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谣言止于才貌俱佳的智者
所以，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个谣言？
龙兆阳用手敲着桌面，低着头沉思起来。
毫无疑问的，九龙山云雾当中的异像，绝对和悟道松有关。不然不可能偏偏是十七年前他借尸还魂和“宁峰”悟道的几乎相同的时间出现。
按照龙兆阳对龙的了解，一条龙绝对不会想要生活在九龙山这种地方。
因为这个世界的龙根本就不会什么行云布雨，只不过是一种寿命很长，力量很大的灵兽而已。
他们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灵力，不管是对食物还是生存环境，都有着近乎洁癖的要求，否则便是寝食难安。
这种云山雾罩的地方还想有真龙？打死他都不信。
毫无疑问，散布这个谣言的人，肯定也知道九龙山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有龙，不然为什么不偷偷地自己想办法得到？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这件事情幕后的推手，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和九龙山的关系？
宁峰现在死了，一个快速崛起的天命突然暴毙，很难让人不去关注，江湖上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了吧？
那么十七年前龙兆阳从悟道松下离开，便被老祖宗召见的事情呢？同样又许多人知道。
而这些知道的人，毫无疑问也全都是龙家人或者和龙家关系密切的存在，他们对真龙的习性有所了解，完全可以肯定九龙山里面没有真龙这个事实。
如果幕后的推手真的察觉到了九龙山和龙兆阳之间的关系，那么他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他？
如果没有，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龙兆阳思索的时候，于执和方天罡都在下面静静的地看着他，见到他脸色逐渐凝重，心头也是开始忐忑起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龙兆阳突然展颜一笑，问道：“什么时候吃饭？”
“啊？”于执和方天罡都是一愣。
“哦！下官早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世子殿下驾临，没想到殿下如此关注地方时政，所以也就没有着急说出来。您看……”还是于执人老成精，马上便说道。
龙兆阳放下了手里的记载，点头说道：“那就走吧，正好我最近也饿了。上午陪着龙逸云跑了半天，可把我给累得。”
于执笑着跟在了龙兆阳的身后：“下官在白鹤楼准备了各色菜式，一定让殿下满意。”
“哈哈哈！满意！满意！我这个人吃东西不挑，真的不挑！”龙兆阳说道。
于是一行人前往了白鹤楼，因为龙兆阳不喜欢吵闹，所以也就没有安排官员坐陪。
“这个是什么菜？”龙兆阳用筷子扒拉着一盘菜问道。
白鹤楼的管事唯唯诺诺，赔笑着说道：“回殿下的话，这道菜是葱烧海参……”
“你确定不是干烧大葱？”龙兆阳鄙夷道。
“这个……”管事脸色微微尴尬了一下，解释说：“大葱确实是多了一点，不过……”
“这个呢？”龙兆阳打断他，又指向了另一道菜。
“回殿下，这个是……”管事满头大汗地介绍着。
龙兆阳紧接着又点了五六道菜，无非就是嫌弃配料太多，到最后还是撤下去换了一桌没有配料的。
为了这一桌菜，白鹤楼的大厨都要疯了。你见过哪个大厨炒完菜之后还得趴在锅沿儿上把里面的配料一个个地挑出来扔掉的？
于执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心道您这还叫不挑？
其实不是龙兆阳故意刁难他们，只因为他是真的不习惯。
前世吃惯了各种调味品和香料做出来的饭菜，这一世看到那些用各种配料炒出来调味的菜，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打眼一看满盘子都是大葱大蒜，吃饭的时候还得挑来挑去，放任何一个现代人过来都受不了啊！
于是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当中开始了。
于执在旁敬酒，老头子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心血管好像还不错，三杯两杯下肚，只不过是脸上有些微红，依然是谈笑风生的。
酒过三巡，于执终于是憋不住，忍不住问起了这次九龙山的事情。
“殿下，不知道这次有关九龙山谣言的事情，您心里是否已经有了腹案？”
“嗯？”龙兆阳放下酒杯：“没有，我才刚到多一会儿？能有什么腹案？”
“哦……哦……”于执也没敢多问，生怕龙兆阳不耐烦。
龙兆阳看了他一眼，知道老头其实很担心，他已经快要到要隐退的年龄了，不想晚年在自己的辖区出现有损声誉的事情。
看着老头一边陪吃陪喝，眉宇间的担忧挥之不去，龙兆阳也是于心不忍。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现在我虽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但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要等龙逸云来了再说。”
“九世子殿下？”于执愣了一下，见龙兆阳言之凿凿，心里也安生了不少，点头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龙兆阳哈哈笑了两声，这顿饭从此便吃得没滋没味的。
吃过饭之后，龙兆阳去了于执的府邸休息，单独给他留了一个大院子出来，几乎占了于府的一半面积。
坐在房间之中，龙兆阳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冰冷。
