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识你
龙兆阳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这些富商们顿时就慌了起来。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市面上有什么变化，但是一种惶恐的情绪开始慢慢地在剑阁城内蔓延开来，置身其中的人都有所察觉。
唯一没有察觉出来的，就只有程舒韵一个人而已。
她依然还在主持着练武堂的运作，心中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龙兆阳对她说，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帮到什么，不如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那天回去之后，程舒韵还没有去找程老爷的那些“朋友”，这些人就先找到了程舒韵。
他们开口问得最多的一句就是：“程老爷被抓起来了，那练武堂到底还要不要办？”
听了一句，听了两句，程舒韵还能告诉他们程老爷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是等到听了十句、二十句，程舒韵的心里彻底沉入了冰凉的水底。
眼前的这些人，眼睛里透露的，全然都不是真正的担心和关怀，而是一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甚至还有点庆幸和幸灾乐祸。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程舒韵懂了。
想要找着些人帮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她能够指望的就只有那个萍水相逢的赵阳。
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程舒韵终于再也不想陪着他们演戏了。
她告诉这些人：“练武堂我是一定要办的！就算是我父亲不在这里，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把练武堂办好！说不定还能够让世子殿下网开一面，各位叔伯若是不打算帮忙，那就请回吧！”
这些富商脸上一僵，没想到程舒韵居然彻底撕破了脸皮。
从那天之后，程家便是门可罗雀，程舒韵似乎也没有在意，每天除了和龙兆阳见面之外，就只是忙着建造练武堂的事情。
以程家的资产和影响力，在练武堂还没有运转的时候，只是建房子还是没问题的，程舒韵只需要稍加注意，也不至于出岔子。
每天每天，程舒韵都要询问龙兆阳：“我爹现在如何了？世子殿下有没有回来？”
但是龙兆阳只是摇头：“还没有，世子殿下没有回来，程老爷就只能暂时关起来，不过你不用担心，程老爷现在很好，我已经托人帮忙照顾了。”
现在，只有在龙兆阳的面前，程舒韵才会感觉到一点的安全，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龙兆阳已经成为了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谢谢你，如果世子殿下回来，一定要记得通知我！”程舒韵泪水涟涟地哀求道。
龙兆阳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如果程老爷什么都没做，就不会有事的。”
程舒韵点点头，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继续督促着建筑队建造练武堂，并且应付着那些过来打听消息的人。
龙逸云有些于心不忍：“你这样骗一个姑娘，难道良心就不会痛吗？”
龙兆阳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只是摇头：“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用她一个人痛苦的经历换取整个城市、整个州府的安定还是值得的，何况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能让她见识到真正的世界。”
看着龙逸云，他说道：“小咪，作为皇室的人，我们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我已经很留情了。何况我也没有骗她。”
“你这还叫没骗她？”龙逸云一脸的鄙夷。
“当然，我说只要程老爷什么都没做，就不会有事，但是程老爷做了吗？做了啊！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没有说谎。而且我也确实打了招呼，程老爷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
龙逸云一时竟无言以对，良久之后摇头说道：“总之你想做什么就快点，秋月就要来了。”
“放心，很快地。”龙兆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了。
程老爷现在确实什么事儿都没有，这几天虽然被关在世子会馆里面，但是却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和平常的过着日子。
只不过是不能从房间里面出去。
绕着桌子转了几个圈，程老爷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整件事情背后的人，绝对就是皇室。
皇室要调查他们这些年做过的坏事了！程老爷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怜外面的那些人，估计还在看他的热闹，觉得他才是最惨的那个。但是程老爷苦笑了起来，殊不知那些还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才是将来惨不忍睹的。
程舒韵从工地回到程府，只是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便拿上了一些财物和字画，打算再去于府找一下于执，求于执和龙兆阳双管齐下帮忙照顾程老爷。
她这些天已经找了很多的人，希望能够托他们帮忙，希望能够见上程老爷一面。
