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神的会面
姚枟消失之后，陆子安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点开了小曹的聊天页面，字都打好了却在发出时猛地顿住。
他皱起眉头，又松开，随后删掉了对话框里已经打好的字，却没有关掉对话框。
冷静下来之后陆子安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会有那样过激的反应，明明是在自己设计的游戏里，系统提示也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是隐藏线索，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慌张了。也许是因为姚枟的那一声鬼画符，让他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判断，生出一种被称为“焦急”的情绪。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救她”这一个想法。虽然以姚枟的性格，哪怕遇到再危急的情况她可能也不会有多害怕，可陆子安在那一刻就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她面临那样的境地，不能让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陌生，陆子安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明白自己是在着急什么。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在小曹的对话框中输入：
“隐藏线索是怎么回事？”
小曹立刻就回复道：“女神的会面吗？首通队伍拒绝公示姓名才会触发的隐藏线索七，随机从队伍里挑选一个人和队伍选择的女神见面。这个任务只要不说错话触怒女神一般都能顺利通关，挺简单的。怎么了陆哥，你遇到了？”
陆子安：“嗯。”
小曹：“我以为你不会参加这次活动的，竟然还是首通队伍，去见女神的是你吗？”
陆子安：“不是。”
小曹：“那也没什么，去了就是和女神随便说几句话，奖励都是一样的。女神好感度高的话倒是有可能触发隐藏任务，不过以游戏现在的进度，除了幻之女神那个任务以外，估计没有玩家能解锁女神的隐藏任务。”
小曹：“说起来幻之女神，已经有人接了那个任务了陆哥你知道吗？我从运营部那里得到消息，这次首通幻之女神主线的也是接任务的那个人，不过这也难免，连环任务嘛。”
小曹说起游戏来就停不下来，陆子安只能打断他。
“我还在游戏里，等下线再聊。”
小曹：“好的陆哥，线索七进展很快的，你队友和女神说会儿话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这句话像是说中了陆子安的心事，他的眼神变了下，随即恢复正常。
“知道了，谢了。”
“客气了陆哥。”
从小曹那里了解了线索情况之后陆子安稍微放松了些许，却又觉得还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堵在胸口，不知道怎么解决，他不禁感到有些疲惫。
小龙虾此时也累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鼻子还时不时的用力喘着气。陆子安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收了起来。
城堡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了陆子安一个人。他没有移动位置，就着蹲下的姿势直接坐在了姚枟刚才消失位置的旁边。
现在除了等待，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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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姚枟的心情反而没有陆子安那样焦急，下落的那个瞬间她只是本能的喊了一下陆子安，完全没有求救的意思。她心里甚至还在想，她大概是和坑有着不解之缘吧。
也许是对从空中坠落有了经验，周围环境从黑暗转为明亮的时候，姚枟立刻在空中一个转身，在落地时灵巧的翻滚了一圈，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次见面你的姿势倒是好看多了。”
熟悉的女声传来，姚枟愣了一下，才扭过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熟悉的王座之上坐着熟悉的人，正是姚枟第一次死亡时遇到的那个黑裙女人。姚枟这才发现她现在所处也正是之前的那个宫殿。
“是你，”姚枟的语气有一瞬的惊喜，随即立马阴沉下来，“所以我这是，又死了！？”
黑裙女人乐得趴在王座扶手上笑个不停，“没有没有，是我把你搞来的，这次你没死。”
姚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吓死我了。”
再死一次对姚枟来说简直是不可原谅的耻辱，没死就行，没死什么都好说。
“你也不问我把你叫来做什么吗？”黑裙女人忍不住问道。
姚枟对她的问题感到不解，“有事你直说不好吗？非要我问吗？”
黑裙女人被怼整个人一愣，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
“没劲。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姚枟明白过来如果回答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黑袍女人大概是不会善罢甘休。想起掉进坑里时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姚枟轻笑一声。
“我知道，黑暗女神嘛，对吧。”
姚枟的语气过于平常，黑袍女人，也就是传说中的黑暗女神有些疑惑，“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这难道不是你第一次见女神吗？说，你之前还见过哪个丑女人！”
姚枟挑了挑眉，“咱俩之前见过一面。”
