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家伙
第四回：小丫头，老家伙
按照门徒所说的交易信号，此时身着门中弟子服饰的兰朝生已经坐在了月生酒馆，等着那幕后之人上门。
果不然，不到半个时辰，一双手拍了兰朝生的肩膀，兰朝生一个转身，便擒住了这透着栀子花香的烟寒宫弟子。
烟寒宫。
“去，禀告文宫主，就说朝生门，兰朝生来此，而且，他必须得见”
烟寒宫所在之处为寒川城，和蔓藤山只有一村之隔，虽距离较近，却也没有过多联系，除了每年一度的门派大会，六大门派会聚在一起选拔最优秀的弟子时会相见，二师兄朱八杰所在的江湖九杰就是这么评定出来的，其余时间，也就各自为营，互不牵扯。
可如今，这烟寒宫之人竟然派人潜进朝生门，偷取《神经志》，便已打乱了江湖规矩，兰朝生定然恼火。
此时，烟寒宫的弟子已传信回来“兰少门主，宫主请您进去”
兰朝生就这样用绳子拖着抓获的贼人，一路拖进了寒殿，那贼人已是满身伤痕累累。
烟寒宫和朝生门很不一样，朝生门看上去就很有生活的气息，绿水青山，而且每个斋室也都是以暖色为主，额。。。当然，除了她的陌室。可这烟寒宫，真是如名字一般，阴冷忧郁，像是生活在水里的宫殿，冷的让人不禁打上个寒颤，有种浑身湿透的清凉。
殿前中央站着一位身着墨蓝色服装身形高挑的背影，右手负在身后，一头银发披落着，着为显眼。突然，一股冰霜似的声音传进兰朝生的耳朵“是你要找我，而且还要求我必须得见”
“文宫主，在下朝生门，兰朝生。此次前来并未有意打扰，只是想求证一件事，素闻文宫主从不接待任何人，可朝生心急所向，怕文宫主直接打发了朝生，便冒犯了，还请文宫主莫要跟朝生一般见识”兰朝生双手胸前交叉搭起，微躬背，微低头，说道。
“你就是兰南山那老头儿的丫头”文君寒转身，看向兰朝生“倒是有些传闻中的霸气”
兰朝生抬头，对上文君寒那双蓝色的瞳孔，心里一悸。早就听闻烟寒宫的宫主文君寒有一双深邃的蓝色之眼，可看透这世间的一切事物，没人可以在他眼前撒谎，一头银发更是让人距之千里，不敢靠近，可，可传闻文君寒已经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家伙了啊，为何，眼前这人却有着宸宁之貌，肤色白皙，明眸皓齿，五官剔透，脸庞棱角分明，整体看上去温雅而冷峻，怎么也想象不到这竟是一个百岁老人？？
“怎么，小丫头，盯了老夫这么长时间，看出什么来了？”依旧是能吐出寒霜的声音。
“我只是对于文宫主的样貌有了些讶异，不过那都不重要，为了不耽误文宫主的时间，我便舍去那些婉转的问候和客套，直接挑明了。想必文宫主应该知道这被拖在地下之人是何人吧？虽然此人未穿你们烟寒宫的服装，可这身上的栀子花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为何我要来烟寒宫讨说法，是此人派了一个卖命之徒伪装我门中弟子，为的就是偷取禁书《神经志》，文宫主定知道这《神经志》的用途，朝生便也不多说了”
文君寒微微一笑，问道“您怎能确定他是我烟寒宫之人，难道仅凭这栀子花香？世人皆知烟寒宫种植栀子花，也或许是有人有意嫁祸呢？”
“烟寒宫在六大门派综合实力排名中算得上第一了，谁能嫁祸的了，谁又敢去嫁祸，除非，只能是你们烟寒宫自己的人，而且如今各门各派以礼相合，各自为营，又怎会花这么多心思去到我朝生门偷取禁书，为的只是嫁祸你们烟寒宫？”兰朝生直视文君寒的眼睛，也不甘示弱。
突然，文君寒瞬间移到了兰朝生的面前，食指勾起她的小下巴，仔细的瞧了瞧，轻薄的嘴唇微微张合“没有一个人敢盯着我的眼睛说话，你这小丫头，难道不怕老夫？”
“有何可怕？为何要怕？”兰朝生心跳明显加速了很多，不知是靠得太近了，还是因为这双蓝色的眼睛，可能随时会把她吸进去。
文君寒嘴角微微上扬，收回手指，笑道“你这小丫头到和老夫有一丝相像”
“我谁也不像，我只是我自己”兰朝生凝视着文君寒。
“有趣。老夫见过你，那时你还是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这十几年来，老夫从不参与门派大会，没想到转眼间，就连你这孩童都长这么大了”
