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家都是同行你干什么呀
夺魁战依旧举行，但是没人注意到，台上的龙东强和龙战北已经不咋这边了。
井世衡在医疗室当中醒来，疼痛顺着左腿传入大脑，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这大概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受伤最严重的第一次了吧。
老大夫在旁边说道：“算你小子走运，这一招之打断了骨头，没有伤到筋脉和血管，要不然神仙来了也难就。”
井世衡呵呵笑了两声，能不运气好吗？要不是我早就计算好了位置和角度，恐怕这个憨批都要把我整条腿打成渣了。
躺在床上让老大夫给自己上着药，井世衡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听着远方的喧哗，忍不住问道：“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你？”
老大夫哼了一声：“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担心什么比赛！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以后能不能走路吧！”
井世衡知道老大夫是在吓唬自己，于是又问道：“无定呢？他怎么样了？”
老大夫一边上药，一边叹气说道：“那小子就没有你这么走运喽！丹田破碎，被你一剑戳穿，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练武了。”
“啊，这……”
“不过你也用不着自责，武者相互切磋，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老头我行医几十年，见过的残废比你打过的人都多，既然练了武，有这样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你也一样……”
井世衡沉默了，他从来擅长诛心，但是老大夫的话他实在是无法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是对的，这就是武修界的真理，既然练了武，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怪不得别人。
井世衡当然知道自己也一样，但是在自己死去之前，总是拼尽全力的。如果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那么为什么不争取死得精彩一些？
大概，这就是武道的迷人之处吧。
想到这里，井世衡的眼神便再次坚定了下来。
龙东强站在大内密探的面前，轻声问道：“九龙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内密探说道：“九龙山再次出现异像的时候，和之前两次并无差别，剑阁城及周边城池百姓纷纷围观，一时间万人空巷，不过之后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九龙山当中的云雾，竟然形成了一尊龙头，高高昂起于山巅之上，身披霞光威势惊人。有神通境的武者上前查看，尚未接近龙头，便被霞光扫中，化为一滩脓血。”
“三刻之后，龙头高昂发出九声长鸣，隐于云霞之中再无出现。周边百姓纷纷伏倒在地，山呼万岁，传言世间必定出了真龙天子。”
“荒谬！”龙战北忍不住大声骂道。
龙东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的愤怒，而是思索着说道：“九龙山内异像由来已久，但是为何如却出现了如此的变故？”
龙战北说道：“皇兄，此事若是不即时处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生出大乱子。要知道，天下之间心怀叵测之人，可是不少啊！”
龙东强点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该怎么做，反而是问道：“对了，悟道松……”
大内密探连忙说道：“自从七世子殿下去世之后，悟道松似乎有所感觉，从此开始凋零，至今已经快要接近奄奄一息了。”
“可惜了，好好的一棵树……”龙东强惋惜道。
龙战北有点着急：“皇兄！现在不是可惜一棵树的时候吧！再说悟道松说起来神妙非常，但是古往今来能够在悟道松下得悟大道的一共能有几个人？”
龙东强摇头笑道：“二弟，你还是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
“事情的本质？”龙战北疑惑不解。
“兆阳身为天命，又是皇室之人，从前受到老祖宗青睐。父亲一直都对兆阳关爱有加，未尝不是因为兆阳本身的特殊。”
“自从十七年前兆阳于悟道松下开窍之后，悟道松与他似乎隐隐有成为一体的趋势，悟道松如今凋零，极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兆阳的去世。”
“而九龙山的异像，兆阳和逸云的调查中也说过了，与悟道松的变故几乎是同时的，上一次是十七年前，又一次是宁峰悟道，而这一次……”
“这一次悟道松已经凋零，未能展现任何特殊的异常，只能说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了。而这个原因，必定与天命之人和天命之争有关。”
“皇兄的意思是，和无定有关？”龙战北想到了刚刚无定被破掉丹田的一幕。
龙东强摇头：“此时下定论为时尚早，何况无定出事的时候，九龙山异像已经呈现，我更倾向于是在我们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有妖孽出世。”
“那我们该怎么办？”龙战北顿时牙疼了起来，腾龙皇朝这么大，想要找一个妖孽，实在是太难了。
如果对方有意隐藏的话……
龙东强笑了：“锥子放进口袋，早晚会露出锋芒，不用着急。只要他的目的是皇朝，迟早有一天会被我们抓到，不过现在……”