黑暗女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琢磨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脸猛地一黑，姚枟这话不就是在说“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女神，之前见的就是你”吗。黑暗女神有些生气，却在发火前又自己憋了回去。
她傲娇的冷哼一声，“算了，不和你计较。”
“我找你来呢，是想感谢你通关了我的所有线索，等你们离开之后，我，还有在女神之争中战败的其他五...六位女神，将会陆续回到莫斯罗尼大陆。虽然后面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和你透露，但是现在，必须要谢谢你。”
姚枟“不用谢”的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黑暗女神接着道：“刚才的话只是在走流程，其实我一点都不感谢你。”
这次轮到姚枟脸黑了，我用不用你谢是一回事，你谢不谢又是一回事了。可是姚枟感觉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因为黑暗女神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眼神也毫无生气。
“为什么？”姚枟问她。
黑暗女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声的询问姚枟。
“你愿意做黑暗女神吗？”
姚枟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黑暗女神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眉宇间却全无悦色，“就是字面意思，我把黑暗女神的名号和位置都给你，你接替我来做黑暗女神的传承者。”
姚枟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
“我不愿意。”
黑暗女神皱了下眉，片刻后却轻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是嫌弃黑暗女神的名号吗？确实，这个名字好像确实不太招人喜欢，有那么多美好的女神，谁又愿意去信奉一个‘黑暗’的女神呢？”
“有人喜欢，也有人信奉。”
黑暗女神愣了下，抬起眼来看向姚枟，“嗯？”
姚枟表情严肃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黑暗女神，语气有些冰冷，“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继续做黑暗女神的吗？”
黑暗女神一时间没有说话，姚枟紧接着冷笑了一声。
“我不愿意接替你，不是因为你是黑暗女神，无论你是什么女神，地狱女神，死亡女神，哪怕狗屎女神或者什么都好，我并不是因为名号才拒绝你。”
“我是因为你，因为不满自己的名号就要抛弃所有的信徒的你。如果你，传说中的黑暗女神只是一个这样的人，那我想你也并不需要什么传承者，这个女神的位置不要也罢。”
姚枟听到黑暗女神那么说的时候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在她说完这些话后自己又有些后悔。这只是一个游戏，她没必要当真，甚至接替黑暗女神的任务不用看就是个高级任务，她完全没理由拒绝的。
但她也是本能的因为黑暗女神的话生气，身为一个女神，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信徒？姚枟有些感同身受，在江湖上被称为女魔头的她，在穿来这个世界之前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可她哪怕承受了再多的压力和痛苦，也从未想过要放弃瀛婪宗的任何一个弟子。
或许姚枟刚才就不应该开口，但她既然说出口了，便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说出口了这样的话，姚枟也没打算能再从女神那里接到什么任务了，趁着女神还没生气赶紧溜走可能才是最佳选择。姚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大门，刚刚转身想跑，就听见黑暗女神淡淡的开口。
“你不明白。”
姚枟再次回过身，看向一脸颓意的黑暗女神。
“你不明白，”黑暗女神自言自语般的重复了一遍，“女神之争战败之后，我在这里不知道被困了几百年。也许别的女神还在掰着手指头计算这些被束缚的屈辱日子，等待有一天重获自由，再找命运、战争和光明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但是我累了，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哪怕是今天，你来到这里把自由还给了我，我也并没有感到解脱。”
“我反而觉得很累，我开始觉得没有尽头的不是这些被囚禁的时光，而是重回女神之位后的，无穷无尽的漫长时光。你知道吗，女神是不老不死的，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人民的信仰，就在为了人民而活。你能明白吗？我这看不到尽头的永无止境的人生，从没有一刻，是为我自己而活的。”
“但是这一点不用你来点醒我，我自己明白也为之骄傲，若是为了信仰我的信徒而活，这一生哪怕再无趣再漫长，或是牺牲我的一切我也无怨无悔。我曾经也是以此为信条而活。可是女神之争后，几百年了，时间久到我已经无法计量它的长度。”
“我动摇了。”
“没有黑暗女神的莫斯罗尼大陆，依旧是那么美好，人民依旧像以前那样生活着，甚至在光明她们的光辉下生活的更好，更幸福。他们不需要我了，不是吗？”
“不是我自己退缩想要放弃我的信徒，而是我的信徒，还有这个世界，不再需要黑暗女神了。”
黑暗女神这一番话言辞悲凉，神色落寞，说得自己眼眶微红，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几百年来的空虚和寂寞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争先恐后的想要全都抒发出来。
然而姚枟的脸色却越听越冷，她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黑暗女神的真情吐露。
她说：“你错了，不明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