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佛慈悲

木那塔也站起身，朝李牧深揖一躬道：“多谢大都督相救，大都督武功盖世，令人敬佩。”

原来掷出圆盘之人竟是征北大将军李牧，宴客厅中除去宋万里、魏远风等少数几个多年相识外，其他人无不心头惊讶，直直的看着李牧说不出话来。即便如王耀武这等亲信将领，平日里也未见过李牧出手，他看着手中圆盘，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白色菜盘而已，竟能有如此大的力道，不由就有些发愣。直到木那塔说话，王耀武才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道：“多谢大都督，是耀武莽撞了。”

李牧笑着摆了摆手，对木那塔道：“木那塔将军何必客气，是耀武出手不知轻重，让金公子受惊了。”又转头对金七问道：“金公子受伤没有？”

金七道：“多谢大都督关怀，我没事的。拳脚本就无眼，我既然下场比试，就算受伤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须怨不得旁人。倒是王将军武艺高强，金七甘拜下风。”

她嘴上说着王耀武，眼睛却不向王耀武看去。王耀武本想客气两句，可是见金七这副情形，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继续拿个盘子站在当地，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也幸亏他行伍多年，一张脸风吹日晒之下变得粗糙黝黑，略微变色倒也无人能够发现。

发生了这个意外，比武就有些兴味索然，李牧举杯道：“今日天朗气清，咱们不要辜负了这好时节，大家多喝几杯。”

众人见李牧不提继续比武的事情，也都默契的闭口不谈，遂又把精力放回到了酒桌上，觥筹交错的畅饮起来。

王耀武和金七也来到各自位置坐下，与众人不时碰杯。王耀武久经战阵，各种场面见得多了，很快便将适才的小小插曲抛到脑后，同魏远风拼起酒来。倒是金七一边轻饮浅啜，一边不时的向王耀武方向看去，偶尔与王耀武目光相接，却又赶忙将头偏开，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宴会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已喝的眼酣耳热。宋万里看情形差不多了，便托词自己军务繁忙，告罪而去。木那塔和萧望见此情形，也各自离席告辞。

李牧便起身相送，一边同萧望说着闲话，一边向大门处走去。木那塔走的稍快一些，站在大门旁不停的向李牧看来。待李牧走到近前，木那塔赶忙凑上来说道：“大都督，咱们借一步说话。”

萧望看了木那塔一眼，对李牧道：“大都督，那就明日再会？”

李牧拱了拱手，说道：“恭候萧将军大驾，今天将军鞍马劳顿，就好好休息一番。”萧望也举手还礼，而后在都督府家丁的引领下，带着两名亲随走出了大门。走到大门外时，只见兀朱林正站在路旁，萧望与他对视一眼，脚下不停的离开了。

木那塔和李牧走到一处树下，李牧停步问道：“木那塔将军，可有什么事么？”

木那塔心道你装什么糊涂，脸上却堆起了笑，说道：“大都督，我们给乌达鞮王子带了些换洗的衣物，你能否安排一下，让我亲自给他送去。”

李牧不停点头，答道：“那是应该，不过我府中衣服饮食一应俱全，肯定不会怠慢了王子，木那塔将军尽管放心好了。”

木那塔恨得牙根发痒，但此刻在人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只得继续赔笑道：“大都督，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如若见不到王子，只怕回去不好交差。”

李牧看了他一眼，心说终于不打官腔了，便点头道：“今日有些晚了，明天再说如何？”

此时不过申时过半，太阳还高高挂在南天之上，木那塔心想你这老东西睁眼说瞎话，但又实在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就谢过大都督了，咱们说准了，明日一早我再过来拜见。”

李牧笑道：“木那塔将军真是良将干材，放心，老夫说过得话一准作数。”

木那塔这才松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大都督取笑了，今日承蒙款待，咱们明日再见。告辞，告辞。”说完拱手行礼，亦转身走出了院门。

待送走匈奴和契丹使团，李牧便回到宴客厅。此时桌面的酒菜都已收拾干净，公孙由纪和王耀武正陪着慈光大师、魏远风、蒋轻烟几人喝茶。见李牧进来，家丁在空着的主座处又上了一杯香茗，服侍李牧坐下。

李牧同慈光大师又闲聊几句，这才正色道：“大师，这次请你过来，属实是有要事相商。”

慈光大师看了看魏远风等人，见大家都一脸严肃，便笑道：“看来大都督是给老衲摆了道鸿门宴。魏老，你可不太厚道，怎的半点风声都不给我透露？”

魏远风哈哈一笑，说道：“慈光大师，你是冤枉我了。我老魏只管吃喝，别的可一概不知。”

李牧道：“大师，这件事是我同公孙大人商量过的，别人尚不知情。”

慈光道：“既然如此，大都督请讲。”

李牧回头摆了摆手，让家丁、护卫都退了出去，才开口说道：“方才宴席中萧望所说的灾荒之事，大师可还记得。”

慈光点了点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历来苦了的都是百姓。多亏朝廷赈灾及时，大都督统筹有方，这山东江淮一地才得以挺过去。阿弥陀佛，大都督功德无量，善因必结善果。”

李牧却叹了口气，说道：“那只是讲给萧望听的罢了，现在各处形势却依然不容乐观。远的不说，就只各地军粮眼看便要难以为继。”

旁边王耀武听到这话，不由心底一乐，暗道原来大都督同自己想到了一处，也要向大和尚们反向化缘了。

慈光则有些惊讶，问道：“还有这等事么？军中用粮朝廷不是一直都有调拨，再说麦收在望，总不至于断了顿吧。”

李牧摇摇头，说道：“朝廷也有自己的难处，至于新麦还有月余才能成熟，远水难解近渴。”

慈光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大都督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老衲定当尽力而为。”

李牧伸手抹了抹胡须，说道：“大师慈悲，老夫感激不尽。那老夫就直说了，还请贵寺能借我粮食十万石，生铁五万斤，铜一万斤。”

这几个数字一说出来，在坐之人无不睁大了眼睛，慈光大师所在的龙兴寺虽是远近闻名的大刹，但要拿出如此多的粮食铜铁也有些天方夜谭。众人都看向李牧，实在想不通他怎会这般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