话音未落，就在整个比赛场的上空，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额波动。一股古老的气息顿时扩散到了整个比赛场，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现场周围的观众受到着一股气息的影响，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就连比赛场上的众天命，都开始变得心情沉重了起来，仿佛背着一股气息给勾起了平生最悲伤的往事，难以自拔。
“哈哈哈哈！伤心何须凭栏苦，一剑且看血飞花！腾龙！腾龙！”
嚣张的笑声响彻天际，这笑声当中，竟然于悲伤里透露出无尽的豪迈，令人心头震颤不已。
龙东强和龙战北闪身回到了高台之上，龙秋月躲进了龙东强的身后：“好难受！”
伸手摸了摸龙秋月的头顶，龙东强腾空而起，来到了那人的对面。
那人身材魁梧，披着一身褴褛衣装，须发披散随风而动，粗狂的脸上却带着无尽的悲戚。
龙东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以天地炼自身，极于一道而至巅，能够用自身的情感影响天地间万事万物。
这是……不灭境！
龙东强也是暗自吃惊，不过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震撼，大声说道：“前辈驾临有失远迎，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嗯？”那壮汉瞥了一眼龙东强，突然摆手说道：“不是你，走开！”
“前辈！”龙东强说道：“此处是皇朝举办天命夺魁之所，虽然前辈是不灭境的强者，但还是不要影响到诸位天命比赛的好吧？”
那壮汉忍不住轻笑一声，天地间的悲怆苍凉便更甚了几分。
井世衡这个时候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氛，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灭境的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好！”
他顿时想到，天下想要推翻腾龙皇朝的人数不胜数，如果真的有一方势力能够驱使不灭境的高手，说不得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阻碍，或者是助力。
这样的人出现，怎么能不观察一番？
想到这里，井世衡也顾不上腿疼了，四下看了一圈，从旁边抢过了一根烧火棍，撑着半边身子就朝着外面晃晃悠悠飞过去。
老大夫正在收拾东西，转眼之间病人就不见了，气得他胡子都倒竖起来，追到了门口，朝着井世衡背后喊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井世衡充耳不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比赛场对旁边，抬头看去，便看到了那名壮汉和龙东强对峙。
刚巧此时苍凉的气氛更深了些许，龙东强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前辈，难道前辈是来砸场子的不成？”龙东强忍不住地加重了声音问道。
“砸场子？”那壮汉摸了摸下巴上嶙峋的胡茬，迷蒙的眼神突然一亮，低声说道：“对啊，我就是来砸场子的！”
龙东强愣了一下，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便从面前荡漾开来。
不灭境强者的出手一击，就算是随意为之，也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不是随便就能接的下的。
龙东强急忙抽身后退，大声喊道：“疏散现场！”
然而已经晚了，壮汉的身上瞬间扩散出了一道龙卷风，如同尖锥一般朝着下方落去，瞬息间便砸在了下方的擂台上。
刚巧在擂台上的两个天命武者惊慌失措，一个躲闪不急，便和擂台一起，被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之下。
狂风肆虐，擂台应声而碎，无数的碎石飞溅出去，带着一些零星的血花。
擂台周围的观众顿时惊叫起来，各凭本事，纷纷逃窜起来。
壮汉哈哈大笑，抬手便又是一道龙卷风锥。
龙东强大声喊道：“阁老何在！”
“臣在！”一道沉闷的声音自皇朝皇宫的方向传来，一道天地清明便出现在了天空之上，与悲怆戚良的气氛旗鼓相当。
井世衡在人群中躲闪着后退，一边看着天上的战斗，看到这一片清明的时候，心中顿时大喜。
皇朝的不灭境强者出手了！
眼珠子转了转，找了一个角落躲起来，井世衡看着天空上突然出现的那名老者。
老者长须垂胸，身着一身月白色宽袍，背后负剑，白衣白发显得仙气飘摇。
周围一个同样躲在远处围观的老头顿时惊叫起来：“这不是七十多年前镇压当世的太傅常在道吗？”
“常在道！”周围的人也都是震惊了：“他竟然还活着！”
井世衡这才想起来，腾龙皇朝人才辈出，七十多年前天下无敌的一个人，正是当朝皇帝当年的老师，太傅常在道。
不过常太傅在几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隐世，当时不过是神通境界的高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也修行到了不灭境。
不过同为不灭境，似乎是常太傅的功力更加深厚一些。
看着面前的壮汉，常太傅不由得感叹道：“将三代有人才处，如此年纪，我不如你。”
面对七十多年前镇压当世高手的称赞，壮汉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嗤之以鼻：“垂垂老矣，岂可言道！”
龙东强微微一躬身：“此处便交给阁老了！”
常在道微微点头，表示这里他完全可以控制住，龙东强便转身离开，带着龙战北和龙秋月朝着皇朝宫城的方向而去。
