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珊瑚归家
陈楼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注意到的是眼前的提示，发现还剩八个小时，倒计时的速度也正常时，便松了口气。
随口他就看到了脸色复杂的艾玛。
陈楼尝试了一下、撑起身体，发现还能行动，随后看向艾玛，问道：
“你、章鱼……鹿鸣……”
一时之间，陈楼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艾玛先是让了让身体，陈楼看到目前所处的地点、是在一处凸起的礁石上，旁边还躺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鹿鸣。
陈楼问道：
“我们不是在远海吗？怎么会有礁石。”
艾玛回答道：
“是我的能力，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珊瑚……而礁石，其实是漂浮着的。”
这是，鹿鸣猛烈咳嗽着，口中喷出的飞沫带着血色，随即转醒过来。她先是看向天空、缓着神，反应过来之后才偏头看向陈楼这边。
鹿鸣问到：
“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楼看向艾玛，他也想要知道这个问题。
艾玛说道：
“我趁邪主不注意，把你们带了出来，但……现在它们估计在搜索，仍然很危险。”
一边解释着，艾玛一边发动了什么能力、身体颜色变换着，最后竟然消失了。陈楼感到有人触碰自己的手，看到鹿鸣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他看先自己的身体，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鹿鸣念叨着：
“隐形……不，光学迷彩？”
艾玛很快便撤销了能力，她和陈楼的身形重新显现，艾玛说道：
“凭空创造珊瑚、使之迅速繁衍，类似‘光学迷彩’的能力，这就是我会的所有了。”
陈楼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玛回答道：
“我是海巫，那些怪物……曾经和我是同族。”
陈楼楞了一下，开始想象艾玛满脸触手的形象。
艾玛注意到陈楼的眼神，解释道：
“那些怪物……我曾经的同胞们，以前不是那种怪异的长相。”
随后，艾玛摇了摇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
“我……我想让你们陪我下潜一次。”
顿了一下，艾玛解释道：
“我想找的地方，是屏蔽了我本人的……也就是说，我可以进去，但永远都找不到。上一次我们失去了记忆，应该是找对了，但我不知道你们谁、才是真正能够找到地方的人，所以……”
陈楼和鹿鸣对视一眼，随后双双点头。
艾玛愕然并惊喜着。
鹿鸣说道：
“可下潜的装备已经没了。”
艾玛摇头道：
“既然你们也不是普通人，那就不需要装备了。”
她牵着陈楼和鹿鸣的手，缓缓走下了礁石，随着三人踏入海水中，一层泡泡似的圆形薄膜出现了。
艾玛说道：
“我们出发。”
泡泡不知道是自己在移动、还是艾玛在驱使，笼罩着三人缓缓下潜着，一路上艾玛不断左右观察，应该是在注意有没有那些怪物们的踪迹。
没多久，三人就到达了船曾经停留海域的最低端。
这次不知道为何，并不需要几人做些什么，淤泥下的大门自己缓缓打开了，泡泡加快了速度向其中飘去，似乎代表了艾玛心中的急切。
当再次进入大殿时，三人的回忆恢复了。
艾玛用手掌挡住口唇、眼波流动，轻声自语着：
“父亲……”
陈楼第一次来到大殿中、所听到的那个声音，此时对着所有人说道：
“珊瑚……你还会来干什么，还有你们两个，不是说过让你们离开吗？”
陈楼挑了挑眉头，问向鹿鸣：
“原来上次你也听到……”
鹿鸣点点头，示意陈楼不要说话、注意艾玛。
艾玛抽泣着说道：
“父亲，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那个声音回应道：
“你说过，这里不是家，所以，回家吧，珊瑚，你不属于这里。”
随后，声音和艾玛都陷入了沉默。
陈楼举了举手，小心翼翼地问到：
“那个，能问下到底怎么回事吗？”
过两良久，那个声音才说道：
“你看到过……哦，抱歉，忘了解开这部分记忆的屏蔽了，嗯，现在好了，看一下吧。”
陈楼脑子中出现了诸多影像，是第一次下潜、失去记忆之后，梦到的那些事情：
一个小女孩，从小就很喜欢很喜欢大海的小女孩，在海边遇到了柳龙神。
虽然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小女孩还是在第一时间、本能的许下愿望——永远快乐的生活在大海中。
没想到，柳龙神回应了她。
柳龙神问她：
“你不后悔吗？”
她回答：
“不后悔。”