他之所以要等龙逸云过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这件事情是否是和龙逸云有关。
先是流言四起，然后石璧这个天命榜上的天才进入九龙山，随后龙兆阳被派到剑阁城来。
这一件件的事情，都让龙兆阳感觉到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那么这个阴谋到底是不是九王府设计的？他们到底有没有接触到自己的秘密？又或者，九王府真的和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
这些都要等到龙逸云到了，他才能够心里有数。
所以，在没有弄清楚问题根源之前，他不打算现在就开始追查谣言的根源，这样反而更容易被对方的烟雾弹蒙蔽双眼。
想到这里，龙兆阳身体当中元力鼓动，一股白色的蒸汽便从他的头顶升腾起来，一时间酒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挥挥袖袍将，带起一股清风将这股味道从窗口吹出去，顺便带上了窗扇，龙兆阳盘膝坐下来。
手中握着一块五色晶体，他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龙兆阳手里的这一块晶体，名叫五色石。是传说中能够补天的定级灵材，不过它还有另外的一种功用，那就是推进灵神境界的人快速提升境界。
五色石是天地生养的宝贝，时时刻刻都在吸收着天地间的五行之精储存在其中。
灵神境界的修行者，只需要手捧五色石，就能够将其中纯化、浓缩的五行之精吸收，融入灵神之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样的宝物，可以说整个天下都少有，或许只有那么一两块，现在就有一块在龙兆阳的手里。
这是从腾龙皇朝宝库里面搜刮来的宝贝，当时他可是好好地忽悠了大皇子一番，才让他将五色石让给自己。
突然之间，一种冥冥间的联系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从天而降连接到了龙兆阳的灵神。
龙兆阳大吃一惊，刚想要将这道连接排斥出去，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惊奇的事情。
这道连接居然是天地连接！
什么叫做天地连接？比如悟道松与龙兆阳的连接，齐楚突破的时候，剑竹与他的连接，这些都属于天道连接。
这种连接和人为连接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几乎是没有情绪的，更没有目的，你可以对连接那头的东西予取予求。
因为天地之间的灵物、灵地、灵兽一旦选择和你产生这种连接，那么就说明他们已经将一切都交付给了这个选定的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选择了我？
龙兆阳狐疑着，心神顺着这条连接线一直向外追寻，仿佛一瞬间飞跃了高山和海洋，最终落在了一条烟云笼罩的山脉上。
九龙山？龙兆阳心头一动，便明白了过来。
九龙山既然能够感应到悟道松处的事情而产生异像，那么肯定和悟道松存在着某些关联，或者互通，或者互补。
想到这里，龙兆阳便开始尝试着从连接当中索取，想要看看，九龙山到底能够给他什么东西？总不会比悟道松的道韵更差吧？
要知道，从悟道松里面出来之后，龙兆阳的神魂携带着上万年的道韵烙印和感悟，让他的修行几乎没有瓶颈可言，领悟功法和武技，只需要一眼就能融会贯通。
这可是天大大机缘！
那么和悟道松相通的九龙山里，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猛然之间，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顺着连接传来，龙兆阳瞬间就感觉这东西就像给自己挂了一吊瓶的六神一样，顿时神魂都开始清凉起来。
紧接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涌入了龙兆阳的灵神。
这是什么感觉？
龙兆阳闭上了眼睛，沐浴在这种力量里面，如同山川草木、日月星辰都化为了他的力量源泉，他的灵神就在这样的泉水里徜徉肆恣。
这是天地自然之力？龙兆阳惊喜非常。
突然，他的灵神猛然一颤，五行之力开始不断地汇聚过来，手中的五色石也在自然之力的调动下，开始不停地运转。
越来越多的五行之精融入到灵神当中，有了自然之力的协调和融合，几乎都不用龙兆阳自己废一点心思。
能量汇聚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达到一个极限之后，龙兆阳的灵神突然停止了颤动。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灵神当中透出，圆融的能量在灵神中形成了一个循环。而原本虚幻的灵神之体，也逐渐开始凝聚成形，朝着实体转变，只差一步就能够完全变为真实的存在。
连接在这一刻断开，一切恢复了平静。
龙兆阳睁开眼睛，眼神当中闪动着惊喜的神采。
灵神巅峰！
来到九龙山之后，还会有这样的机缘！这是让龙兆阳始料未及的。
不管这一次散布谣言的到底是谁，是九王府或者其他的人，龙兆阳心里已经开始感谢他们了，并且决定到时候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
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龙兆阳打开了窗子，看向了远方的九龙山，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笑意。
现在恐怕谁也不知道，龙兆阳几乎已经拥有了达到天命榜第一的实力。
要知道榜上排名第一的大皇子，不过也是灵神巅峰的修为。而龙兆阳本身对武技的理解和对天地灵气的运用，本就比这个世间的武者要精妙。
可以说，他在没有突破之前，真正的实力应该就在前十名里面，而现在……
