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浪停，雾散
海妖快疯了，他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下面这百八十条人肉血食，这买卖亏到家了啊。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海妖神经质一样的自言自语，“现在吃了他，还能挽回一点。”
堕入妖魔的神明听着他压抑的低语，摇头笑笑，笑这只妖怪到现在还心存幻想。
一目连轻蹬脚下风龙，身形狂风般冲出，无数道靛青色的风旋凭空生成，占据了巨浪前的所有天空，它们本该是无色的，透明的，诞生于晴朗的天气，恶作剧似的卷起沙土，惹得行人纷纷闭眼，然而现在它们被驭风的妖怪呼唤出来，带着凌厉的杀机，像是随着国王冲锋的骑士，滚滚洪流要卷碎国王的所有对手。
海妖怒吼一声，巨尾甩动，巨大的身形以一种震撼眼球的姿态狂暴冲出，炽烈的怒火燃烧着他的胸膛，他要撕碎眼前的神明，然后一点点的把他嚼进肚里。
然而比一目连更快的是他脚下的风龙，靛青色的巨龙鳞甲森然，万千雨丝洗刷过光洁如新的鳞片，巨兽咆哮而出，声震天地。
两只巨兽接触的一瞬间，鳞片轰碎，血水洪流瀑布般砸下，巨兽的哀鸣响彻四野。一目连紧跟而上，各种风系妖术如煌煌天灾笼罩着海妖，风刃刮骨蚀鳞，所过之处伤口深可见骨。
但是一目连也不好受，体内神性还在燃烧，肌肉萎缩骨骼开裂，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他每一次动用妖术，代价就是某处骨骼的爆碎，他的体内就像是乡间的石子小路，浑身碎骨只是靠着妖力勉强粘合。
被围攻的海妖怒吼连连，张口咬向死死缠住自己的靛青色巨龙，一目连的风暴几乎要将他的肉身碾碎，皑皑的白骨裸露在外，血如泉涌。
他催动妖力，如黑龙腾空，庞大的身体敏捷而夭矫，展露着狂暴而狰狞的美，他在反击，一世苦修都在狂暴，这是诡计多端的妖怪，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强大。
这是堕落神明与妖物的厮杀，神明牺牲一切，换的了一时的强大，他在和阎魔抢时间，当阎魔召唤他时，他也无能为力。
海妖看出了这点，但是他舍不得放弃眼前的大补之物，吞噬一个神明的好处实在是让他心动，所以他出手就是杀招，每次出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杀死他，以此来挽回自己的损失。
哪怕是从柴火堆里刨出一点焦炭，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两个对手不谋而合，霎时间风刃漫天飞舞，海妖怒吼一声一口咬断了风龙的脖子，一目连顾不上伤心，近距离对着海妖的左眼来了一发高度压缩的风爆。
海妖车轮大小的眼球直接炸开，杀红眼的海妖完全不管不顾，化作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一拳砸向一目连的脑袋，然而一目连飞速拉开距离，根本不靠近，堕落成妖魔的神明很清楚自己的强项，各种风系妖术信手拈来，各式各样的风刃风旋风爆充斥了眼球。
桃下跪在地上，听着天空上两个妖怪的厮杀，浑身颤抖，老人默默祈愿着，希望神明能够听到。
“泪，准备动手，这次就拜托你了。”赵清歌坐起身来，语气有些轻松。
泪沉默着接管了赵清歌的身体，赵清歌看着“自己”慢慢的活动着手脚，泪的声音清清冷冷，在脑海骤然响起。
“开放，武力权限。”
身材修长的男人微微屈膝，一跃而起，像是刺破夜空的流星。
“宿主，看好了。幻想世界中，最强大的武器，永远是想象力，就比如这样。”
赵清歌的身体包裹在金色的光芒中，静静的站在半空，神情冷漠的男人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雾散。”