小女孩变成了海巫，身上有着七彩、美丽的鳞片，长出了鳃、让她可以在大海中自由行动，但她还是后悔了。
小女孩想爸爸妈妈了，闹着要回家。
柳龙神又问她：
“那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不后悔吗？”
小女孩满眼泪水、倔强而叛逆，她说：
“不后悔。”
可等小女孩长大以后，还是后悔了。
梦境到此结束，陈楼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是……柳龙神？”
空旷的大殿中、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现在明白一切了？珊瑚，也该了却心愿了。所以，都回去吧。”
艾玛坚持道：
“不，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我决定了，再也不离开了！”
一个声音说道：
“真是感人的戏码，珊瑚，我可爱的妹妹，终于又见到你了。”
陈楼回过头，看到了在磲芒死后、发生了变化的那个怪物，似乎是叫做……
“车反！”艾玛愤怒得脱口叫出怪物的名字。
在大殿门外，车反带头，身后是死去了那么多、数量依旧不见减少的怪物们。
车反“嘁”的一声，说道：
“人类心的杂种，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艾玛更加不屑的说道：
“海巫本身就全都是人类变成的，丑货，忘了吗？”
柳龙神怒喝到：
“够了，别再来打扰我了！你们这些逆子，都滚！珊瑚，你和你的朋友也离开，以后不要再回来！”
家门大开，就需要朋友作客——巨大章鱼、艾玛口中的邪神，突然出现在门外怪物群的后面，依旧是未知语言、直传意志。
它从怪物群上方飘到大殿门前，向里面张望着，说道：
虫子，躲了那么久了，出来吧。
艾玛的神色越发狰狞、愤怒了，她咬牙切齿得说道：
“邪主。”
柳龙神说道：
“珊瑚，安静。怪物，你想要那些逆子，拿走就是了，别再来烦我，赶紧离开！”
邪主说道：
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得到他们还不是为了找你。
说这，邪主挥动触手，随意得碾死了一片怪物。
其余的怪物、包括车反，都瑟瑟发抖着，却依旧保持着恭敬。
陈楼低声问艾玛：
“这……怎么回事？”
艾玛回答道：
“那些……都曾经是父亲——柳龙神的眷属，父亲亲自转化成海巫的人类们，后来神秘的邪主出现了，他们全部在诱惑下堕落、成为了邪主的奴仆。
正常的海巫和人类的区别，只是身上有鳞片、颈上有鳃，当他们倒向邪主后，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邪主此时再次开口：
虫子，你威风什么？上次的伤，好了吗？
柳龙神冷晒道：
“毋须你过问。”
邪主沉默片刻，突然挥舞起触手，说道：
那吾也不与你客气了。
它将触手用力地甩在阻挡海水的屏障上，大殿中、以及大门处，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唯有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壁、轰然倒塌。
墙壁后显露出一具与邪主同样庞大的身躯，只是那身躯如同古龙般，青背白腹、似鹿又似马的头颅、颈后洁白的鬃毛漂浮着，却没有龙爪、只有鱼鳍般的翅膀支在背后。
但唯独他长长的身躯的下半截，是森然白骨、没有一丝血肉。
墙壁破裂后，柳龙神轰然栽倒在地。
艾玛跑上前、抱住了柳龙神的脖颈：
“父亲！”
柳龙神的嘴开合着，说道：
“傻姑娘，快走……”
邪主叫嚣道：
还得多谢你的小女儿，还有那两个活人，没有活人就找不到你的大殿，没有你的小女儿，我永远也打不开大殿的门。
柳龙神和艾玛都没有理会邪主的话。想要做些什么的陈楼和鹿鸣——陈楼的扑克牌对邪主毫无作用，而响指……他有预感，再打一个响指，眼前的倒计时恐怕会立刻归零；而鹿鸣也是重伤在身。
艾玛抽泣着说道：
“父亲，我想回家。”
柳龙神依旧拒绝着：
“听我的，快走，我还能抵挡得住它，回到人类社会，你就不用再怕它了。”
艾玛也一般的执拗，摇头道：
“我想回家！”
柳龙神抬起头、扭转着身躯，用头轻轻触碰艾玛道：
“傻孩子，你已经回家了。”
随后，柳龙神飞腾而起，无形的威压自身上扩散而出，甚至压得陈楼和鹿鸣都喘不过气来，门外海中的怪物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恐惧不已。
他怒吼着：
“邪主——！”
艾玛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转头平淡地对陈楼和鹿鸣说道：
“你们快走吧，父亲说能抵挡，那就一定能，现在走就能活命。”
陈楼问道：
“那你呢？”
艾玛说道：
“我已经回家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