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发
一个行人浩浩荡荡奔驰在戈壁之上,约莫半个时辰,已经完全进入了图伦碛,众人虽然心生疑惑,但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故而没什么异样,反倒是雀三儿和石老四心中乐开了花儿,但是不知道领头的李云归和吴浩峰心中所想,故而也不敢声张。雀三儿催马向前与药匣子并齐而行,偷偷的问药匣子。
“二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一切听大哥指挥,你别问这么多。”
雀三儿嘿嘿一笑,似乎心领神会一般,又回到人群中。
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九百人已经深入到了沙漠,马匹行走已经变得有些困难,沙子将马蹄陷住,马匹跑不起速度,只能缓慢的行动。吴浩峰对身边的李云归说:
“都尉,我看天快亮了,要不先停下来,待吃过朝食,休息到晚上再行军。”
李云归迟疑的问
“为何要晚上行军?半天不是更好走路吗?吐蕃认不可能在沙漠里也有眼线。”
“倒不是为了躲避吐蕃人,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云归也不多问。
“按你的意思办吧,我都听你的”
吴浩峰下令停下,全军待命,众人看着吴浩峰,吴浩峰抓着马缰绳高声说:
“兄弟们,相信大家满肚子的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要去执行什么任务,此时此刻,我还不能告诉大家,但是我们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次任务成功了,你我将是大唐的功臣,有着无上的荣耀,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要走出这沙漠,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服从命令,听我指挥。”
众人迟疑,看向李云归,李云归高声道:
“出沙漠之前,一切听吴校尉指挥!”
“喏!”众人齐声
“首先,我们要忘记军人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贩卖货物的商人,李都尉是我们的主人家,大家都叫李老板便是,大家现在都把马上和衣服上能代表军人的物饰都取下来,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纷纷检查自己,取下军营带出的东西。
“其次,在出这片沙漠之前,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行军,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好,就在此处扎营,埋锅造饭,辰正时刻休息,酉时拔营出发。”
“喏”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忙活起来,扎营做饭,李云归看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心中有些忧虑,有些担心,不知道前路会是怎样,但是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定会走到最后。他摸出了胸前的木刻吊坠,与其说它是个吊坠,还不如说它就是一个椭圆形的木疙瘩,看不出是木头制作而成,但是从李云归记事起他便带着,木制的表面已经磨的晶莹剔透,对于李云归来说,这个吊坠是他最珍贵的东西,父亲说,这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小时候,李云归经常捧着这枚吊坠发呆,似乎是想从中看出母亲的影子来,但是,关于母亲的样子,他半点也想不起来,倒是让吊坠沾染了不少李云归的眼泪。李云归叹了口气,拔出佩剑,迎着朝阳,舞起《破军三十六式》,一时间黄沙漫天,杀气四溢,李云归随着剑招飞身起落,引来了众将士围观,喝彩声阵阵,就连吴浩峰他们四人也是看着惊奇,石老四连连喝彩,雀三儿冷汗直流,惊呼前几天跑步抢水,如若不是李云归手下留情,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钱匣子也是满脸的钦佩,倒是吴浩峰神色不定,看不出喜怒来。
李云归本是有感而发,心中满是思念之情,但以其说是思念,还不如说是满肚子的愤懑,因为脑海里除了梦中母亲的感觉,就连母亲的样子都已记不得;但他没想到的是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李云归反倒渐渐的从烦闷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听得喝彩声,招式开始大开大合起来,正是那《破军三十六式》中的巨门剑式,只见李云归气势猛增,如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有一夫当关之勇,虽招式拙朴简单,但剑气有排山倒海之势,连围观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压力,高声叫好。李云归一招下去,身边的石岩生生劈碎,李云归自己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苦练内劲还是小有成效,不禁哈哈大笑,心中的烦闷尽去。
李云归收式,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吴浩峰。
“大家都散了吧,好好去休息,晚上还要赶路,还有,每个人一天的干粮和水会定量发给大家,每天必须按量来分配,多的没有,每个人的量都是一样的,谁都不例外,所以大家省着点吃喝,都散了吧”
众人听了,本来饶有兴致,现在只得一哄而散。李云归倒是不气恼,还颇为欣赏吴浩峰的作风,是自己影响了大家休息,他能及时出来制止可见吴浩峰比自己有定力,吴浩峰见众人离开便对李云归说。
“都尉大人,您剑法之高明今天吴浩峰大开眼界了,但是太不是时候了吧,等我们有命回来再好好欣赏吧!还请您回去休息,免得误了晚上的行程。”
李云归听得他说话的语气不似从前,似乎太过客气,也有几分阴阳怪气,李云归不知原因,笑着问。
“吴校尉今天是怎么了?不像个长兄说的语气,云归年轻气盛,不该在军营里舞剑打扰到别人,吴兄批评我就是了,为何这般生分,话说的也不好听,不像是以前的吴兄了”
“身为都尉,你在军营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吴某不会多嘴”
“既然如此,为何我看吴兄似乎心中有气呢?”
吴浩峰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我心中有气,但不是为了这个,我如此说原因有二,其一,现在是特殊时期,在沙漠里不像从前,我们没有充足的物资,而且情况会很复杂,您可能没经历过,所以一切听我指挥,不能只是一句空话,以前您可以在军营里为所欲为,但是在这段时间不能,我们要尽量减少活动量,以免没有足够的物资,舞剑是很耗费体力的,所以以后别再这种无用功了,既耗体力,又没有实际的意义,话跟您说明白,似乎和水您和别人都是一样的,多要了也不会有,您要知道,只有您做到了,全军的将士才能做到。”
李云归静静的看着,心中暗暗称是,点点头
“明白了,再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第二点原因呢?”