但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东西也没有人收，见到她之后就全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但越是这样，程舒韵的心里就越是坚硬了起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整个廉州府的官场，就只有于执一个真正的好官，所以她这些天没去别处，就天天往于府跑。
其实于执心里也清楚，那些人哪里是真的不想收下程舒韵的东西，估计他们的眼睛都要绿了，只不过是害怕而已。
龙兆阳和龙逸云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威胁，任何的官员胆敢泄露任何的消息，两个王府可以先斩后奏，这谁敢吱声？
“贤侄女，东西你拿回去吧！我已经说过了，程老爷现在并无大碍，至于你想见一面，还是得等世子殿下回来之后再说。”
“我就见一面！偷偷地，这也不行吗？”程舒韵苦苦哀求。
于执闭上了眼睛，只是轻轻摇头，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言多必失。
程舒韵的脸色再次暗淡了几分，拜别了于执之后离开了于府，回到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只觉得浑身无力。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那些烦人的家伙还要堵在她家的大门口，一个个地问她：“贤侄女，于大人怎么说？世子殿下回来了没有？你见没见到程老爷。”
程舒韵懒得应付他们，只是摇头，直接走进了程府的大门。
那些富商看着程舒韵离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头走了出来：“还是我进去说吧！”
“那就拜托樊老了。”
众富商虚假地感谢了两声，看着老头走进了程家的大门。
程舒韵刚刚来到大堂便听说樊老进来了，这是所有富商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程老爷平日里也对他多有尊敬，程舒韵想了想还是没有避而不见。
“贤侄女。”樊老坐在椅子上，示意不用给他倒茶，直接说道：“我知道贤侄女担心父亲，其实我们也是心中焦急，只不过……呵呵，这些人向来都不怎么会说话。”
程舒韵的心里忍不住腹诽，你们一个个的大商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指使鬼推磨的人，还能不会说话？
但是既然樊老这样恳切地说话，程舒韵也不好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樊老见到她没有翻脸，便继续说道：“商人重利，他们这些人还年轻，平时急躁惯了，难免说话有些让人不开心，其实这也是没把你当成外人，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体谅一下他们。”
“现在程老爷和程贤侄都不在，大家也都没有了主心骨，很多事情还是要你说了算。现在正是应该互相合作的时候，这样才能让多为程老爷做一些事情，你说呢？”
听到樊老的话，程舒韵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点头说道：“樊老教训的是。”
樊老脸上呵呵笑着：“算不得什么教训，不过是倚老卖老说上两句。回去之后，我也自会说他们几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将程老爷的罪名澄清，让程老爷出来。”
程舒韵摇头：“赵公子和于大人都说，要等世子殿下回来之后，我爹才会又一个定论，在此之前，谁也不能见到他……”
樊老痛心疾首：“贤侄女，你还不明白？这根本就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啊！”
“缓兵之计？”程舒韵愣了一下：“不会……吧？”
“怎么不会？”樊老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的事情，这是朝廷的惯用手段了。现在已经不流行屈打成招了，这才是真正的钝刀子割肉啊！”
“可是……可是我爹什么都没做……”
你爹没做才怪！樊老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你想，他们将你父亲关起来，外面的消息一概传递不进去，他每天听到的消息，就只有从哪朝廷的嘴里得到。”
“到时候朝廷故意让他听到一些假消息，你父亲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尤其是一些涉及到程家，或者……涉及到你的消息……”樊老循循善诱。
程舒韵也是皱起了眉头，如果真的像樊老说的，程老爷被他们管控了消息之后，在长时间的监禁之下，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顿时就着急了起来：“可是，现在怎么办啊！难道……难道于大人和赵公子也不能信了吗？”
樊老说道：“这个赵公子我们都不熟，但是你想，赵阳说话如果真的管用的话，他现在又何苦这样贫寒度日？受到九王府的赏识，不是早就一飞冲天了？可见他的话也没多少分量啊！”
“是……是啊！”程舒韵恍然大悟。
“至于于大人，确实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是你想，于大人已经八十六了，过些年就要荣退，此事涉及到九王府，他能使得上多少的力气？”
樊老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程舒韵的心里不由得信了九分，连忙抬头说道：“还请樊老教我！”
见到她相信了，樊老也是点点头：“现在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计划，是大家共同商量出来的，可以暂时缓解程老爷的危机，甚至可以将他救出来，如此这般……”
程舒韵认真听着，越听眼睛越亮，不由得连连点头。
第二天早上，暗中观察的龙逸云便看到程舒韵将一尊龙王雕像搬进了刚刚建造了一半的练武堂当中。
“她这是打算做什么？”龙逸云好奇。
龙兆阳的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儿：“继续看不就知道了？多好看的一场大戏！”
