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缘机之石
沐瑶回到晟阳宫之后便前往书房寻找师父，准备给他老人家请安。今日她在南天门打了吱吱，并且丝毫不给凤阳任何颜面的消息，肯定很快便会传遍九重天，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还是有必要跟师父汇报一下，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沐瑶快步来到书房，寻了一圈却发现师父并不在此：“莫非师父在寝殿？”想及此处，她便朝着霜华殿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师父偶尔喜欢在寝殿内打坐半个时辰，说是可以静心凝神。
“师父，您在里面吗？”沐瑶轻轻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师父应该是没有听见吧。见门是敞开的，她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若是师父正在静心打坐那么她便坐在旁边等等师父。
可是在进入房中找寻一番之后，依旧没有见到玄霜的身影，倒是被一个长相非常精美的石头所吸引，那灵石形若月牙，通体呈现橙黄之色，周身散发莹白之光，色泽通透晶莹，甚是好看。忍不住好奇的小手，摸向了那颗灵石：“真好看，这般剔透定非凡品。”
“瑶儿？”
听到师父的呼唤，沐瑶立刻转身准备同他请安，但一个不注意衣角挂住了置放灵石的木台，幸亏沐瑶眼疾手快接住了那颗灵石，但也因此太过用力将手上的伤口生生扯破，一股鲜红顺着手纹流到了那灵石之上。
那灵石“贪婪”般的将沐瑶的血液吸收，只闪了一瞬黄光之后，便又恢复如初。沐瑶看不懂这灵石为何会这般，但是玄霜和常茂却看得明白。
“瑶儿，你没事吧。”玄霜紧张的将沐瑶扶起，常茂也快速的将沐瑶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师父，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只是这颗是什么灵石，为何它会吸收我的血液？”沐瑶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灵石递给玄霜，见师父和常茂这般慌张的神态，她断定这颗灵石肯定不一般，说不定还和她有关。
“你没有闯祸，别胡思乱想。”玄霜克制住内心的慌乱与不安，轻声的安抚道，但随之却发现沐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突然一阵的恍惚，沐瑶仿佛觉得自己头已不受控制，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头为何会这般痛，心为何也会这般痛，她用手紧紧的抓住胸口之前的衣襟浑身开始冒冷汗：“师父，我好难受，我的头也好疼。”
她不停的用小手击打自己的头部，试着想要减轻这份痛苦，然而她越是敲打，那头部越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玄霜生怕她会伤到自己，于是一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一手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而身旁的常茂见到此景也束手无策，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事，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给她输送些灵力以减轻她的痛楚。
许久，沐瑶觉得自己稍微好受了些，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的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瑶儿，什么都别想，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玄霜见她这般难受，心中有些懊悔，他若是将这石头收好，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师父……”话还未问完，沐瑶便疼晕了过去。
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由于疼痛沐瑶一直紧紧的抓着玄霜的手不放，而玄霜也不做挣扎任由她这般握着，他记得在魔界为她接骨之时，她也是因为疼痛而这般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他知道她怕疼，但是这么久以来她却一直在受伤，承受本不应有的痛楚。
常茂走到玄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之间，或许注定有缘无分。”
在沐瑶与查芜大战之后，玄霜便找到左悠悠要来他的缘机石摆在寝殿之中，期待沐瑶回来之后能够同她一起在缘机石上订立契约，结为连理。但事与愿违，第十世结束之后，她竟无意之中喝下忘川之水，将对他的情忘得干净。
“神君，你可准备好了。”左悠悠同玄霜再次确认，千万年来，找她取缘机石之神仙无数，但她从未见过神为了一只妖前来求取缘机石。
“恩”玄霜语气坚定，只要是他认定之事便不再更改。
左悠悠将玄霜的手指割破，取了几滴血滴在了缘机石之上，那灵石立刻闪了三下红光：“若是您的命定之人也将鲜血滴在这缘机石之上，那它便会发出红光经久不灭，你们二人的婚姻契约便也成了。”
“多谢。”
“神君，我在天机轮盘之中算了一下您和沐瑶仙子的机缘，你们二人本应无任何交集，但因意外出现导致你们命运交错，可最终却是有因无果，终是无缘，还望神君顺应天命莫要强求，否则你们二人终有一人会因逆天改命而遭到无妄之灾。”左悠悠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将事情说出，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或许她的提醒能让他们了却这段无果姻缘，避免了这场红尘灾祸。
“多谢仙子提醒，本君记下了。”他心知左悠悠是好心提醒，他曾经也天真的认为只要沐瑶重回仙班他们便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只需默默地将她保护好不论多久他都愿意等。但在接到沐瑶尸身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什么都没有她重要，他才明白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那么多的隔阂，那么多的误会，只因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什么都没有给她许诺，然而现在他想说却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逆天改命是吗？只要能够与她长相厮守，不论承担什么风险他都愿意。
