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台上的蝴蝶
第二天,赵清歌和神神秘秘不想透露昨晚做了什么准备的贺茂义心在杏原玩了一天,赵清歌发现,在杏原里的所有人,好像只知道歌姬不知火,而对妖怪不知火完全没有了解。
甚至于在赵清歌询问的时候出现了上一秒还在思考,嘴里已经开始说出不知火的名字时,下一秒就很生硬的把话题转折到了歌姬不知火的身上。
这种如同突然失忆一样的情况,让赵清歌更加觉得事情不同寻常,而身边的贺茂义心的反应更加证明了他的感觉。
只是每次赵清歌想问清楚的时候,贺茂义心总会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一直以来都很开朗的年轻阴阳师此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入夜,整个杏原再次热闹起来,然而这次热闹的重点却不再是杏原的各个游廊。
岸边不断的有小船点亮灯火,陆续驶离岸边,航向黑暗中的大海,成千上百的小船宛如在海面上凿通了一条灯火的河流,蜿蜒流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岛屿。
赵清歌和贺茂义心天色刚刚摸黑就撑着船离开了码头,此时已经快要接近那座海面上突兀耸立的小岛,远远眺望,小岛上灯火通明,在小岛的东面屹立着一座四层的小楼,一座舞台从四层开始延伸出去,八角形的舞台高高悬空,十几根粗实的木桩在下面牢牢支撑着它。
贺茂义心撑着船,小船悠悠的划向舞台的位置。
找好地方,演出还没开始,两个人坐在船上,无所事事的四处打量着。
舞台后面的房间里,万人翘首以盼的歌姬正端坐在镜子前,
两名年纪不大的秃,正在帮阿离梳笼着浓密的黑发,象牙齿的梳子慢慢滑过丝绸般顺滑的乌黑长发,发出细微而悦耳的沙沙声,两朵发鬏渐渐成型,尾端各垂下及地的一条,用两根红色的发带束着。
一名振袖新造正半蹲在阿离的身前,细致的用染了丹砂的笔在阿离的额头上勾勒着。
名闻杏原的歌姬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能看见一张虽然艳丽但是却毫无表情的脸。
“阿离大人果然是整个杏原最好看的歌姬呢!”身后的两个小女孩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她们是被离人阁的阁主从众多小女孩中挑选出来的,被作为日后的花魁而培养,所以她们会被其他的一些人称之为秃,这代表着她们已经被人看中,有了成为一名花魁的潜质。
阿离身前的振袖新造是一个年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她也是从身后的秃一步步走过来的,直到现在终于获得了振袖新造的名号,离人阁对她的培养已经告一段落,只等着在合适的时间将她作为新的花魁推出了。
长相清纯可爱的振袖新造放下朱砂红笔,仔细端详了一下阿离的妆容,发现没有什么瑕疵以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听到两个年纪轻轻的秃的议论,她会心一笑,既然已经入了游廊,那么没有人不想成为那万里挑一的花魁,那是所有游廊女子毕生的梦想。
阿离听着她们的讨论,却没有什么触动,她自小被阁主选中,受了多少苦,才一步步成为花魁,只是站在高处久了,偶尔她的心里,也会想着能不能出去看看。
这种感觉自从阁主为了给她营造更大的声势,而将那个传说中的大妖怪的名字套在了她的头上时,越发的清晰,就像是耳边有什么人一直在低声的告诉她,她不应该被困在这座小小的离岛上,外面广阔的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披上薄如轻纱的红白色舞衣,阿离起身时又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
那真是一个美丽到了极限的女人,皮肤润白,朱唇红艳,朱砂在额头上留下了花一样的痕迹,乌发浓密,垂至脚踝,修身的红白色舞衣薄如轻纱,越发显得舞衣下的肌肤白如初雪。
只是眼睛太过无神,像是蒙尘的玉石,干涸而没有灵性。
她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身后的两个小姑娘还在嘀嘀咕咕的讨论着自己以后成为花魁时,该让老板给自己想个什么样的称号,阿离的称号让她们羡慕极了。
年纪稍大的振袖新造默默坐到铜镜前,拿起朱砂红笔,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着,眼里的憧憬神色溢于言表。
赵清歌发现舞台两侧的小楼上,持着乐器的乐师已经将手指放在了各自的乐器上,他伸手扯了扯还在东张西望的贺茂义心。
“马上就开始了,我不懂妖怪的事情,你得自己注意了。”
贺茂义心点了点头,转头盯着那座悬在空中的舞台。
周围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屏息凝神的等待着。
有如银瓶乍破,女子清脆悦耳的歌声骤然响起,小楼上的乐师同时演奏,那个女子迈步出来的瞬间,天地间星月黯淡,
赵清歌看着那个穿着红白色舞衣的女子踏着乐点,披着皎洁的月辉,从那座小楼中慢慢走出,一步步登上那座海中的高台,有些愣神。
“宿主,怎么了?你现在的思绪状态很乱。”泪的声音在赵清歌的脑海中响起,充满了疑惑。
“我没事,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有些愣神。”赵清歌回过神,眼神再看向那个闻名杏原的歌姬时,已经平静下来。
有些人只是从你的生命里偶尔路过,却惹得你一辈子都在想着她。无论是看见什么,你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些事。
赵清歌弯腰在船上坐下,安静的看着那个穿着红白色舞衣的女孩在音乐中翩翩起舞,想着如果她穿着那身巫女服,站在高台上,恐怕只会用着那种怯生生的眼神寻找那个衰仔的身影吧。
赵青歌忽然有些想要感谢上天了。
站在船上的贺茂义心眼睛死死盯着台上起舞的阿离,想要从那个女孩身上找到有关于妖怪不知火的蛛丝马迹。
台上的歌姬在乐声中起舞,像是月下翩跹的蝴蝶,两把巨大的描画着百花的折扇在她的手中翻飞,折扇后花魁含笑的脸若隐若现,万种风情在一瞬间绽开。
贺茂义心看了一会,眼神渐渐疑惑起来。
舞台上歌姬的舞蹈如同花间的蝴蝶,旖美而妖娆,只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始终缠绕在贺茂义心的心头。
蝴蝶的舞蹈虽然美好,只是仿佛被蛛丝缠住了翅膀,失去了自由的窒息感伴随着整场舞蹈。
“怎么了?”赵清歌眼见着贺茂义心逐渐沉默,“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来自于京都大阴阳师家族的青年摇摇头,疑惑道:“问题倒是没发现,只是感觉这个歌姬很像是被捆住翅膀的蝴蝶,苦苦挣扎着。”
赵清歌看了一眼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她在八角形的舞台上旋转着,海面上是成千上万的小船,每艘小船上都挂着灯,千万盏灯火汇聚,如同天上的星河。
星河环绕着舞台上的女孩,她在星河中翩翩起舞,这一瞬间的美不真实的如同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