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性本善
水柘眉头微皱，凛声威胁：“你最好小心些，不然大人怪罪下来，死的人是你。”
他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困惑，目光微动落到了她怀中的人身上，就因为这个人要死了，所以她才会性情大变吗？
这些凡人的七情六欲还真是难以捉摸，明明前脚还害怕的不敢动弹，现在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商清弦倏地起身，那双精致的眼眸中像是被人覆上了一层阴霾，暴戾嗜血，宛若手中沾满鲜血的恶鬼。
水柘被她的神情吓到，顿时呼吸一滞。
她微微垂眸，冰冷的面容中流露出一丝脆弱，“他真的没救了吗？”
水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躺着那人，烦躁道：“毒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还能有什么办法救他。”
若不是郁垒大人叫他盯着她，他才不会这么耐心的守在她身边。
“呵！”女子冰冷的声音传进了他耳中。
他神情一怔，狐疑的朝着商清弦望了过去，只见她缓缓弯腰，将商清越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在床上，动作轻柔的将他的被角都掖好。
她轻轻的将手掌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力量，瞳孔微颤，声音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可惜，一切都晚了……”
手腕处的伤口突然冒出浓烈的鬼气，在安静的屋中散开。
水柘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惊诧，这是……什么情况？
郁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浮现，“按计划行事！”
他瞬间回过神来，黑绿色的妖气将整个屋子包裹起来，商清弦身上的鬼气不断涌动，隐约能够听到那些恶鬼的哀嚎。
商清弦微微偏头，苍白的嘴角勾出一丝残忍的弧度，眼神冰冷：“为什么拦着我，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他眼睛微眯，冷声嘲讽道：“我只是怕你还没复仇，就先被地府的那些鬼差带走了。”
“鬼差？”她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在嘴边重复了一声。
水柘轻笑一声，碧绿色的眼眸中浮现点点冷意，精致的下巴微扬，笑道：“若是想复仇的话，就先做完眼下这件事吧。”
手腕中的蛊虫像是受到了什么的召唤，缓缓从衣袖中爬了出来，露出狰狞的外壳。
“按道理来讲，你杀了李大人必死无疑，但只要你吞噬掉他的魂魄，就能以他的身份活下去，还能以他的身份复仇……”
他抬起手指向了床上的商清越，眸中划过一抹残忍。
商清弦身躯微颤，冰封的心仿佛触动了一瞬，就在水柘以为她做不到的时候，她突然动了。
血红的蛊虫爬上了商清越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水柘脸色微变，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复杂的看着她。
冷漠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是商清弦……
“总是不反抗，现在倒好，彻底被人算计，下辈子别做个好人了……”
精致的面容像是凝固了一般，若不是水柘清楚的看到她眼角坠落的那滴清泪，怕是真的相信了她的绝情。
凡人的生生世世都被生老病死所纠缠，活的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牵挂在别人身上，水柘索然无味的皱了皱眉，背过身冷冷的说了一句，“魂魄本该回到地府重新进入六道轮回，如今你坏了规矩，怕是免不了要灰飞烟灭。”
商清弦轻笑一声，余光瞥见他的背影，语气却轻快了几分：“那样就最好了，周而复始因果轮回，没完没了的让人厌恶。”
伴随着这句话，整个空间仿佛是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
阿无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的停滞之中，猛然醒悟。
一阵剧烈的拉扯让她从商清弦的身体中扯了出来，周遭的画面骤然崩裂，化为了一片灰烟。
“你看到了？”
雌雄难辨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她眉头微皱，转身看到了一道身影。
修长的身躯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那人微笑着，带着世间融化冰雪的温柔，两幅面容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了一张精致的脸庞。
阿无抬起右手，眉头微蹙，耳边突然响起女子温柔的声音，“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商清弦脸上带笑，是阿无从未见过的宁静，淡淡的柔光在她脸上划过，脸庞的棱角逐渐凛冽，清雅的俊脸替代了温柔的眉眼。
商清越：“清弦不会做不好的事情。”
商清弦：“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无眼眶微红，忍不住垂下眼眸，血玉扳指在不停地闪烁，她知道她该出去了。
她缓缓抬头，郑重的承诺：“我会把你们都带回去的。”
银铃般的笑声从四周传来，伴随着商清弦释然的声音：“不必了，我的魂魄早就散了，就剩一丝还护着哥哥的魂魄。”
“把哥哥的魂魄带回去吧，让他好好投胎，投身到一个好人家，有个好姻缘，安宁和乐，终此一生。”
那温柔的缱绻的发梢在她身后飘荡，商清弦脸上单纯的笑深深地刺痛了阿无的心。
那双清泉般的眼眸倒映着她单纯的笑容，光芒减弱。
阿无心中大痛，瞳孔猛缩朝着商清弦抓了过去，金色的流光从她的指尖散开，商清弦的面容逐渐消失。
“不要！”
浓烈的鬼气散开，将商清弦散开的魂魄牢牢困在结界中。
商清弦一怔，随即轻笑道：“他猜对了，你一定不会看着我不管，可是我却不能看着你落入他的圈套。”
‘他’是郁垒吗？
阿无凛声道：“我是冥王，我一定能够护着你，你就不想和商清越有个好的结局吗？”
出乎意料的，商清弦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呢喃：“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承担，那些无辜的魂魄需要得到慰藉，这样做我才安心。”
阿无心中微颤，探出的鬼气缓缓收回，商清弦的魂魄逐渐消散，那张温柔的面容带着满足笑着开口：“谢谢你，那个人他在……”
破碎的声音传进了阿无的耳朵，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尾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
淡淡的光芒出现在她眼前，金色的无比纯粹。
郁垒绝对想不到商清弦会在他眼皮底下将商清越的魂魄完好的藏了起来，阿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
金色的流光一股脑的涌进了血玉扳指内，她眼皮微抬，清泉般的眼眸中爆发出凌冽的寒意。
“该轮到我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