“那请问文宫主，此事您究竟要如何处理呢？”兰朝生并不喜闲叙，便又将话题引回。
只见，文君寒胳膊微微抬起，隔空便掐住了那作乱的贼人，“说，谁？”
“是。。。额。。。。”话还哽咽在口中，那人便死去。
随即，文君寒向殿外望去，便得知躲在殿外将此贼人杀死的是谁了。
“文宫主，看来你们烟寒宫内部得好好管理了。这件事，不日后还请文宫主给我们朝生门一个交代。今日朝生便先告辞了”
“小丫头，既已到了我烟寒宫，不留下吃顿饭，会显得我们没有待客之道”文君寒叫住准备离开的兰朝生。
“既然文宫主盛情挽留，饭到算了，不如能否请朝生喝杯寒冰酒，素闻寒冰酒由栀子花所酿，清新淡雅，甘中带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暂时能烟消云散，朝生倒也想品尝一番。”
“你这小丫头，到甚是有趣”文君寒嘴角轻微上扬。
文君寒并没有在寒殿招待兰朝生，而是在烟寒宫一处名为栀香园的地方，这个栀香园到和整个烟寒宫有些格格不入，四面的栀子花围着一处庭院，庭院的构造也不同烟寒宫一般冷郁恢弘，而是轻巧别致，花木葱茏，犹如世外花源一般。
“没想到清冷的烟寒宫竟然还有一处如此别致的庭院”兰朝生惊叹。
“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夜幕下，文君寒的蓝眸像星辰一般，看的兰朝生心里又是一悸。
“今日能留，只因好奇心作祟，想品尝一下所谓的寒冰酒。想来以后与文宫主便不会再有所交集了”
“既知寒冰酒，可知道寒冰酒隐藏的特色是什么？”文君寒问道。
兰朝生蹙眉。
文君寒笑道“一会品尝后，便可得知”
然而。。。半个时辰后。。。
兰朝生已瘫醉在酒桌上，手握着装有寒冰酒独特的白玉壶，红扑扑的小脸甚是可爱，完全没有了往常的冷飒凌厉，除去朝生门少门主这个人人敬畏的身份，不过也就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而已。兰朝生嘟着个小嘴，自语道“这酒，好喝”。
坐在上座的文君寒端起酒杯，饮后，坏笑道“这寒冰酒隐藏的特色便是常人只要喝上一杯便可昏睡个三日，你这小丫头到很是有趣，竟然能够喝上我这一壶佳酒。老夫活了上百岁，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一小丫头对月饮酒，倒也是奇哉”
其实，这独特僻静的栀香园是文君寒的姐姐文冰吟所建，文冰吟不同于文君寒冷漠忧郁，她体贴温暖，待人谦和。只因文君寒喜爱饮酒，便酿了这寒冰酒。就连这庭院内的栀子花也是文冰吟所种，她不喜欢烟寒宫的冷厉，她与世无争，只想照顾好他这唯一的弟弟。
然而，三十年前，第七大门派魔教噬天门还存在于江湖，为了争夺各门派守护的法宝，便血染了整个江湖，而后，六大门派齐心攻敌，战胜了噬天门，噬天门的门主噬天尊也被六大门派各派之主共同消灭，可是一场大战使得各门派的死亡惨重、满目凄凉。而那时的烟寒宫也被魔徒入侵，文冰吟一家便也死于那场大战之中，只剩下了还在襁褓中文冰吟的孙子，文卓然。
回忆后，文君寒眼目低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兰朝生的面前，温柔的说道“老夫已多年未饮这寒冰酒了，要不是你这小丫头，或许都已忘了寒冰酒的味道了”
见兰朝生已经昏睡，文君寒转身准备离去，谁知，兰朝生突然蹦到了文君寒的背上，狠狠搂住文君寒的脖子，手指还戳着文君寒的脸，文君寒先是惊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微微斗肩，便把兰朝生甩掉了。
文君寒对趴在地上的兰朝生说“你这小丫头，即使喝多了，也不可对老夫放肆”
文君寒再一次准备离开，谁知兰朝生又抱住文君寒的腿，大声质问“说，谁派你来的”
文君寒眉眼低垂看了看紧抱住自己腿的兰朝生，笑道“老夫的身体可不是谁人都能触碰的，不过。。。你这小丫头喝多了酒，倒不像之前那样凌厉，既如此，老夫带你睡觉去好了”