回忆结束，玄霜看了一眼那玄机石还一如当初的模样，“我不信什么天命，既然我遇到了她那便是缘，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她再次回到我的身边这便是份。”
“玄霜，此事强求不得，否则你们……”
常茂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我明白，但此事是我唯一想要坚持之事。”
“既然你意已决，我便不在多说什么。”常茂将一颗丹药放在玄霜的手中，“你想办法将此丹药喂她服下，或许她能好受一些。”
接过丹药，玄霜却发现由于疼痛沐瑶将唇齿咬的很紧，药丸喂不进去他便拿了一茶杯将药丸溶入水中，待药丸化开之后便含在口中，用嘴一点点的给她喂药。
见此情景常茂便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四个字希望他能够想的明白：“情深不寿”
沐瑶未有想过她这一睡竟是三日，在她昏睡的期间，吱吱，岺夜等人都曾来找过她，但都被玄霜一一挡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探视，只是……
“玄霜，瑶儿为何又会突然昏倒。”君苍在玄霜书房大声的质问，“你若是无法将她照顾周全，那今后就由本尊来照顾。”
“听闻魔尊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坐拥那么多的美人儿，倒是也有时间惦念着别人的徒儿。”玄霜不曾理会君苍的愤怒之情，而是继续淡定的看书。
君苍最见不得他这种风轻云淡的模样，将他手中的书抢了过来扔到一边：“你是天族的司战神君，知道你每日事物都很繁忙，所以今后便由本尊来照顾瑶儿，今日本尊便将她带走。”说完君苍便朝着书房门口走去，却被玄霜大袖一挥，将门紧紧关闭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何意？”君苍转身质问道。
“瑶儿需要静养，谁都不能打扰。”
“大老远就能听见你们的声音，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说。”朔言将房门推开走了进来，他终是没忍住前来看看沐瑶是否安好，只是没曾想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朔言的到来让这原本有些剑拨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玄霜淡淡的看了一眼来人开口说道：“你们的消息倒也灵通。”
忽略掉玄霜口吻之中的不满，朔言开口问道：“瑶儿可还安好？”
“她并无大碍，只是忆起了一些之前的事，所以才会因头疼而昏倒。”
“既然瑶儿需要静养，那本尊便不去打扰，本尊就在你这九重天住下，等瑶儿醒来本尊亲眼确认她安好之后再离开。”君苍才不管这里是否是九重天，既然你不让我探视，那我便不走了。论起耍赖，他怕是他们三人之中的佼佼者。“苏乐，去给本尊准备一件房间。”
苏乐听到呼唤便走了进来，只是面对这样的吩咐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谨慎的看了玄霜一眼，见到他对自己点头之后才放心的去准备。
“苏乐，准备两间。”朔言也适时地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是”小仙这就去准备，领命之后的苏乐便退出了房间。
“苏乐，你等等，本尊要亲自挑选，顺便好好逛逛这晟阳宫。”君苍跟随苏乐一同离开，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闲逛这里的同时，也可以好好看看沐瑶所住的地方是何等模样。
在君苍离开之后，朔言便对玄霜说道：“我听闻在南天门，瑶儿将凤阳以及她那个侍女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瑶儿早该如此。”说到这里，玄霜的脸上终是有了些笑容：“此番也好给那些轻视瑶儿之人一个警告。”
“天帝知晓此事之后是何反映？那可是他义兄最宝贝的妹妹。”
“兄长听闻此事也曾将我叫了过去，我告诉他，瑶儿也是你亲弟弟最宝贝的徒儿。”起初玄霜也不能断定兄长会怎样抉择，好在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亲弟弟。
君苍在苏乐的带领之下，将晟阳宫的每一个角落都逛了个遍，这玄霜果然是财大气粗，怪不得父君等人会那般想要占领九重天，这天族之人果然会享受：“苏乐，瑶儿她住在哪个房间？”
“回魔尊的话，沐瑶仙子现在住在神君的霜华殿内。”苏乐恭恭敬敬的回答，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此话听在君苍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并且在心中将玄霜骂了个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玄霜住哪？”
“神君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沐瑶仙子，住在霜华殿的偏殿。”
君苍将这霜华殿仔仔细细的四处打量了一番，于是吩咐道：“苏乐，你在这偏殿之中给本尊准备最好的一间房，本尊也要住在此处。”
“魔尊，这恐怕有些不妥，不如小仙再为魔尊另寻一处，免得委屈了魔尊。”
“不委屈，快去准备。”不知为何，君苍现在感觉极为兴奋，能够和沐瑶一起同吃同住，这样的日子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是”
沐瑶迷迷糊糊的醒来，朦胧之中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很喜欢一个人，但是她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而且她也不确定那个人是否也喜欢她。缓缓起身坐了起来：“好奇怪，我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瑶儿，你醒了？”常茂将刚煎好的药端了进来，便发现坐在床边发呆的沐瑶。
“恩”
“来，刚好趁热把药喝了，里面放了很多的蜂蜜，绝对不苦。”
沐瑶伸手将药碗接下，这么久以来她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喝药，现在的她喝起药来的感觉就像是喝糖水一般自如：“常茂，为何我会在师父寝殿之内。”
