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是如何讲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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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围

常见问题.记者的思路可能过于狭窄。他对故事的涉及范围没有全面地考虑。他对于故事发展的交待非常有限,可能仅有简单的几句话,因为他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并没有进一步思考这些最初的表面现象中所深藏的影响。结果呢,他的故事很短,仅仅两、三页就写完了。

这可不行!因为当他最初发现这个故事,怀着宏伟构思开始写作时,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三页纸。重要的故事仅用两页纸是讲不完的,而在记者看来,自己精心构思的故事从来都是重要的。于是,他只好重新给自己的故事加工润色,加入重复的引语、不相关的事实、大量的数据和其他的废话。

我们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就是眼高手低。我们以为自己能把一桌的美食都吃光,结果没吃一半,就已经撑得不行了。这样的结果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将是一篇难以想象的文章,不仅冗长做作,而且所有的信息都是点到为止,没有任何信息得到足够的强调,能够让读者明白和信服。这样的文章,节奏是狂乱跳跃的,读者越看越厌烦,越看越累。与其撰写这样一篇规模庞大、无法说清楚的长篇巨著,倒不如一篇信息有限却讲得很好的故事。后者影响力和说服力将远远高于前者。

解决办法.按照因果关系归纳故事的主题。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一个是能够提前确定故事中潜在的动态元素——读者们更感兴趣的作用和反作用行动;另一个是能够明确设置故事的范围。在绘制出了大致的范围区域图后,记者就能够根据自己拥有的时间和自己所处的空间,来制定一个可以实施的计划。

在这个思考的过程中,我们只要找出故事中的作用和反作用元素就可以了。对于最后完成的故事中出现的细节、解释或其他信息,我们在这个阶段都暂时不用考虑。我们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想象的能力。

举例而言,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医师短缺的现象,我们的记者决定撰文一探究竟。他没有把这种短缺现象看作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运用因果分析的方法,从逻辑的角度,把它视为另一件事情的起因,并这样依此类推下去。下面的图表,讲的就是根据这种思维方式以及能够联想到的一些元素。看看你就知道了。

图1:一条因果关系链

现在,还有人想把所有这些元素都包裹到一篇辛苦的文章中去吗?我想大概没有了吧。在一篇特写中包括这么多内容,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通过逻辑思维勾勒的这幅草图,记者们一定会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迷宫中迷失方向。他们在一条条小道里跌跌撞撞,不停地用盲人手杖敲打着地面。他们在多余的材料上浪费精力,事后才发现根本用不上。他们被细节和奇闻轶事所吸引,但是对于严格的写作原则而言,这些信息是完全离题的。他们报道的东西太多,花费的时间太多,结果反而在重要的地方失去了报道深度。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预先计划好该报道哪些内容,该舍弃哪些内容。他们的故事周围没有围栏。

在绘制和分析自己的因果关系图时,记者必须考虑到三个因素:时间、距离和影响对象。一个元素离故事的发展中心距离越远,那么它还没有发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比如在医师短缺问题中,一个可能发生的结果就是医疗过失责任保险费用医疗过失责任保险(MedicalMalpracticeInsurance),指医生因为过失导致病人受伤或死亡,依法应由医生承担的赔偿责任,在保险期间由保险公司承担。的大幅度上升,这是符合逻辑的,但是记者的故事可能没时间涉及到这一点,因为这一影响当时并没有发生。

同样,当某个元素离发展中心距离越远时,它受到外来因素的影响而改变逻辑发展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也许正如我们所料,有关医疗事故的判决增加了;但是另一方面,支付保险金的保险公司却因为竞争激烈的关系,没有提高保险费用。保险公司宁愿利润下滑,甚至遭受损失,也不愿冒险提高保险费用,而把市场份额拱手让给降低费用的竞争对手。

所以,对于在自己的逻辑链中处于偏远位置的元素,记者一定要保持警惕态度。除非他提前获得迹象表明这些元素确实存在,否则他完全可以放弃追踪这些元素。这样的确可以把记者的报道范围缩小,但是如果他要考虑到所有涉及的对象——利益群体和受影响的组织机构,他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在这个医生的故事中,医生自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对象,病人是另一个。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看到医学院、执照颁发部门、律师和整个产业都可能成为受影响的对象。

有一点是不言而喻的,就是不论是因果分析法,还是其他方法,讨论的都是故事的潜在元素,一些应该发生的事情。在进一步挖掘故事的过程中,记者一定不能顽固坚持自己的预想:一方面,想方设法去寻找能够证明预想的材料,哪怕只有很少一点;另一方面,对于与预想相反的证据视而不见,结果错过了开发好故事的机会,因为那些好故事就藏在他事先没想到的地方。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就成了自己逻辑的宣传员,而不是记者。最终构成报道的,是实际发生的事实,而不是记者的预想。预想是很有必要的,但它只在计划的最初阶段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