说完，文君寒一只手抓起兰朝生的腰带，兰朝生被横掉在空中，一只手向后背过，然后慢慢的向寒殿走去。
寒殿内。
文君寒将手上的兰朝生轻轻一甩，兰朝生便平躺在了床上，文君寒凑近，左瞧瞧，又看看，突然，兰朝生睁眼，见文君寒离自己如此之近，吓的急忙坐起，质问道“你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老家伙？文君寒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谓怔住了，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你这小丫头，是第一个敢触碰老夫的人，我倒是有了几分的兴趣”文君寒从上至下扫描了兰朝生的全身。
兰朝生顿时心里一紧，说道“世人皆说文宫主不染尘世，不为世俗，想来文宫主定不会和我这小丫头一般见识的，若刚刚冒犯了文宫主，还请文宫主不要和我计较”
很奇怪，兰朝生天不怕、地不怕，冷漠狠绝，却从第一眼见了文君寒，就不由的有一种紧张感。
“世人也皆说老夫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你这小丫头一口一个老家伙叫着，还触碰了老夫的身体，你说，老夫该拿你如何是好？”
“都是朝生口不择言，冒犯了文宫主，朝生任凭文宫主处置，但朝生相信文宫主您大人有大量，绝不会欺负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的”
“你既诚恳道歉，那老夫便会罚的轻一些”文君寒伸出手，随即，一片栀子花瓣便出现在手中，他将花瓣封印在朝生的手心里，说道“这个花瓣可以让你听见我随时的召唤，只要我需要你来陪老夫。。。。”文君寒勾起一抹坏笑，随后道“喝酒，你就要随叫随到，这，便是老夫对你的惩罚”
“可是，我怎会知道你把这个花瓣种在我手里，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你这小丫头虽姿色一般，但还算娇嫩，老夫近百年都未近过女色，倒不如，今日便打破了这世俗，如何？”文君寒故意凑近，威胁道。
“好！我接受文宫主的惩罚，反正花瓣也种进去了，文宫主以后召唤便是”兰朝生心想，不管怎样，先躲过今日再说，都怪自己非好奇那寒冰酒的味道，结果让她这个堂堂朝生门的少门主落于此地，被这个老家伙威胁，等回到朝生门一定要把这破花瓣取出来。
“行了，睡吧，明日，你自行回去便可”说完，文君寒离开。
燃殿里。
文君寒轻甩衣袖，文卓然便被打到在地，文君寒眼眸寒厉，声音低沉的可怕“是你派人去朝生门偷取《神经志》的”
“祖父，孩儿，孩儿只是求成心切，祖父也知道孩儿经脉闭塞，如今只修炼到了小段的级别，听说《神经志》书中有打开神经脉络的方法，孩儿，孩儿只是想试一试，若孩儿可以再往上提升几个级别，也可以多帮帮祖父啊”文卓然跪在地上，恳求着。
“你经脉天生闭塞，并不适合修炼，我帮你达到小段的级别，只是希望你可以有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而烟寒宫，也不需要你来帮忙。文卓然，你给我听好，如若你在敢没有我的允许，在我烟寒宫杀人，将我烟寒宫陷入不义之地，我定不会轻饶你，你就在燃殿禁闭思过吧。明日，我会带着燃火去朝生门，作为赔罪”
“祖父，万万不可，燃火是我的心腹，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孩儿求您，放过他吧”文卓然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已舍弃道义护了你，不可再放过他”说完，文君寒冷漠离开。
文卓然怒恨的看着文君寒离开的背影，自语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烟寒宫文君寒的到来，让整个朝生门议论纷纷。
南山斋内。
