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6
最终，克拉夫特打破了这种沉默：“阿莱克斯？”
“……嗯？”
“知道吗……自从我和机灵鬼一起生活后，我就经常想到你给我说过的那些话……虽然，我得承认，一开始我觉得所谓的‘龙族不应该只是呆在海底’那些话有些荒诞……但现在，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这些带翅膀的生灵不应该拘泥于躲藏，他们的确属于天空……”
阿莱克斯眼神闪了闪，仍不动声色地坐着
“请不要理解错了，我不是单纯因为舍不得机灵鬼才生出这种认同的，那样反而会显得我自私……只是，让这孩子和其余龙族一直都居于地下，实在是让我不忍……而且，你说的对，藏在那种地方并不是长久之计，同样，维京人们的隐居，以等待‘真正的和平’，这个做法未免有些消极……”克拉夫特说完，伸手挠了挠机灵鬼的下巴。
“吁……是吗，很高兴你认同我，”阿莱克斯长舒一口气，心里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它们？”
克拉夫特愣了一下，问道：“见……它们？它们是指……它们？”他看向阿莱克斯，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机灵鬼。
阿莱克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但族长早就吩咐过……”克拉夫特觉得这件事有些为难，说道，“况且，就算族长没有强调过这件事，我们暂且也找不到它们在哪里。除了族长夫妻二人，没有其他人知到‘隐秘世界’的具体位置……”
“我知道……
“那我们怎么去找它们?”
“……我是指，我知道……”
“噢……什么？你知道？你知道它在哪儿？你知道‘隐秘世界’在什么地方？哦，抱歉……”像是在短暂的平静后引爆了爆破筒，克拉夫特此刻不淡定了，内心充斥着震惊，然后又在阿莱克斯让他赶紧压低声音的手势下关上了嘴巴。
“我们回去谈吧……”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阿莱克斯背上包说。
……刚回到家中，克拉夫特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真的吗，阿莱克斯？你知道‘隐秘世界’在哪里？”
先去关上了窗户，阿莱克斯这才回话：“确切位置我不清楚，但我能找个大概方向与距离，你来看。”他走向客桌，把背包里的一张图纸掏出来铺开，点上两盏煤油灯放在一边。
克拉夫特走上前，连机灵鬼也跃上桌子，和他一起看去。这是一张地图，是一份全维京人通用的博克岛与其邻近海域的地图，但不同的是这一份地图左侧有许多粘上去的牛皮纸，很明显是后来有人外出探索时对地图进行的补充，并且在添上去的某一大区域用黑色墨水圈了出来，里面写上了一个字母“H”。
毋庸置疑，这里就是阿莱克斯推测的“隐秘世界”的位置。
“……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暂且收起心中的讶异，克拉夫特问道。
“这件事在很早以前我就有一点想法了。多年前，在维京人们与龙族分开的那一天，我就有所留意。我刻意注意了一下族长两人往返‘隐秘世界’一个来回大概用了多长时间，再参照《龙族图鉴》上致命纳德的一般时速后进行距离推算，然后取大致方向，考虑一般情况下的方向偏离、坏天气等的可能性后，推算出来便是这一片区域。”阿莱克斯有理有据地条分缕析，一时间让克拉夫特有点跟不上，旁边的机灵鬼也轻嗥一声表示同感。
“那……这些邻近的区域，”克拉夫特指了指圈外，“这些邻近区域还有很大一片呢，你又是怎么排除的呢？”
“没什么特殊的，这几年一部分一部分地去调查过了，确实不在那些地方。”阿莱克斯随口说出，就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又是一道雷劈在克拉夫特身上，让他吃惊到无言以对。虽说他知道阿莱克斯的身体素质有异于常人，但这件事可不是身体素质好一点就行的小差事。
眼前的这个青年，变得更加神秘了。
“……好吧，我知道，这样问有点蠢，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人完成的这些吗？在没有外部援助的情况下，你独自一人做完了这份工作量庞大的事吗？你没在和我开玩笑吧？”克拉夫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或者耳朵没问题，这些纯粹都是阿莱克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已，哈。谁可以独自在茫茫大海上进行那么深远的探索啊？阿莱克斯又不是奥丁。这个愚人节玩笑很好，把我唬住了，哈……
然后克拉夫特就觉得自己打了自己一棒子。阿莱克斯不像是会编造那些没有意义谎话的人，自己很了解他的性格；况且，今天也不是愚人节。
他是认真的。
阿莱克斯看出了克拉夫特的难以置信，轻叹口气：“我知道，要让一个正常人去相信这些很难，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克拉夫特，关于这件事情我是不会拿来搞笑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完成了这件事，我以后会找机会向你解释清楚。在这件事上，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而我也相信你会为我保守这份秘密，所以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真的，克拉夫特，除了你我没别人可信了，这些东西我只给你看过……”
“你会保守秘密的，对吗？”阿莱克斯一改前态，非常诚恳地对克拉夫特说到。
“噢，对，没问题，我会的……”一个常年没有求过他人的人突然恳求自己，克拉夫特感到一阵懵，脑子一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那么我们继续，”阿莱克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有了这份地图，我们要找到它们就容易多了。”
克拉夫特这才一回神，有点奇怪于自己刚才的反应。他说道：“有了地图是好事，但光有地图也不行啊，我们要怎么过去呢？博克岛的码头是有人值守的，要借船出海必须要有许可，而且在夜间出海还必须要有族长本人的亲自许可才行啊。”
阿莱克斯微微一笑，眼神慢慢瞟向一旁乖立的机灵鬼：“……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提起这件事吗？”
机灵鬼看着阿莱克斯眼中若有若无的火花，似懂非懂地轻嗥一声。
“机灵鬼？我们要骑龙去？”
“是的，同时骑龙也是前往‘隐秘世界’的唯一途径。我们要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族长不会每次都让其他人来照顾龙的。既然明天机灵鬼就会被带过去，那么今晚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克拉夫特，我们要马上动身！”在有关龙族的事上，阿莱克斯总表现出难得的热忱。
克拉夫特再次陷入了纠结：“但是……族长给全族的人都通告过，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搅龙族的生息，我们这样不就违令了吗？”
“拜托，克拉夫特，我们去去就回。很快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去干扰它们的生息，我们只是静悄悄地观察一下，做点记录，我们就退出来。这些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晓的！”
……看着眼前双手撑着桌子，越说离自己越近的阿莱克斯，克拉夫特咽了咽口水：“阿莱克斯？你还好么？”
“噢，抱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阿莱克斯感到有点尴尬，慢慢把身子收了回去，“每次一说起这些，我就有点激动，别介意。”
“这倒没什么……其实你的想法也不是不行……”克拉夫特也渐渐平息下来，思绪再次回到正轨。
“那你同意了？”
“当然——欸？”克拉夫特顺口一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又抽风一口答应了，脑子坏了？
“好极了。感谢你对我的理解与支持，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说完阿莱克斯就起身，开始整理他们远行的物品。
……克拉夫特无语了一阵，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似的问：“如果乘机灵鬼过去的话，我们还需要……”
“我喜欢做充分的准备。”阿莱克斯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龙鞍晃了晃，一句话便断了克拉夫特的疑问。
“……”无言以对，克拉夫特便也加入了物品整理中。一旁的机灵鬼歪歪头，似懂非懂：“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