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抉择
魔历一百一十年。
一百一十年前，神圣灾难笼罩这片广袤的土地。
一百一十年后，神圣灾难险些第二次爆发。
·······
·······
云司昭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他无助的倒在山岗上，任人宰割。
“爸爸，你离开我们了。”
那个红衣男子直挺挺倒在夕阳下，胸口上插着四五支弩箭，山坡上如山如海都是敌人。
临死前，他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在朝他们看的时候目光里充满温柔。
鲜血从他的胸口留下，黏稠而艳丽宛如妩媚的蛇，毒牙似乎还长着要保护他们。
冰冷浸透云司昭每一寸肌肤，痛苦如针扎般折磨着他的大脑。
云司昭明白一个道理。
他小时候看到的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冰冷，是因为有人帮助他们遮挡住外界的风雨。
是他用生命保护着他所爱的人。
那个男人死了。
顶梁柱消失了。
遮蔽风雨的屋子也就坍塌了。
外界的寒冷就吹进来了。
这个世界恢复到原来的面目。
狰狞的笑容，丑陋的嘴脸，冰冷的刀刃，残酷的杀戮······
“妈妈，你也离开我们了。”
云茉和在临死前叮嘱过他：要做一个好人。
她被两名士兵的长矛钉死在地上，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呢喃。
“我们在天上的信仰，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您的光辉洒落荒芜的凡世，播种光与爱的真谛。至尊意志如无上的神辉，神圣肃穆，永恒不灭！！！”
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假如真有神存在的话，为什么不来惩罚这些坏人？
我又做错什么吗？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妈妈，你应该是好人吧，为什么你的神没有来救你呢？
云司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身上有两道贯穿伤，一般的小孩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维持着云司昭幼小脆弱的生命，这力量来源于他本身。
他求生的意志力催动着力量源泉对生命的修补。
死一点都不可怕，只是有些孤独与寂寞，还有太安静了。
云司昭放弃了，全身都放松下来，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兴许在黄泉路上，他们一家人还能团聚，一起走向死亡，生命的最终点。
“爸爸，妈妈，妹妹，我们一走吧，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好痛苦，好累啊。”
一个隐约的呼唤声夹杂在呼啸的狂风里。
“哥哥，哥哥······”
是妹妹，是云可儿在呼唤他。
她不是也要死了吗？
云司昭在心里说：别怕，可儿，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但还有其他的声音进入云司昭的耳朵。
“首领，这个小女孩怎么办？”
“带回去，带回去给下人调教一番，当奴婢玩玩，韩克旭的亲生女儿，一定会很有意思。”
“是个美人胚子，与她母亲那个贱人一样，长大后必然是祸水级的。”
“嘿嘿嘿······”
······
一个斥责的声音在云司昭内心响起，凛冽如风暴，凶猛如林虎。
“卧槽，这是睡觉等死的时候吗？你这个吃屎的哥哥，不是要答应保护她的吗？”
“你不是信誓旦旦吗？把亲爱的妹妹扔下了，日后她被人欺负了，忍受着屈辱无处发泄，那个答应保护她的哥哥死都不会出现！”
“你的承诺是面粉做的吗？”
“一捏就软！”
“没有人保护的女孩会很可怜，每个男人看到她就会试着欺负，她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
“你的尊严被狗吃了没关系，你可以选择去死。那你妹妹的尊严谁来维护呢！”
“觊觎你妹妹的野狗会一遍又一遍咀嚼她的自尊，把她的心嚼烂了，誓言要保护她的哥哥都不会出现。”
“我最恨不守信用的懦夫······太丢脸了······”
声音消失了，但云司昭心如刀绞，再不敢昏迷过去，强打起精神来。
他死了，可儿怎么办呢？
他答应过要保护妹妹，可儿那么相信他，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我一定要保护她，谁能给我力量。
神啊，求你给我力量，我要保护她，我要保护我的妹妹。
普通人这样嘶吼，无异于白下功夫。
只是云司昭不普通。
他的灵魂穿越了，来到一座两边风格迥异的殿堂。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有古老的墙壁、明亮的灯盏、不朽的罗盘······
云司昭隐约听到有人在朗诵诗文，那虔诚的语调和口吻似曾相识。
“我们在天上的信仰，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您的光辉洒落荒芜的凡世，播种光与爱的真谛。至尊意志如无上的神辉，神圣肃穆，永恒不灭！！！”
云司昭站在一条分界线上，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另一边则是截然不同。
“神颁布的罪书必以死亡写成，神赐下的刑罚必以雷霆审判，神谕之天谴无处可逃，避无可避！神圣灾难已至，末日审判降临！”
一边灿金，一边黑红。
一边明亮圣洁，一边黑暗诡异。
一边象征温柔，一边象征暴虐。
云司昭下意识倾向光的那一面，但心里有一种感觉。
一旦选光明的一面，另一种机会就失去了。
他要得到力量，所以还是有所犹豫，没有迈动步伐。
“哥哥，你不是答应要保护我的么？”
云可儿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心地善良，绝美动人，云司昭怎么会没有保护欲呢？
他要是选择黑暗的那一面，也许······
也许······圣劫天章就结束了。
末日审判真要降临了！
他不能做出这种选择，他应该做个好人。
“哥哥，没关系的。我不恨你，再见。”
一个魔鬼的声音响起，在云司昭耳畔窃窃低语：
你想牺牲妹妹的幸福去保护这个堕落的世界？
你的妹妹给你温暖，给你信任，给你拥抱。
这个冰冷的世界又给你什么？
那么丑陋、罪恶、无情，毁掉它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是这个世界剥夺你的幸福，是时候向它讨回公道了。
当那个温柔甜美的“恨”字落在云司昭的心田上，轻飘飘的。
却将云司昭的内心砸的七零八碎！
云司昭冲进殿堂的黑红世界，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海潮般涌入他的身体，就像一位恶魔疯狂的将力量灌入这个幼小的身体。
云司昭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内心只有两个字：
等我，等我，等我·······
这个世界怎样与我有何关，我只想要保护你。
只想······杀光所有妄图伤害你的人！
云司昭看到了光，璀璨无比的光辉，紫色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一万倍。
一个高高在上的意念传入云司昭的脑海，宛如真正的神明颁布谕旨，冷酷到极致：
“卑贱的渎神者，灵魂必将被寒霜的长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
“我重临世界之日，遵从神的意志，以渎神者绝望的哀嚎为礼乐，以神的名义审判凡世！”
······
云司昭被能量的潮流冲击得意识模糊，仅留下最后一句话在心中。
“我不是该做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