“你突然昏倒，一来玄霜担心将你随意移动会让你更加难受，便将他的寝殿腾了出来让你住在这里，而来也方便他照顾你。”常茂将沐瑶喝完的碗接过，耐心的解答沐瑶的提问。
“那，我睡了多久？”
“确切地说是三天三夜。”
“这么久了，这段时间又让您和师父担心了，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头疼难忍，不过谢谢你常茂。”沐瑶向常茂道过谢之后，突然想起那颗奇特的石头究竟是何方灵石，好像就是因为它自己才会突然感到不适：“常茂，那日我碰到的灵石是何方神器，竟那般厉害？”
“那是你师父的缘机石，你差点将它打碎。”常茂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几番思索还是决定告知，毕竟这事她迟早都会知道。
“那我不是差点亲手毁了师父的姻缘。”听完之后沐瑶暗自庆幸，幸亏当时自己反应快接住了那石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对了，常茂，我那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凤阳，不知……”
“此事在你昏睡之后就已经传开了，不仅是九重天，神仙妖魔四界之内怕也都知晓了此事。”
“那凤阳那边有没有什么举动？”
“你师父一直派人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若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都会被他压下来，倒是天帝那边找你师父谈过一次，但不知道你师父说了什么，天帝竟也没有追究。”
“厉害了，不愧是师父。”沐瑶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感觉自己一觉醒来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霸占了师父的房间这么久，我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凌光殿了，我先去同师父请安。”
沐瑶将房门打开便看见玄霜，君苍还有朔言三位尊者坐在庭院之中大眼瞪小眼：“魔尊，妖皇您们怎么也在此处？”
见到沐瑶平安无事的从房中出来，朔言欣喜的开口说道：“瑶儿，你醒了。”
君苍也有些激动，快速起身想要给沐瑶一个大大的拥抱：“瑶儿，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健硕，似乎也长高了不少。”君苍将双手环在那人的腰间，毫不吝啬的夸赞了起来。
约摸过了几秒，那人有些便尝试着将魔尊推开，并且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谢谢魔尊夸奖。”君苍这才发现所抱的人居然是苏乐，万分嫌弃的将他用力推开，朝着玄霜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却见他依旧是那般平静的喝着茶。
沐瑶有些茫然，她不过是昏睡了三日，醒来之时怎么感觉这气氛有些微妙，但是微妙在了哪里，她却又说不上来。伸手戳了戳站在她的身旁苏乐，苏乐便心领神会，将在她昏睡这几天所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告知了一番。
“那魔尊和妖皇现在住在何处？”
“妖皇住在凌光殿附近的泰阳殿，而魔尊则在霜华殿的偏殿。”
沐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于是看着君苍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魔尊果然想和师父兄弟情深，就连寝殿都不愿离得太远。”
此话一出玄霜便将口中还未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那茶水不偏不倚尽数飞溅到了君苍的衣衫之上，一旁的朔言倒是聪明的很，迅速离开了此处来到沐瑶的身旁同她一起看戏：“果然是兄弟情深……”
“常茂，你是不是又给瑶儿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与沐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玄霜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沐瑶这话里话外所想表达的意味，当然在他的心中沐瑶一直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好姑娘，突然有了这些浑浊的思想定然离不开常茂的“功劳”。
“天地可鉴，本上神只是单纯的想让瑶儿长长见识，让她从书中感悟一些人情世故，体味世间百态。”此番话常茂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
玄霜在听完此番话语之后，面色愈发不善，然而常茂却丝毫不在意，倒是一旁的沐瑶看的有些心虚，自己怎么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口，古往今来龙阳之好在六界都是上不得台面之事。现在她该怎么办？对了，岺夜说过，只要她向师父撒娇，师父的气说不定就消了，要不她再试试？
于是乎沐瑶便大着胆子蹭到了玄霜的身旁，拉起他的衣袖嗲声嗲气的说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师父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不仅宽和大度，而且还开明温柔，师父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师父……师父……”
“哎……”玄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徒弟到底是像谁，看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他的怒火瞬间就没了，反而很享受她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感觉：“老规矩，把书交给苏乐，一本也不许剩下。”
“好的，师父。”沐瑶答应的爽快，那些书她早就看完了，即使被收了她也不会心疼，常茂也会偷偷给她送新的话本，所以收书这点她倒是丝毫不介意。不过细细想来撒娇这招果然很有用，师父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看来今后还要多试试，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