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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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喋血惊魂

眼见黑衣人的暗器就要射中乌达鞮,王耀武口中暴喝一声,身形猛的旋转了一圈,身上所穿的宽大官服袍带尽断,如一堵墙般铺展开来,迅疾无比的飞到了牢房门口,堪堪将整座牢门覆盖起来。

这官服为丝绸所制,本来柔软无比,但在王耀武的内力灌注之下,却变得既坚且韧,就像张大牛皮,将乌达鞮严严实实的护在了后面。黑衣人所发的暗器虽快,可在王耀武的暴喝声中,竟微微窒了一窒,就是这么一瞬之差,官服后发先到,但听一阵“噗噗噗”的细密声响,黑衣人所发暗器尽数被官服挡了下来。

黑衣人眼见功亏一篑,身形不停,双手前伸化为鹰爪型,继续向牢门扑去。但方才王耀武的暴喝,不仅让暗器微窒,黑衣人听在耳中也觉目眩神驰,几欲作呕,身形便不如方才灵巧。王耀武心随意动,官袍救下乌达鞮后,左掌右拳,瞬间攻出六招,招式凌厉险峻,正是青城派的绝招六出祁山。

这六出祁山每一拳、一掌为一套连招,拳掌交互配合,刚柔并济。三套连招首尾衔接,第一波带出第二波,第二波再带出第三波,威力层层递进,极难抵挡。当年青城派第六代掌门张嵌云刚出师下山时,便靠这手六出祁山一举击毙横行川西数年的大盗峨眉双雄,名噪于江湖。

此刻王耀武突然使出青城派的看门绝学,连王富都倍感错愕,不知这位从未踏入过川地的大少爷怎么学会了这等招数。

黑衣人更是无法可施,此刻他身在半空,已经退无可退,只得奋起全身功力进行抵挡。黑衣人用尽平生所学,勉力接下王耀武的两波连招,前进之势已停,双脚踉跄落地。练武之人最讲究下盘要稳,所有学武者的第一课都是扎马步,便出于这个道理。当下黑衣人被王耀武打的脚步散乱,两手为了维持平衡向后略微张开,上身也随之露出了破绽,前胸处空门洞开。

黑衣人双臂又开始如毒蛇般不规则的扭动起来,小臂还在外侧,上臂已向内收拢,试图挡住胸口要害。但这六出祁山的最大威力便在于第三波连招,在前两波连招的牵引调动之下,第三波连招叠加了前面招数的余势,威力、速度几乎增加一半,黑衣人就算双臂全力抵挡都未必能够接下,更何况只是上臂的仓促应对。

只见王耀武虎目圆睁,一拳一掌几乎同时抵达黑衣人的前胸处。此时黑衣人的上臂已然相接封住,王耀武左掌按到,将黑衣人的两只上臂全部按在了他自己胸膛上,只听咔咔两声,这一双手臂已齐齐折断。右拳则在左掌之上,重重锤在了黑衣人的前胸正中位置。

伴随着卡啦连声,黑衣人胸口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一口鲜血跟着喷了出来,连蒙面黑巾都被冲的斜挂一旁,露出半个嘴角。鲜血顺着被浸透的黑巾汩汩流下,另有一部分则从露出的嘴角处喷洒而出,化作一片血雾飞向王耀武。

王耀武一击得手,立刻后退躲避,但胸膛手臂还是被黑衣人喷了个满怀,看上去鲜血淋漓,十分狰狞恐怖。

黑衣人遭此重创,再也站立不稳,浑身一软,慢慢坐倒在了地下。只听他口鼻处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轻,脸色转白,竟是要支撑不住。王耀武急忙走上前去,一手按住了黑衣人头顶,一手抵在他后背神堂穴上,缓缓催动功力,一股热流便顺着神堂穴渗入黑衣人的胸腹位置,护住了他各处脏器。

过了约莫十个呼吸,黑衣人脸上开始透出一丝红晕,额头处也冒出层细密的汗珠。王耀武长吐一口气,放开了抵住黑衣人的双手,黑衣人却已昏迷,此时失去支撑,整个身子便软到在了地面。但眼下他气息平稳,性命已是被保住了,王耀武便不再管他,转头向王富问道:“二哥,你感觉如何。”

从王富被黑衣人暗算,到黑衣人被王耀武打倒又救活,也不过数十个呼吸的功夫。王富本来已存一死之心,但见黑衣人并没有趁机击杀自己,而是转换目标攻向乌达鞮,一颗急停的心顿时又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快,几乎不能自已。王富曾经觉得自己早就看淡生死,然而真到了生死关头,才发现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不是任何人所能征服的,才发现,活着真特么好!

