特意向今上讨了个通传苏乘风的差事，让凌霜借机把凤臻安然送回府中。
却不想凌霜行为如此鲁莽，使了个小性子，虽然完成吩咐但抱有偏执，实属不应该。
元靖已经罚过了，此次便是来求凤臻原谅，或者若气未消除，便打算让其再来罚过。
唔，她还得感谢凌霜呢，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元靖带着苏诺去玩了后，整个荷花亭中便只剩下凤臻和凌霜。
凤臻假装随意问道：“听说你们凌家乃是夜澜国第一武将世家。是不是真的？”
凌霜又是白眼又是冷哼，完后又满脸自豪道：“我凌家宗亲遍布全夜澜国，哪个军营中没有我世家人？到哪儿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怎么？你贵为曾经的一国之君，竟会不知？”
凤臻：“……我又不是你们国的皇帝。”
“军情啊，这是军情。但凡对我们夜澜国虎视眈眈的国家，哪个不先调查清楚我们的实力，战绩。有多少猛将精兵，国运经济，地产资源，还有君臣相处是否和睦。”
凤臻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凤妤国还算是你们的友军了。”
凌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向凤臻。
他想了想，道：“曾经或许有机会联盟，会成为友国。但你不知是真愚蠢还是假糊涂，”说完看了眼凤臻，“我夜澜国为显诚意与重视，直接亲派了太子殿下前往议和，你却连太子殿下的人都敢杀。”
凤臻愣了愣，不解道：“太子？元靖？”
凌霜点头。
凤臻不住挠着头，忽闪忽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发问。
她努力回想了一遍自己曾经斩杀使者时的情景。似乎当时说的皇帝第七子来访，为了什么什么经济，什么什么资源。
完全没提过“太子”两个字。
并且自己当时杀的那名使者，好像自称姓张。
“七皇子……”凤臻无意间低囔道。
凌霜立刻道：“不错，正是我们太子殿下。不必怀疑。”似乎为了加重责备凤臻的语气，他步步逼近，双目精光闪烁，道：“当年我们殿下还不是‘太子’，便是接了旨意前往贵国立功以备受封。你可知当时他有多满心欢喜。”
说完，又扬起头，几乎用鼻腔对着凤臻说道：“你倒好，人都不见上一面便直接斩杀了张大人，还欲截杀殿下。可真是，好大的天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