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从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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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家的房子很有韵味,白墙,蓝窗,有一个很大的小前院子,栽了许多的名贵花卉,这些都是曾经“文殊”的心爱之物。

踏进大门,一切皆变了样。

温馨不在,屋子充斥着奇怪的气味,气氛沉重。

地上摆了几具铺了白布的尸体。

刘警长迎上来,先是跟陈燃说了好一会的话,才转头看向文殊,他目色同情道:“文小姐,请节哀。”

文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节哀,这本是人们真心实意安慰悲痛之人说的话,可这些人说出来,却着实有些讽刺。

这位刘警长刘延庆,只怕也是陈燃脚下的一条狗,要说文海这一家能死的这么悄无声息,他不可能没出力。

文殊觉得此后自己怕是要精分了,一个在暗处冷冷的望着,一个在明里泪眸轻闪,话语透着难过:“我..我想去哥哥的房间待一会。”

陈燃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容隐在缭绕的烟雾里,闻言朝她瞟了一眼,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便有两个人上来,将文殊抬上楼。

等人退出去,文殊秉着呼吸静静的听了一会,慢慢的发出抽泣声,从压抑到克制不住的大哭,似乎是因为亲人逝去而悲痛哭泣。

如果此时房间有人,会发现哭的不能自已的文殊,脸上半颗眼泪也没有,她只是一边维持着哭泣,一边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推着轮椅,将自己艰难的移到一面柜子前。

柜子没锁,她很容易便将柜门拉开,手伸进其中一个抽屉,在抽屉的上沿摸了一圈,这是一处谁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她轻轻的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将纸张对折,飞快的从衣领塞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陈燃起身上楼,二话不说推门而进,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脸上还落着泪痕。

她抬头看他,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哽咽道:“我...我先前还同哥哥闹别扭,吵了几日。哥哥没来同我说话,我也不想理他,其实哥哥是为了我好,我不该,不该同他那样吵架,先生,你说。”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呢?”

他没说话,走到她身边,目色带着考究,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文殊没接,声音里透着一丝怀念和难过:“我哥哥从前说,这世上有活人看不见的世界,好人死了会进天堂,坏人死了会入地狱。所以他一生都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杀了他。”

陈燃道:“他们不仅杀了人,还翻了所有的屋子,你哥哥手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想要的。”

她装做不解的问:“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陈燃盯着她那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深沉的眼眸和声音充满了蛊惑:“你是你哥哥最亲近的人,除了你,怕是没有其它人知道。”

她迷茫的摇头,泪落得更猛:“是我对哥哥关心不够,每日只会缠着他买这买那,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其他事,我...我我...”

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她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声音脆弱又悲伤:“那些人,那些人一定会被抓到的,对吧?”

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似乎迫切的想从他那里要一个安慰,他将帕子盖上她的眼眸,视线审视的打量了一遍房间。

接着很是有些漫不经心道:“会的。”

文殊喃喃:“那就好。”

片刻,她平复了情绪,声音还透着刚才哭过的嘶哑,眼眸低垂,对着他道:“抱歉,陈先生,我失态了。”

回去的路上文殊很是沉默,连重恙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鼓起勇气的朝她说了一句:“小姐,您别...太难过了。”

说起来,文殊今天听了许多宽慰,可那些人的宽慰大多带着不怀好意,大概只有这一句才是真心实意的,她转头问重恙:“你几岁了?”

“十四了。”

“你是几岁,跟着你家少爷的?”

重恙回答道:“我...还没资格跟着大少爷做事。”

他有些紧张,因为平时很少说话,他想说,等他再长大一些,他就可以跟着大少爷做事了,到时候他就不再是一个看门的,说不定还能像张景大哥一般,让外头的人也称一声小爷呢。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因为文殊已经把头转向窗外,安静的靠在一边,幽幽的问了他一句:“这个世道,很乱吧?”

乱自然是乱的,新派旧派明里暗里的斗,但哪一方都没胜出,哪一方也都没落败,国势不稳,民生不安,街头时常见到死尸,什么死因都有,饿死,被杀,被打,自杀,人们见怪不怪,只顾在这时代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重恙点头:“很乱的,我两个哥哥原先就是跟着大少爷的,只是同他出去谈了一次生意,就都没再回来。”

说到此处,重恙的声音也有些低,回忆起自己逝去的亲人,难免伤心难过。

文殊没有安慰他,她想起方才在文家见到的,那些人了无生气的面容。

她一边惊于自己的无动于衷,置身事外,一边又觉得本该如此。

倘若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她或许会为那几条人命感到惋惜,可这是假的,这个世界,这些人,甚至还有她,通通都是假的。

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新生。

她死的时候很年轻,还有很多心愿和遗憾,她想要一个圆满的人生,一日三餐想吃就吃,想去的地方亦能亲自踏足个遍,不用每日入睡前都担心自己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活着就好。

能再活一次,她很欢喜。

虽然此后她将活在一本书里,或许还将深陷在旁人的尔虞我诈中,但不论如何,本该死去的她,在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她在书里被定好的结局。

她怕扭转不了局面,很快会走向死亡。

且这段时间里,她因着那桩隐晦的身世,将身不由己的深陷翰京的权势纷争。

她羡慕的看着外头游走的行人,她真想现在就逃走。

逃得远远的,跟书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扯上关系,没有交集,自然就能避开书中的一切剧情线。

偏安一隅,自由自在。

可反派的光环仅次于主角,她若此时逃了,估计马上就会被找到,然后顷刻间成为一具尸体。

接着这世上又会有另一个女子,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胎记,一样的年龄,或许容貌还有几分相似,然后顶着她的身份活下去。

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谁会知道呢?

车外的世界陌生又新奇,不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时尚便捷,但透着这个时代的韵味和风情。

纸醉金迷,腐朽将倾。

她打开车窗,任由冷风吹乱头发,吹散她愁乱的思绪,带着旁观者的冷静,和自己掌握的一切剧情,认真的去思考自己的后路。

她要找合适的机会逃,逃到陈燃找不到的地方,远离书里出现的一切剧情线。

逃的了无痕迹,藏的悄无生息。

如果逃不掉,那她还有另一条路能走。

按照书中的剧情,反派会在她死后大概一年的时间被主角打败,然后死于一场大爆炸。

若她逃不掉,只能暗中相助男主韩城,他若能提前打败反派,或者从一开始就拿下三省总督之位,那就没有反派什么事了。

她在现实里已经死了,不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会持续多久,她都要抓住机会,坚强的再活一次。

陷在沉思中的文殊眉目清冷,散发着不属于这具身体这个年龄该有的冷厉和肃杀,没有人看见,和她平行行驶的另一辆车上。

陈燃的指尖轻轻的撵上袖口的墨扣。

他透过可视玻璃,侧头冷冷的盯了她片刻,眼神幽暗,参不透其中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