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职场心计
小卉见我神情惊恐，装得跟真的似的。不由得对我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神经病啊！你才取向有问题呢！好好的一个高中生，不学好，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
小卉指责起人来总是头头是道，我不禁汗颜，连忙认错，“是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被批评之后，我不敢再张牙舞爪，只好乖乖地坐着，看走上台的陈灵灵装模做样地讲话。
“在座的各位同事们，今天晚饭时间我们在这里开一个工作总结会议。本次会议呢，主要有以下几个议程……”
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我听得昏昏欲睡，简直比催眠曲还管用。
我有些不耐烦了，这该死的与我毫不相关的会议究竟要开到什么时候？我看了下时间，快五点了。
我七点半之前得赶到学校，意味着我最多只能再挥霍两个半小时，就得滚去上课了。
上课的阴影叫我无法正常地思考问题，对人对事都带着消沉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东想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缓缓起身，并走向台上了。
他的黑色西服极其妥帖地套在同色衬衫外面，领结也打得十分端正。站在台上，他并没有露出领导们该有的标准的微笑，而是眉头紧锁，专注地审视着手中的稿件，根本不理会下面的人。
我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准备要全神贯注地倾听上面的人讲话。然而，东想看完稿件后，却并没有开始引经据典地长篇大论，而只是略带嫌弃地说了两句话，就目不斜视地下台了。
众人：“……”
我明显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陈灵灵露出了很不自然的表情。
只因他说：“这次的文案我看了，很不理想。”语气冷得叫人浑身发寒，我想我有些理解小卉为何对他那样排斥了。
不过，站在东想的角度，我也能明白他只作这样简短的讲话的原因。
这个偌大的餐厅，其实是大多数人的会场，又是某些人的战场，而那片看不见的硝烟，被表面庄重的气氛包裹住，所以，诸如小卉这类人，是看不见的。而像东想这种人，见惯了商场上的风谲云诡，他应该早就练就了一双能够穿破云层的眼睛。
如果刚才他选择用长篇大论来代替那两句话，那么现在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公司里必然是一方得势，一方失势。
我的视线游移到第一排，看向那个端坐在座位上，貌美如花、气质卓然的女人。“你们组长叫什么？”这样美丽的女人，一定也拥有一个不俗的名字。十七岁的我，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向红。”小卉看着我，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组长叫向——红。”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要重复给我听，还是给她自己听。
总之在她略带强调的语气里，我算是真正认识了那个仪态万千的女人。
向红！
现在的我，自然想不到，数年后，这个名字的主人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可怕的对手。
如今我只知道，在今天这场战役中，她赢了，而且是以一种极致优雅的姿态，毫不费力地赢了下来。
反观她今天的对手，那个同样迷人的女人，B组的组长陈灵灵，则一脸灰白颓废，像科举考试后名落孙山的人一样。
这场在我看来像是闹剧的会议，终是在它摇摇欲坠的根基上彻底塌陷了。
至于这场剧的导演，或许是陈灵灵，又或许是向红，总归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关心的是，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啊？我好饿啊！
我向小卉看去，却见她满面喜色，“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听见我疑惑的声音，小卉则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眉飞色舞道：“我当然开心了，你看到陈灵灵的表情没？她吃瘪的样子可太有趣了。”
原来她高兴的是这事儿。我又抬眼问候了一下天花板，叹道：小卉这孩子，反应怎么总是比别人慢半拍！
“哈哈……我认识boss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觉得他干了件人事儿。”她还在自说自话，我忍不住了，问她，“你觉得他的做法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小卉闻言，笑意顿止，“好处？”
“如果没什么好处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呢？”我准备一点点循循善诱。
“我……我开心是因为，因为这次的项目，基本上是由B组负责的，我们A组不过是在旁边打个下手罢了，刚刚boss否定了他们的文案，这不就正好给了我们打压他们的机会吗？”她说得头头是道，我却听得连连摇头，“你这傻孩子！你们老板千里迢迢从上海赶到丁县来，难道就是专门来帮你们A组的人打压B组的吗？同样都是他公司里的人，他还会偏帮谁不成？”
“那……可是……可是我看……我们组长好像也挺开心的啊！”我内心终于有了一丝欣慰，“难得你还会察言观色！那请问你组长是为什么高兴，你知道吗？”
“不是因为boss批评了文案吗？”小卉皱紧了眉头，不确定地反问道。
如果我是老师，小卉是学生，那我一定要拿那句老话来羞辱她，“你是我带过最差的那一届学生之一！”
“拜托！你以为你那美丽聪慧的向组长像你一样眼皮子浅吗？”我左臂轻轻搭上小卉的肩，语重心长道：“她开心，是因为她心中的想法得到了验证。而她的对手，却一无所知。”
“想法？什么想法？”
我一向好为人师，自然很愿意给她解答问题，“你难道看不出她们两个正在暗中较量吗？”
“看得出，她们一向都明着较量啊！”小卉瞅着我，一本正经道。
你看得出个鬼！我觉得小卉没救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陈灵灵或许只是个职场菜鸟，她是凭借着家里的关系才进公司当了组长。可恰恰是这种人，在职场上，是最容易对付的。因为她们大多没有丰富的经验，而且，还会因为家里的关系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所以，在遍地高手的职场里，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先被淘汰的。毕竟，在任何一场竞争中，轻视对手永远都是最愚蠢的。就拿今天来说，她自以为，这次项目既然是B组负责的，那她身为组长，今天必然是主角，能在气势上好好压向红一头。可结果呢？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A组的人看了她的笑话。
而向红则是一个反例，她或许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够靠自己在公司站稳脚跟，并让很多人都喜欢她，这本身就不容易。更别说如今能够坐到领头的位置上，和那些原本家境优渥的人平起平坐。所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项目去争破脑袋，更不会因为一点儿小得而喜形于色。她把陈灵灵的心机看得透彻，在她眼里，或许根本没有把陈灵灵当作对手，因为她清楚，真正应该恐惧的东西，往往是那些看不见的，隐藏起来在特定时候给人致命一击的。所以，在她知道东想要来之后，便考虑着要赌一把。赌他究竟是把事业看得更重，还是……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