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玲珑”咖啡馆 美式小记1
‘人界’对于我，在最初，更像是一个超级的大型旅店。
在这里，可以逃离开那个冰冷的地方，也可以躲避进陌生却温暖的地方。在这些地方中，我最喜欢浴室，每次打开浴室里的蓬蓬头，就会流淌出热的水，整个身体站在那下面，感觉非常暖和，就像第一次用手接过那杯热水一样。
这个世界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那便是这些人大都以一个家作为生活的常态，这个地方可以给予他们休息、饮食、甚至痛哭……的空间和权利。我研究过了，具备‘家’的条件，一般要有一个房子，这个房子或大或小，或新或旧，里面通常住着两个人、三个人，有的是一屋人。当然，也有一个人的家，比如像我。
在小小的房子里，就算是一个人再孤寂，也不会像在那个大到没有边际的神殿里那般恐怖。所以，我在去过的每个城市里都安了一个‘家’，它们位于城市中央最好的地脚，拥有最高的售价。若干年之后，单单那些不停购置、置换的数不清的房产，已足以让我变得身价不菲。
此刻，我的最新坐标正位于这个新城市的黄金地段，一个我最新购置的竹林别墅区内。以多年的置房经验，这片刚开发的地段，不消几年，房价定会大涨。
我带着审视的目光环顾这个新置的家，暗想，每次跟着他走，总能找到好地方哪！推开落地窗，窗外就是一大片翠色的竹林，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像是置身于天界的‘翠暮林’中，只是这里少了些仙气缭绕，多了虫语鸟鸣而已。
果然，他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布谷布谷……’一条‘云雨笺’传了过来。
我用手一点，显现出传送的内容，发信人是寒苏木。
“老大，额的神，上次举行的聚会中，虽然见到了修罗典当行的阡欢陌，但是并没有得到太多孔留白的消息，不过我会继续打听的，各界好像都很少有他的讯息了。老大您什么时候回来呀？好像自从来了星宿殿就没有和你见过面（虽然之前也没有见过），我倒是也罢了，主要是安之沉自‘往生门’进来几百年了也没能见上您一面，是不是时间有点久？祝您幸福安康，886！”
我心中冷笑自语：不劳你操心，我时时都见着呢。
随手回了一条：
“允许你举办一切社交活动并予以报销的效率就是这么差吗？需要我收回这个特许吗？如果老大是你随时可以见的，以后你做我老大好了。”
飞一般的速度，瞬间回复：
“老大，我错了！孔老板的情况我很快就会查询到，现在我马上去趟典当行。老大记得这次聚会费用的报销……老大神明！”
我挥手收了‘云雨笺’，冷笑两声。
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闭上眼睛继续听外面的鸟叫。
几个月前，安之沉和汪海刚刚从这片竹林走过……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只要我想，可以通过任意一道门去往他们所在的地方，通过任何一扇窗户了解他们此刻在做什么，但是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最原始最麻烦的方法呢？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因为我害怕看到他、面对他。
哪怕是从窗户里、镜子里、凭空处！
这个情况从什么时间开始出现？从他从听风崖跳下去那一刻吗？是从孤风进入典当行的那一刻吗？还是更久？梦境之中，光影之间总会看见他的脸，他的眼睛，从执念变成害怕。
与其说害怕面对他的人，不如说更怕看着他的眼睛回忆起那些往生经历。
但是面对汪海那个孩子就不同了，每当通过他零零星星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些事情，似乎可以让我变得毫无压力，甚至说是轻松。尤其是他喝了酒之后，那种笨拙的不设防，每个节点都符合我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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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我新添置的凌志跑车停在了他们的新咖啡店门口，我看着新起店名，摇摇头，“啧啧啧，是谁起的名字？‘玲珑’！？简直了，俗不可耐。”
“喂？”手机那头传来咖啡机的噪音，透过玻璃门，我看见汪海正在一边做着咖啡，一边用肩头夹着手机在讲话。
“很忙啊……”
“……啊四，四辅吗？！”
“好久不见啊，汪海哥。”不知为何，听到他叫出我的名字，我竟感到了开心。
“真的是你啊。”我看见他放下做咖啡的手，拿住了手机，开心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真的来的吧？”
“说说地址呗，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该见见吧。”
“当然了，臭小子！你们家真是开矿的啊，我的天哪！这么远……”他在那头狂笑起来，我竟然跟着他在那头的笑声，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么稍晚一会儿见吧。”因为我知道，现在店里就他一个人，那个人并不在。
半个小时之后，我坐进了这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我知道，这是那个人经常坐的地方。
我顺着窗口的方向向外看了出去，看到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四辅，你可以啊，说是见面，真的就见面了！”汪海把一杯泛着浓浓奶泡的咖啡端到了我面前，“卡布奇诺，喜欢吗？”
“为什么给我做这个？”我端起来喝了一口，奶泡粘在了嘴巴上。
他哈哈笑了起来，“果然，无论多帅气的人只要喝了这个，都会变可爱。”
我用手轻轻擦掉嘴边的奶泡，坏笑道，“哦，原来你喜欢可爱的。”
这句话让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你存心打趣你哥吧？”
“怎么叫这个名字，俗气！”我指了指门外。
“‘玲珑’？还好吧，我们走在前面那片竹林时，老板突然想到的。”
“还有附庸风雅的心思。”我哼了一声，暗忖。
“你，今天穿的这么清新，都有点不像你了。”
我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扮，牛仔裤和白衬衣，哦，忘了扮相。我心下一惊，用手摸了摸脸，还好，表情还在……
“不过，比起之前更好了。”汪海看着我，笑了起来。
“骗人！”我不明就里，“很好笑吗，你是在笑吗？”
他眨了眨眼睛，坐到我的对面，“嗯，见到你很高兴啊……”
他似乎怕我误会，又紧接着道，“就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相距这么远还能再见到。”
“没那么麻烦，要见面就是分分钟的事。”
“呵，说的神乎其神，你是神吗？”
“我是你的神……”
话还没说完，他一个巴掌落在我脑门上，“闭嘴吧！”
我去……
他伸出手在我脑门上轻轻揉了一下，“这样的缘分，不是朋友就不对了……”
朋友？
我看着他，竟自然而然的笑了出来，“好像这么说，还真是……”
阳光似乎更浓烈了些，我看了看窗外，“阳光这么好，走，带你兜兜风去……”
“还没下班呢……”
“反正你的老板又不在，怕啥？就一会会儿^^”
“不好吧，万一有客人或者……”
“哪儿那么多万一，走吧！”我拽起他的胳膊，向外走去。
“就一会会儿啊！”
“跟我走就对了……”
“……喝酒不行啊，我一会儿就得回来……”
“话真多。”
“围裙，我的围裙，先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