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通款曲

待回到临清城中，天色已接近正午。王耀武要安排宴席给魏远风洗尘，魏远风却摇头道：“这些小事不必客气，我还有件大事要同你讲。”

王耀武听了，便引着魏远风来到书房，两人坐定后，王耀武问道：“可是大都督有什么指示？”

魏远风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正是，匈奴那边事情已定，咱们这次西征算是少了一大隐患。”

王耀武离开青州时，匈奴使团还在同李牧交涉，并未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不曾想才过去两日，谈判就有了大的进展，而且似乎对己方颇为有利。眼下战事将启，任何一个成果都可能改变战争的走向，王耀武自然加倍上心，便急切问道：“哦？那是为何？”

魏远风笑道：“大都督刚接到你俘虏乌达鞮的消息时，便开始同匈奴方面接触，这才会有木那塔使团来访，谈判人质事宜。然则这只是表面文章，大都督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私底下另派密探与金贵妃一方交涉，以实现更大的图谋。”

王耀武眼神一转，说道：“借力打力？”

魏远风拍掌大笑，说道：“孺子可教也。木那塔为金贵妃独子，更是他们一方谋求皇位的最大筹码，自然不肯为了一个河南就弃之不管。更何况争夺河南的主力还在于呼韩邪势力，即便匈奴出兵把河南打下来，也只白白让呼韩邪捡个功劳，对金贵妃等人并无甚好处。因此金贵妃许诺会极力斡旋，保证我汉军西征河南期间匈奴按兵不动，而一旦河南光复，大都督便需将乌达鞮交还回去。”

王耀武想了想说道：“这金贵妃算盘打得也是精明，一方面可以压制呼韩邪，一方面又顺水推舟，送个大人情给我们，还能将他的宝贝儿子换回去，可谓一石三鸟。这女人了不起，一手烂牌硬生生让她打出了转机。”

魏远风道：“大都督也是如此说法，看来我们以前是小瞧了这金贵妃。此番事情下来，金贵妃杀伐决断，思虑深远，难怪能在匈奴朝堂呼风唤雨，将呼韩邪都压住了一头。”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卫兵过来通报卫元嵩求见，王耀武看正事说的差不多了，便将卫元嵩叫了进来。

卫元嵩已知魏远风会来，当下见过礼后，卫元嵩兴奋的对王耀武道：“少爷，你可知我今日拉回来多少物资？”

王耀武道：“总该要加上几成吧。”

卫元嵩伸出一根手指，大声道：“整整加了一倍。”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不好意思的朝魏远风笑了笑。

王耀武也有些吃惊，说道：“怎的加了这许多？”

卫元嵩道：“我也是软磨硬缠，好不容易才让智清老和尚点头。少爷你是未见，咱们拉货时智清躲在禅房没有出来，想是要肉疼好几天。”

王耀武笑着摇头道：“胡闹，胡闹。”

魏远风不知二人所说何事，听得有些发懵，王耀武便简略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魏远风听完，却显得表情严肃，正色道：“耀武，与寺庙交涉，凡事还要小心些才好。太子殿下极崇佛法，满朝文武中礼佛皈依的也大有人在，各地大庙或多或少均与朝中权贵有所关联，即令大都督向慈光长老借钱粮，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强硬。你正当盛岁，可不要因这些小事惹下祸根，影响了仕途前程。”

魏远风虽不是官场中人，但武林辈分高，在征北军内又地位尊崇，因此这番话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说出来，王耀武却没有半点恼怒。王耀武点点头道：“魏老教训的是，现在也是事急从权，过后我会亲自向智清长老解释。”

三人谈了一阵，卫兵又来禀报，夏明晖已到了前厅，想是他得知了魏远风入城的消息，特意前来相见。

三人便一同前往前厅，夏明晖正坐着喝茶，看到魏远风进来便起身抱拳道：“魏老辛苦了，明晖迎接来迟，还望不要见怪。”

魏远风哈哈一笑，说道：“哪里哪里，你们军务要紧，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有许多讲究。”

几人客气一番，分宾主坐定，夏明晖道：“关山铁骑想是已经到位了。”

王耀武道：“李茂松行动迅速，六千人已分三批到达预定位置，只等大都督规与他划好用兵方略，剩余两千人马李茂松会亲自带来。”李茂松正是关山铁骑的指挥使，同样位列三品，与王、夏二人平级。

夏明晖道：“不过大都督也忒是小心了，这次西征总兵力将近两万，仅关山铁骑就有一万人马，再加上我前锋营、骠骑营，几乎把征北军大半精锐都投了进来。河南不过是鲜卑弃地，说白了根本无人把守，这次咱们杀鸡用牛刀，阵仗属实大了些。”

王耀武其实也摸不透李牧想法，只得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大都督应该有他的安排，咱们只需听命就好了。不论鸡刀牛刀，总算是向前迈了一步，这几年看得摸不得，可把我给憋坏了。”

夏明晖笑道：“你好歹还有个临清驻防，平常有许多事情可做，我们先锋营不打仗，那就真如兵营里的和尚一般，就差打坐念经了。”

几人笑了一阵，王耀武才道：“最多两日李茂松便会到达，届时将驻军龙山。出于保密，李茂松不会入城，咱们几人就需到龙山去见他，把出征的事情再定一定。”

夏明晖道：“这李光头的架子倒是端起来了，也罢，到时咱们就好好敲一敲他的竹杠。不过那龙山植被茂密，常有野兔狐狸出没，倒算个打猎的好去处，咱们谈完正事，不妨顺手打些野味回来。”

魏远风平常最喜打猎，听到这话也勾起了兴致，连连点头同意。王耀武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趁着夏明晖也在，又要传令开宴给魏远风洗尘。魏远风还待推辞，夏明晖也一起跟着劝说，魏远风见推脱不过，只得点头应允了。王耀武便又叫来几名副将相陪，席间宾主言欢，这顿饭直吃到傍晚时分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