龙逸云对他的恶趣味根本不能理解，但还是躲在暗中看了下去，便看到程舒韵站在练武堂前，正在对着许多的百姓说什么，然后散发了一些小传单。
让便衣的亲卫去领了一张，拿回来一看，龙逸云都气笑了：“这不是胡闹吗？”
龙兆阳也看到了传单上的那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程府发大水，其实是龙神保护，代表着腾龙皇朝的恩泽在廉州日益显化，而程家不过是因为练武堂的事情，被挑中了而已。
“呵！嘴上说着谣言止于智者，心里想得也是正气凛然，等到真的遇到事情了，居然还会听信用谣言对付谣言这样的办法，这就是腾龙皇朝现在的年轻人啊！吃枣药丸！”
“你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龙逸云呵斥道。
“你不用跟我生气，就算是当着皇帝的面，我也要这么说，事实如此，讳疾忌医才是真正的吃枣药丸！”龙兆阳说道。
“哼！”龙逸云冷哼了一声，看着程舒韵说道：“现在就将她拿下！”
龙兆阳呵呵一笑：“我们还要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龙逸云不解。
龙兆阳解释说：“这些富商忽悠程舒韵下了昏招，让她以为不要急着撇清谣言的关系，反而是歌功颂德一番，就会让朝廷松口，就是想要吸引注意力。”
“呵！确实很吸引注意力，简直就是漏洞百出，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腾龙皇朝养龙、以龙立朝是不假，但是从来都没有什么龙神，龙不过是他们的宠物，一个象征而已，跟国旗国号没什么区别。她这样的行为反而会让皇室震怒，何况还是将什么龙神的恩赐，放在了程家的头上。可是程舒韵不知道啊！”
“所以，他们其实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将程家上下全都当成反贼抓起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样他们就可以有大量的时间转移资产、抹除证据，我不是说过了，再资本的心中，利益才是首要的。”龙兆阳说道。
“那我们现在，要等一个什么时机？”
“等一个赵阳暴露的时机！”龙兆阳笑着：“他们现在担心的无非是两方，一方是朝廷，一方是赵阳背后的人，只要赵阳暴露了身份，他们就可以安心地背地里做事了。”
“你又要利用秋月了？”龙逸云更加的嫌弃他了。
“这怎么能叫利用呢？又不是我叫她来的。”龙兆阳摊开手。
“呵呵！”
没过两天的时间，龙神给廉州降下福报的事情，就已经彻底传开了。其中自然是有那些富商的操作，背地里的推波助澜。
殊不知在他们做幕后推手的时候，龙兆阳也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顺着哒哒杀人的利益网，彻底摸清了他们地下的运作方式，只能他们动起来，便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龙兆阳，一边等待着九公主龙秋月的到来，一边又黏上了还在剑阁城看热闹的吴娘。
“姑娘，失落大陆上的中央三领、外围四领和八荒领地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姑娘这么年轻，居然见识这么广博！真是让人佩服啊！”
“姑娘的皮肤平时是怎么保养的？我跟你说，皇室有独门秘方，用多种秘药和龙涎护肤，效果拔群，要不要试试？”
吴娘脸色古怪：“龙的口水？”
龙兆阳大摇其头：“姑娘这就误会了，所谓的龙涎并非是龙的口水，而是龙腮内的特殊腺体分泌出来的一种特殊物质，和口水根本就……”
“大咪！大咪！我来找你啦！”
正说着的时候，街那头突然传来了龙秋月清脆的声音。两个人一扭头，就看到小丫头在一队人的护送下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躲开，小心地看着龙秋月身上的龙家标志，再看看龙兆阳，先都是愣了几分，随即恍然大悟起来。
人群中当时便有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悄离开了街道，朝着北城区而去。
“大咪！你找女朋友了？”龙秋月上下打量着吴娘说道。
龙兆阳伸手摸了摸龙秋月的头：“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什么什么？”
“什么？！赵阳居然就是龙兆阳？”樊老猛地站起来，随后便疯狂地咳了两声，好久才缓过来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樊老！现在龙兆阳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们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我看他今天就只顾陪着九公主游山玩水，现在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啊！”
“是啊！樊老！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老爷！老爷！”樊府的下人这个时候跑了进来，高兴地说道：“老爷！龙逸云已经带人去抓程舒韵了！”
众商人顿时大喜。
程舒韵看着龙兆阳，双眼中喷射着怒火：“没想到，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这个骗子！枉我这么相信你。”
龙兆阳嗤笑：“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猪蹄子？”龙秋月恍然：“中午去吃猪蹄子吗？”
两行清泪顺着程舒韵的脸颊淌了下来：“龙兆阳！若是我能够安然脱险，今生今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等着！不管是你逃到天涯海角，化成灰我也会找到你！”
龙秋月捂着小嘴：“好可怕！好可怕！”
龙逸云冷哼一声：“带走！”
樊老说道：“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今天晚上，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