井世衡看着三人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倒是不知道九龙山发生的事情，只是隐约觉得腾龙皇朝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龙战北问道：“皇兄，此人到底是谁？”
龙东强摇头：“如此高手竟然从未出现在世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皇朝风云已起，今天有人来砸场子，明天就会有人揭竿而起，一定要趁早做好准备，最好就是现在！”
龙战北点头：“我去配合七王府和九王府出兵镇压京畿，防止有小人作乱。”
龙东强补充道：“还要同时传递信息，让各州府注意领地内部的异常，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到全国的管控！”
龙秋月懵懂地问道：“大哥，出事了吗？”
龙东强认真地点点头：“出事了，出大事了！”
而此时，常在道和那名壮汉已经战在了一处，悲怆与清明碰撞破碎，天地灵力一阵动荡，就连高空之下看热闹的这些人，都感觉到似乎有千斤重担落下。
井世衡强撑着一条腿，抬头看向了天空。
不灭境的战斗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看到的，皇朝内的不灭境强者，要么就已经避世隐居，要么就被皇朝所拉拢，一共也没有几个。
何况不灭境强者已经接近了天道，所有人都为了要突破到那传说的永恒境界而暗自努力，哪有时间去管世间红尘？
所以说，一直以来腾龙大陆上的最强者，一般也就是神通境界的高手。
现在有了亲身感受天道之力的机会，只要是心里有点梦想的武者，有哪个会放弃的？
只见壮汉与常太傅撞击在一起，两人以肉掌对敌，竟然发出了金铁之声，碰撞之下道韵翻飞，甚至化为实质。
不灭境的战斗，就如同一场烟花盛宴，天空中各色能量被强大的冲击压缩扩散，形成五彩斑斓的极光挂在战场的周围。
而壮汉和常太傅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平常，但是在井世衡返璞归真的眼中，便可以看出这些攻击几近于道。
那是抛开了所有的糟粕和不必要的细节，随时随地都能够以最简单、杀伤力最大的方式攻击敌人的手段。
虽然身上的压力让人痛苦不堪，但是井世衡还是大呼过瘾。
如果说壮汉的掌法带着风属性的力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那么常太傅的掌法和身形，就如同狂风中随意飘动的玉柳，自在无求。
眼看着自己打不过常太傅，壮汉竟然冷哼一声，抬手便朝着赛场周围的建筑随后拍去。
不灭境的攻击，威力是何等的强大，一掌之下，下方便是一片废墟瓦砾，屋里的人甚至连躲都没有机会躲，就惨死当场。
常太傅勃然大怒：“你敢！”
壮汉哈哈大笑：“某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砸你腾龙的场子！又有何不敢！”
说罢，壮汉再次一掌向下，正在四散奔逃的百姓顿时惊叫起来，又是一片建筑化为废墟，其中还躺着几具已经破碎的尸体。
常太傅连忙上前，想要阻拦：“还不住手！皇朝正当兴盛，难道你还打算利用天命之人对抗浩浩天威不成？”
“天威！天威？哈哈哈哈！笑话！”壮汉大声笑着，躲避着常太傅的追击，继续摧毁着下方的建筑，屠杀普通民众。
就连井世衡都觉得这人是个疯子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壮汉却说道：“天命之争！狗屁的天命之争！天下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天命之人！天地主角在争夺开始的时候，难道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你们腾龙皇朝的皇室，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否则他们为什么不着急！”
“那自然是因为皇朝正统不容侵犯，天道也不能违逆大势！”
“天道？皇朝？大势？都是狗屁！”壮汉鼓足了全身的力量，将大片的民房摧毁。
下方的百姓也不再逃跑了，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了，纷纷跪在地上疯狂叩头，哀求着天上的神仙能够网开一面，绕过他们一命。
但是壮汉却似乎没看到一样，再次抬起了手。
“够了！”常太傅终于怒到了极点，再也容忍不下，抬手握上了背后的剑柄。
壮汉反而笑道：“就让我见识见识当年常无敌的无敌剑道！看看到底是你的剑更快，还是我的掌更硬！哈哈哈！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常太傅的背后突然闪过一片星空，北斗高悬，七星映照，三垣四象星宿陈列，如同朔夜观火，璀璨耀明。
一整片天空都被染上了墨色，壮汉的苍凉直接被压缩到了身边的一小块地方，星空占据了正片天宇。
紧接着，便是月出轻云，清亮的白光闪过所有人的眼前，如梦如幻，如惑星留影，无迹可寻。
“噗！”
一道鲜血泼洒在星空之上，再看时常太傅已然收剑入鞘，仿佛从未出手过一般。
壮汉的胸前一道伤口纵横，血肉翻飞，竟是在一瞬间便败下阵来。
“好！好……”壮汉喷出一口鲜血：“不愧是……常无敌！”
说吧，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转身便朝着下方这些看戏的武者冲了过来。
卧槽不好！他要抓人质了！
井世衡心中大惊，顿时拖着一条腿贴地而飞，朝着远方飞去。
常太傅再次握剑：“你敢！”
但是这个时候，壮汉已经抓住了一名武者高高地扔向了常太傅。
“啊——”武者托着一声长叫飞起，常太傅不得不松开剑柄，接下了他。
而这个时候，壮汉已经抓住了另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武者，飞到了极远的地方，再也追之不及。
井世衡欲哭无泪，小声说道：“前辈，我们是自己人，你信吗？”
壮汉凶狠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