龙兆阳推开门问道：“小咪什么时候来有信儿没有？”
亲卫倒是有些纳闷，世子殿下今天的修行怎么结束得这么快？不过还是老实回答说：“九世子殿下说，还有些事情处理，明儿一早儿准到。”
“呵！还有些事情……”龙兆阳一猜就知道他们是去对口供了。
不过也没关系，石璧而已，一个小人物，一条狗。
“那今天我们算是清闲下来了，我出去逛逛，你们悄默声地跟着别声张，我去市井之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有用的消息。”
说着，龙兆阳回到房间里，从储物戒里面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和两件衣服。
没过多久，一个颇有些英俊潇洒，略微有些面黄肌瘦的贫贱书生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悄悄地从于府飞离，没有惊动任何人。
亲卫隐藏在暗处，远远地吊在龙兆阳的身后，随着他一起到了剑阁城最大的闹市街。
刚刚过了午后，闹市街上正好热闹，龙兆阳青衣布袍走在街上，就像是一个在家读书累了出来散心的贫家学子。
腾龙皇朝武风浓厚，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虽然不至于虎背熊腰，但是英姿飒爽还是基本的审美标准。
但是练武的人自幼精气神充足，发育条件良好，就算是生的平凡，后天也不至于变丑。
这样的人多了，审美总会疲劳，反而是这种一身书生气，满脸温润儒雅的少年，就跟大熊猫一样引人注目。
龙兆阳随意地走在街上，对着身边的小摊位走走看看，一时间吸引了大量适龄女性的目光。
“……话说那天，天狗食日，整座城市暗无天色，之间九龙山中，原本迷蒙一片的万里烟云，突然化为幕影，一道长长的影子，就在那云烟之中，缓缓地游动了起来！”
“咦？”龙兆阳往那边一看，居然是一个说书的茶摊。
说书先生所说的正是十七年前日食的时候，九龙山当中龙影游动，引起了剑阁城好些人的注意，然后便引出了一名少侠遇见仇人，七进七出九龙山，最终斩杀恶人的故事。
龙兆阳觉得有趣，而且坊间的这些说书故事，常常都是取材于现实。所以他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故事当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于是他走了过去，坐在一张没人的茶桌前，旁边的茶博士马上便上了茶。
龙兆阳排出了三文钱送他离开，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说书人的故事。
但是听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少侠的故事，估计就是什么落魄书生写出来用来赚钱的侠义小说，闭门造车出来的东西，根本做不得准。
听着听着，龙兆阳放下茶杯摇摇头，就要站起身离开。
却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怎么？公子也觉得这个故事枯燥乏味吗？”
龙兆阳一扭头，便看到身边的茶桌上，正做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大姑娘身上穿着一身青白色的华丽衣袍，当是本地富贵人家的千金；旁边的小丫头身上一身粉色的侍服，想来就是随身的丫鬟了。
龙兆阳闻言一笑：“姑妄听之，小说家言而已，当不得真。”
那女子却是摇头说道：“就算是小说家言，也要言之有据，你听他所讲故事，人情世故全然不理，只顾随性恩怨，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若是此类故事也能归于小说家言，天下便会多出更多这样无理的故事来。”
龙兆阳一愣，心道原来是遇到文艺女青年了，只好笑着摇头：“姑娘说的这些我不懂，而且我也很少听书，告辞了。”
“诶！”见龙兆阳站起身，旁边的小丫鬟却不乐意了，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好跟你说话，你随便敷衍便也罢了。我叫小姐主动找你说话，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被他这一闹，茶摊上好多人都是看向了这边。
“咦？这不是程府的二小姐吗？我的天，我居然没看见！”
“果然是程舒韵！这样的千金小姐居然会……”
“你懂什么？程家二小姐想来喜欢话本听书，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儿？”
“哦！原来你……”
听着旁边人的悄悄话，龙兆阳算是弄清楚了这个姑娘到底是谁。
廉州府有名的大商人程百万家的女儿，程家二小姐程舒韵，就算是在铜陵，也是文艺圈里耳熟能详的一名才女。
不过龙兆阳是真的不怎么感冒。
“原来是程小姐当面，失礼，失礼。”
“哼！”小丫鬟趾高气昂：“看你的样子也是落魄，别一天天的假清高，嘴上说着不看小说，说不定背地里买了多少的钞纸钱。”
“小鸾！”程舒韵轻声呵斥。
龙兆阳见她们两个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道：“在下确实不乐于此道，不过是个刚刚听到有关九龙山的传闻，这才坐下来听了两句，没想到后续完全不搭边儿，故而摇头，倒是让消解误会了。”
“哦？”程舒韵问道：“公子这样的人，也会听信谣言？难道不知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
这丫头看起来温文尔雅，心里倒是气傲。
龙兆阳不过想走，她便开始含沙射影地骂开了，暗示他不是个智者，而且手无缚鸡之力。
这个世界女人一向逆来顺受，遇到这样的人倒是稀奇，龙兆阳心底调皮起来，便说道：
“我倒是不知道到谣言止于智者，我只知道，谣言止于才貌俱佳的智者。”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