兰南山鞠躬致歉“小女不懂事，惊扰了文宫主，还望文宫主见谅”
“此次确是我烟寒宫没有管教好下属，我则将罪人交给朝生门，任兰门主处置。至于你这丫头老夫已惩罚过她，兰门主可不必挂心。我烟寒宫和朝生门自创立以来便以和为主，往后也当如此”
“那是自然”兰南山依旧谦卑。
虽说文君寒依旧是宸宁之貌，但却是六大门派的主领人，更属于兰南山的长辈，当年，前门主和文君寒共同消灭噬天门的时候，兰南山还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而对于兰南山来说，文君寒也是他少年时期最为敬畏之人。
南山斋外熙熙攘攘，所有门徒都盼可以一睹这个闻名遐迩，不染尘世的文宫主，就连每届的门派大会，也只是派文君寒的护卫弟子文卫前来参加。
文卫是文君寒二十年前在外拾回来的，那时文卫年仅六岁，衣衫褴褛的在街上乞讨，被年长他的孩子围住，拳打脚踢，文君寒见这孩子骨骼精奇，正是修炼的奇才，而他父母又被奸人所害，身世可怜，便带回了烟寒宫，取名文卫。如今，文卫已成为江湖九杰中的二杰，达到了中寅的级别，并统领烟寒宫的专属组织，寒骑卫兵，江湖人称卫统领。
听到斋外如此吵闹，兰南山倍感惭愧，急忙道歉“门内弟子有些不成规矩，还请文宫主多多包涵”
“无妨”随后，文君寒起身，右手背后，微微点头“既已将罪人交送，老夫便告辞了”
推开斋门，门外的门徒们瞬间急速站成两队，将中间空出，留给他们瞻仰的文宫主。当文君寒走过，每一位门徒脸上都露出了敬畏、惊喜、崇拜。
文君寒，已是了整个江湖的传说。
山门口，陈余坐在一颗石头上，手上还扔着石子儿，他嘟着嘴，心想“这都来了朝生门这么久了，第一轮考核也结束了，怎么还不考第二轮啊，而且也不知道这少门主抓没抓住那作乱之人，能不能把她当靠山，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突然，石子儿打到了一双白色的鞋靴上。
“大胆，你这侍女竟然敢往我们宫主身上丢石子儿”文卫拿起佩剑从简顶住陈余的脖子。
“唉哟。。。少侠少侠，这刀剑不长眼，别总拿出来玩啊”陈余吓的急忙吞了口水。
文君寒给文卫使个“把剑放下”的眼色。
“这就对了嘛，有话好说啊，多沟通，总拿剑比划，这多伤人类之间的感情啊”陈余站起身，并掸了掸屁股后的灰。抬头看到文君寒的那一刻，愣住后说道“哟，没想到这时代还有这么俊俏的公子啊。还有你这头发颜色不错啊，挺稀奇的，眼睛也漂亮，自从我出生以来，你的俊俏排世上第二吧”
陈余心想“这第一当然是本小爷了”
“你这侍女怎得如此口无遮拦，我这就把你抓到兰门主面前，让他处置”文卫再次怒斥道。
文君寒手微微一抬，制止了文卫。他轻轻走进陈余，陈余以为这俊俏公子莫不是真要把自己交给那老兰头，那他的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陈余灵机一动，直接环腰抱住文君寒，开启了彩虹屁和调戏模式“俊俏公子，您是否相信一见钟情呢。我知道公子或许会认为我疯了，乱了，神经不正常了，对的，我承认，那是因为我遇见了公子您，您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气宇轩昂，就像是一道神奇的光芒遮住了我的双眼，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我这是怎么了，公子能否告诉小女子呢？”
额。。。。文卫已经僵住了，两个看门的门徒也傻眼了。
文君寒微微一蹙眉，顿时陈余被弹出了朝生门，打破了朝生门的门禁结界。
陈余霎时间慌乱了，这下可怎么办好，她现在还没有可以随意进出门禁的腰牌，这结界，他又破不开，不会要无获而反吧。
此时，文君寒也走出山门，陈余见状，这俊俏公子的功夫好生了得，而且绝对不在兰朝生之下，他要是真把这公子惹毛了，会不会连小命都得呜呼了，想到这，陈余急忙躲开，不敢在靠近文君寒。
文君寒用余光望了一眼陈余，心想“此人，为何会是女子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