“第二点,现在还不能说,不是时候,等我们还有命回来的时候再说!”
吴浩峰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开了,李云归乖乖的回到帐篷里休息去了。
酉正十分,帐外有人叫“老板,赶路了”,李云归迷迷糊糊的以为不是叫的自己,再过了一会儿,帐外啰声响起
“赶路了,赶路了,再不起扣工钱了!”
李云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叫的是自己,赶忙起床,收拾走出帐外,只见吴浩峰已经安排开来,见李云归出来,黑沉着脸,李云归假装没看见,去找自己的马匹。
“快点,快点···没吃饭吗?”众人加快速度,收拾帐篷,熄灭柴火,牵引马匹,井然有序,真像一个商队,李云归都暗自怀疑,吴浩峰他们哥四个以前就是做这行的,亏了钱才入伍当兵。王凯也有同样的想法,凑到石老四的跟前,小声的问道。
“你们哥四个以前是做什么买卖?是贩卖瓷器还是贩猪贩羊的?对这一行很熟悉呀”
石老四急了
“你才贩猪贩羊,你全家都贩猪贩羊!”
王凯嘿嘿一笑
“我们家若贩猪贩羊,你们哥四个保准没生意做,嘿嘿,叫我说啊,做做生意也挺好,要不是我生在我那府兵军户的家里,我也跑起商队来了”
石老四默不作声,只当没听见,王凯继续问
“你还告诉我,你们以前是不是做商队的?”
“不是”
“那是做什么的?”
“不能说”
“咋不能说了?不会是贩卖昆仑奴的吧?!贩卖昆仑奴可不是什么好勾当,我最恨这玩意儿了!”
“不是,都不是,你再问也啥都不是!你···”石老四本就木纳,被王凯这几问更急了
“好好···我不问了,我就随口说说,别急”
王凯怕把石老四逼急了,他可受不了他的拳头,便扫兴的去了。
队伍准备好后,李云归跨马在最前面,见都已经妥当,便待要引队出发,这是钱匣子纵马过来,对李云归轻声说。
“李老板,您别在队伍最前面。”
“那我在哪儿?”
“在那儿都行,就是别待在最前面就行,前面是领路的和领队的待的地儿,您是老板,这不是您干的活儿。”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听我的,慢慢您就明白了”
李云归没说话,犹豫了一下,纵马往队中间走去,吴浩峰正在检查马匹等物资,雀三儿见状,纵马来到李云归身边,笑嘻嘻的对李云归说;
“李老板,队伍的中挺好的,能居中调度,能顾收尾,我跟您传话儿就行,商队不似行军打仗,不能靠冲锋陷阵;而且还有个保命的好处。”
李云归疑惑的看着雀三儿
“你不是说不是冲锋陷阵吗?怎么还需要能保命?”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您走在最前面,有人盯上,第一个遭殃的也是您。”
“那你大哥和二哥走最前面岂不是最危险?”
“是啊,为了保卫全队上下,尤其是李老板的安全,他们必须豁得出去!”
李云归听了,也不知道真假,哈哈一笑,只听钱匣子高声叫道;
“各位听好了,老板开腔啰!”
钱匣子看着自己,李云归满脸疑惑,雀三儿在一旁提醒道:
“李老板,该您发话了,您就说句出发,其他的我来”
李云归反应过来
“出发!”
吴浩峰听后,高声叫道
“全体注意,开工出发啦!”
雀三儿一旁高声叫道
“吉时已到,出则平安,入即富贵,顺风顺水,遇难呈祥,诸神保佑,出发喽!”
钱匣子则也高声重复一遍,领着众人开始往前行,李云归心中暗笑,做戏做全套啊,而王凯心中更加坚定了他们哥四个以前绝对是跑商队的,不自觉的看了石老四一眼,石老四似乎知道王凯心中所想,瞪了他一眼。
钱匣子一边看着带领着队伍在沙漠中穿梭,沙漠的路,不好走,马匹走的很慢,但是也没想象中那般艰难,毕竟不是夏天般酷暑,但是晚上依然很冷。
雀三儿边走边跟李云归解释
“李老板,您别看我们二哥平时有点呆里呆气的,但是,最拿手的就是夜观星辰,他只要这么一看便可知道我们所处的方位,知道方位了就知道我们该怎么走,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每个季节每个时令的星辰的方位都不一样,他知道怎么推演”
“哦?想不到钱校尉,哦···不不,钱匣子还是个算术家?”
“咦,您也懂?”
“我不懂,但是也听人说过,会推演星辰的都是算术上的好手。”
“那可不,二哥绝对是高手,有了他,其实走出这沙漠就不难,二哥能成一半事,我敢说七天便可出这沙漠”
“那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就是水呗,您放心这次饮水量充足,两千匹马拉的几乎全是水。”
李云归暗自点头,心放下了一半。
“我听说沙漠里其实有水源,为啥还要带这么多水?直接找到水源不就好了吗?”
“这个您就不懂了吧,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要匪徒,大哥安排的路线是远离水源的,虽然路不好走,用的时间多两到三天,但是安全,您就放心吧,安全的很!”
李云归还一直担心路上会真遇到匪徒,大家只是带了少量的普通武器,现在明白了吴浩峰的意图,心中暗暗道,看来要安全顺利到达小勃律,只能靠他们哥四个了,但是心倒是安定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