趁着王耀武击退黑衣人的时间,王富连连催动内力,去化解侵入身体的那股寒意。王富所修习的是正宗道门心法,内劲绵密充沛,天然克化各种邪魔。但当他将内力聚集起来,试图消化黑衣人攻入的寒意时,却发现这股劲力既古怪又顽强,它不像寻常内劲那样是一团或一股,而是凝聚成线,如同一支寒冰利箭般在体内横冲直撞,屡次将王富的道家真气刺穿后逃脱。

王富不敢大意,潜运神功,将内劲汇入檀中气海,聚成一股后再慢慢引出,便在体内生成了道凝实的气流。他小心翼翼的牵引着气流去对撞黑衣人的寒劲,但这道气流乃是全身功力所化,近乎实质一般,极难控制,王富尝试数次,都无法将气流和寒劲碰撞到一起,反倒是自己气海逐渐枯竭。

王耀武发问时,王富正进行第五次尝试,根本无暇回答。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他几乎就要放弃了。王耀武见王富双目紧闭,不发一言,脸上却阵红阵青,显然是体内有两股劲力在不断交战。王耀武便上前两步,伸手握住了王富手腕,运功探查王富体内的情况。

他对王富的内功极为了解,气息在经脉中游走一圈,便知晓了具体情况,当下催动内力,协助王富引导气流,去对撞黑衣人的寒劲。

王富有了王耀武的帮忙,顿感轻松许多,当下凝神运功,终于将内息与寒劲汇集在了一处。王耀武此刻也加紧发动功力,两相会和之下,寒意便逐渐被消融了下去。

王富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过了片刻,终于睁开眼睛,说道:“没事了。”此时他半边身体虽然依旧酸麻,但侵入的邪毒已灭,后面只需慢慢运功调理就好,已无大碍。

王耀武脸色肃穆,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来回走了两步,开口说道:“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行事怪异,武功更是邪门。”他似乎是在问王富,又似乎在问自己,却都得不到回答。

王富已将王耀武遮在牢门上的官服取下,上面密密麻麻布了一片小小的铁蒺藜。只见这铁蒺藜通体漆黑,刺角锋利,闪着黝黝的光芒,闻在鼻中尚有隐隐腥臭,竟是淬上了剧毒。看来这铁蒺藜无需打中要害,只要见血便能将人毒死。

再看乌达鞮,已经退回到了墙边,倚靠着墙壁瘫坐在床头,脸色焦黄,华丽的衣服上透出一片片被汗水打湿的痕迹,前额、鬓角处的头发也凝结成绺,不时有汗珠顺着发梢滴落。

看到乌达鞮惊魂未定的神态,王耀武心中暗道一声侥幸。他千算万算,都是防备乌达鞮被人救走,恰恰遗漏了有人会来刺杀乌达鞮这种情况。幸亏自己曾身逢奇遇,学到狮吼功和六出祁山的绝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王耀武也不禁后背冒出一身冷汗,打湿了贴身的单衣。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响,接着一人进入牢房大堂中,行礼道:“禀报将军,刺客已悉数截获,击杀两人,活捉一人,另外在牢房大门外晕倒一人,现已全部押到了院中,听候将军发落。”正是虎威营首领赵济方。

王耀武哼了一声,沉声道:“只顾捉拿刺客,还记得要保护的是什么么?”

赵济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和七名护卫,再看看王耀武满身鲜血,脸色刷的变为铁青,连忙单膝跪地,说道:“赵济方守护不利,请将军治罪。”

王富突然插话道:“我俩的分工,少爷息怒。”

原来王富领了暗哨任务后,一直隐瞒着赵济方。直到刺客出现,王富现身追踪,才跟同样执行暗哨的赵济方碰面。赵济方认为捕杀刺客的责任在己,便约定动手之后王富负责守卫乌达鞮,赵济方则率队全力捉拿。王富乃是客军临清,不便同赵济方争功,便同意下来。

此时王耀武追究责任,王富便发声为赵济方开脱。王耀武听完缘由,脸色略微缓和,但仍语气严厉的说道:“虽有约定在先,但你身为主将,舍本逐末,犯了冒进的大忌。所幸俘虏无事,刺客也全部落网,功过相抵,暂且不追究你罪责,起来吧。”

赵济方再次谢罪,感激的看了王富一眼,这才起身。

王耀武吩咐将死去的士兵妥善安置,又调派人手补充了牢房守卫,而后便将抓获的刺客全部提到了刑堂,连夜进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