于是在转眼间，千万丈宽广的灰色雾霭直接散去，无数游魂厉鬼在金光中缓缓露出微笑，随风消逝，而这，只是泪说了一句话。
那一刻神明发出号令，天地也须低头。
这，就叫权限。
赵清歌用第一视角看完了泪出手的全过程，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这，这就完了？？”某个文青觉得这也太快了吧。
“当然没有，下面我要教教你这些最基础的东西。”
赵清歌悬浮在半空的身体慢慢调转角度，逐渐变成了一种头上脚下的姿势，泪的声音在赵清歌的脑海响起。
“这叫，飞。”
赵清歌直接化作一缕金光，流星般划过天空。
“好好感受吧，当力量被使用时，它在体内的流转，下面你别再说话，仔细感受。你需要牢记，我，是我神的眼泪，而你，是我神选中之人，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一事无成的废物。”
体型巨大的妖怪出现在赵清歌的身前，这是一个长得十分像寄居蟹的怪物，只是体型巨大，如同山脉，高大巍峨却已经腐朽的城市在它的背上屹立，无数亡魂正在其中忙碌。
“这叫，神力凝形。”
巨大的神力团在半空中显化，虚空中传来铁锤锻打的声响，形状古朴的单手剑慢慢被不存在的匠人锻打成型，浑身赤红的剑身散发着无尽的高温，漫天的雨水还没靠近就被蒸发，周围像是起了大雾。
“这个，叫做法则。”
玄奥莫测的文字像是夏日的萤火，铺天盖地的从虚空中钻出，义无反顾的烙印向半空的长剑，浑身赤红的长剑在法则的烙印下，渐渐冷却，露出漆黑的剑身。
“还没有淬火，也没开锋，但是已经够用了。你看好，杀戮，真的很简单。”
这一刻的泪女王一样霸气，她带头冲锋，剑锋所指，无论对手是谁，只有死路一条。
下方的海妖也发现了声势浩大的赵清歌，双钳重重拍下，无数冤魂混杂着妖力组成洪流，迎面撞向手握长剑的赵清歌。
泪控制着赵清歌的身体，不闪不避，右手长剑轻划，一道清冷如月色的剑光直接把冤魂洪流一分两半。
他握着剑，准备杀人，于是他俯冲而下，妖怪在嘶吼，冤魂在咆哮，他不管不顾，只是盯着那妖怪的头。
赵清歌的身体在水面上停住，那柄附加了种种法则的单手剑轻轻崩解，散作漫天流光。
海妖巨大的头颅在一瞬间被砍下，失去束缚的血液喷射而出，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泪想杀人，于是挥动长剑，尽了兴，便归了鞘。
“看清了几分？”
“还好，七八分左右。”
泪轻声笑了笑，赵清歌也跟着她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分”。
泪也不拆穿他，她动用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的力量，别说赵清歌这种凡人，就算是换成此时天上站着的家伙来看，能摸着点皮毛都算他不愧是个神了。
“权限给你了，使用的方法你也知道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赵清歌点点头，脚尖轻踏，毫无动静。
“哈哈哈。”脑海里，泪笑的十分欢乐。
赵清歌捂着额头，丢人到家了。他心里默默回忆，慢慢寻找着刚才的感觉，终于，一道流光闪过，赵清歌人生第一次，起飞了。
这边的动静必然惊动了另外一面的战场，海妖看着自己请来的帮手在一瞬间死去，怔怔的不敢相信。
他愣住了，但是一目连没有，时日不多的神明，身形化入风中，一记风爆已经攥在手心，却没发现背对着他的海妖嘴角微微翘起。
一目连从风中钻出，迎面而来的就是海妖带着水汽的拳头，神明没有犹豫，手中风爆顺势递出，直奔心脏。
换了，不亏，不是吗？
巨大的拳头停在了一目连的额头处，海妖难以置信的想要扭头看向身后。
赵清歌收回右手，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从海妖心脏的空洞里，对着一目连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