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灭门之祸

可是经过这么一闹，那几个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知了去向。

“该死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路都不熟，也不怕被人拐了去。”胡天野愤愤道，但生气归生气，人他还是要找的，而且必须要快点才行。

孟无涯坐在青山客栈里等了好久，一直到太阳下山，夜色渐浓，也不见姐姐孟无欢前来，只好独自一人到了约定的地点，他一袭白衣，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好多少女盯着他痴痴看了好久，直看的自己面上红霞滿飞，低下头不忍再看，他也不回看，只是心事重重的走着。

“怪老头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被人抓住了吧？”胡天野已经脑补出无数个画面，那群卑鄙下流的女人，还有她们口中的噬梦者，物以类聚，想想就惨。

“不行，我得去救怪老头。”胡天野顾不得胡不为的叮嘱，撒开了腿往回跑，一路狂奔，竟赶在天色黑透之前到了家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那扇破门已经被劈了个稀巴烂，支离破碎的散落了一地，之前总说要把它劈了烧火，如今终于可以了，只是动手的人不是他。

“怪，不对，爷爷……”胡天野踮起了脚尖，猫着腰靠近了窗子，轻声叫唤了两声，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连他自己都嫌弃死了，估计鬼听了都害怕。

门是虚掩的，胡天野战战兢兢的推开了，吱呀一声，空荡荡的房间，静的出奇，他哆嗦着双手边摸索着点上了灯，光线慢慢亮了，咦？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像线团一样缠住了指头，又像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刺挠，让他想起了张婶家的那只叫土豆的狗，那只狗总是喜欢这样黏着他，有时将整个狗头，有时将整个身子，全部揉进胡天野的手里，所以这手感，嗯，是动物的毛发无疑了。

可这些毛发似乎一直扯不断，胡天野抓着一团一点点往外扯，结果越扯越长，就好像他在一边扯，另一边却在无限延长一样，他干脆丢下不去扯了，开始用手扒拉，一下两下，厚厚的毛发渐渐被扒拉到一旁，然后指尖传来软软的感觉，凭直觉这不是毛发了，而是类似于人类皮肤的触感，于是他继续扒拉，一张人脸渐渐显露出来，胡天野咽了口唾沫，屏住了呼吸，指尖又挥动了几下，那张人脸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只是上面全是血，瞳孔里鼻子里嘴巴里，不断的往外流淌着，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那些毛发还在疯长，胡天野愣了愣，那些毛发就再一次盖住了那张脸。

这个人死得这么惨，他到底是谁？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下这样的狠手？爷爷又去了哪里？”胡天野又环顾四周，屋子里一片狼藉，他竟一直没注意到，他离开时，这里分明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应该是有人来过了，而且貌似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胡天野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啊……”胡天野闭着眼呲着牙，又把那个毛茸茸的人竖了起来，他的胸前有一个大大的窟窿，此时血正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胡天野的手上也沾了些许，湿漉漉的，他浑身的血管爆裂，全都暗涌在皮肤表层，面目狰狞，差点没把胡天野吓晕过去。

“老子不怕，老子不怕……”胡天野牙齿都开始打架，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觉得背后阵阵阴气，床底下，桌子底下，木箱里，随时会爬出一群妖魔鬼怪，然后毛发一直不停地生长，缠满了整间屋子，缠紧了他的身体，直到不能呼吸。

“啊……”思绪混乱中，他一脚差点踩空，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低头一看，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胡天野一眼瞥到了那人脚上的断趾，他小时候调皮，有一次差点把房子点着了，为了救火，怪老头被掉下来的木桩子砸断了一根脚趾头，当时鲜血直流，吓得胡天野哇哇大哭，而那根断趾在火里被烧得无影无踪了。

毛发还没缠到脚跟，那根断趾格外刺眼，这个长毛怪物是爷爷。

胡天野满脸恐慌，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忽然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桌子上的油灯原本就歪了，此时一下被打翻了，疯长的毛发瞬间被点燃了，再加上人身上的油脂，就如火上浇油，噼里啪啦，烧得越来越旺。

“爷爷，爷爷……”胡天野撕心裂肺的仰天呐喊。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再也不叫你怪老头了，再也不到处闯祸了，再也不偷你的烟叶子了，我会老老实实的，都听你的……”胡天野疯叫着，他的手妄图从那一团烧得正旺的火堆里扒拉那具尸体，脸上的眼泪鼻涕横飞也顾不得了。

“糟了，来晚了一步。”看见屋子里的火光冲天，孟无涯低声道。

看见窗子上的人影，胡天野也反应了过来，一只手抹干了眼泪，然后借着火势蔓延的浓烟，一个跟斗翻墙到了隔壁张婶家。

奇怪，土豆没叫唤，往常他逗它，故意不从门口走，翻个墙都会惹得它哇哇一阵狂吠。

落了地回头一看，这边的院子里，张叔张婶衣衫不整，还穿着睡觉时穿着的衬衣衬裤，横躺在血泊里，土豆就在他们身旁，整个身体护在张婶的前面，一双铜铃大的眼珠子朝上翻着。

胡天野捂着嘴不敢出声，眼泪又是一阵狂飙，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