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结局可能性之二，bad end：无人生还（下）
发表完极为理性的发言，qb匆匆遁入阴影，从现场离开。
仿佛它的出现只是为了见证时间旅行者的远行，顺便为冯世和晓美焰答疑解惑。
不，也许只是为了满足它们的好奇心吧？
虽然晓美焰说qb们没有感情，但那指的应该是qb没有人类常狭义义上的感情，比如爱恨情仇，但好奇心之类的情感qb还是具备的，甚至比人类更加旺盛。
存在即可观察，可观察即可操控。
这是qb的暴言。
要是没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可是没办法说出这种话来的。
在黑暗冰冷的夜风中站了一会，冯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迈入黑暗。
他要回家了。
哪怕再怎么担心巴麻美知道他所作所为之后的反应，他也必须要面对。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隐瞒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如果他真的对今天的事情闭口不谈，等到被发现的时候，那可就是错上加错，两罪并罚。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其中的精神和内味应该很好地表达出来了。
即便已经如此清晰地想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冯世还是感到有些害怕。
害怕巴麻美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害怕辛苦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瞬间崩盘，害怕现在的伙伴会分崩离析。
要是再来一次，自己还会这么做吗？
握着门把手，冯世在心里问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他并不是心志如钢坚若磐石的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不是。
先前的经历，一时的冲动，情绪的起伏，盲目的憧憬，这些都会影响乃至决定选择，往往一念之差便是天堂和地狱。
而冯世之前经历的一切足以让他违背平日遵循的道德准则，把危险扼杀在种子里，哪怕鹿目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冯世缓缓拧开门把手，慢慢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入玄关，出现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
然后冯世愣住了。
巴麻美、志筑仁美、佐仓杏子三个人在白晃晃的日光灯下整齐地坐成一排，像是三座没有声息的墓碑。
当冯世露出身影时，她们一同看向冯世，视线齐齐落在冯世身上。
痛苦愤怒，悲伤不解，幸灾乐祸，堪称人间百态。
那一瞬间，冯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哦吼！完蛋！
在冯世开口辩解前，巴麻美抢先一步开口，轻声询问：“冯世，晓美焰呢？”
明明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温和，落在冯世耳中却像是幽魂在枯井下呻吟，空洞而虚无，唯有用生者的恐惧和生命才能够填满。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冯世心中反而怪异的平静下来：“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该不是志筑仁美，作为见泷原魔力监视运输系统主体的设计者、搭建者加维修工，冯世在监控的同时也在搭建反监控系统。
倒不是冯世所要做的事情都见不得人，而是他不喜欢被监控的感觉。
因此在运输晓美焰的时候，冯世尤其注意绕开志筑仁美的监控范围，特地找了个没有镜子的角落，就算是进入鹿目圆的房间，他也下意识用结界遮蔽了内部的反光面，理论上志筑仁美是看不到他的。
可他进门看到的那一幕明显是三堂会审，说巴麻美她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冯世是不信的。
那么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惜巴麻美并不打算回答。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冯世，再度轻声询问：“冯君，晓美焰呢？”
“……”
连称呼都变了啊……
冯世看向另外两只魔法少女，佐仓杏子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志筑仁美则和巴麻美达成了同步，板着脸，沉默地看着冯世，像是有了生命的人偶，叫人毛骨悚然。
冯世没办法继续转移话题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回答，或者说不论用什么语气回答都像是凶手在嘲笑被害人的家属。
于是，冯世最终选择最不带感情，机械般耿直的语气回答了巴麻美的问题：“晓美焰继续她的时间旅程了，现在她应该已经回到一个月前了。”
“……”
巴麻美端详着冯世依旧白皙平静的脸，在长久的凝视后，她痛苦地闭上眼，沉默许久，才挣扎地质问：“所以你真的杀了鹿目圆？”
“是。”
像是利箭戳进心窝一样，巴麻美感觉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美好甜蜜的感情一点点漏出来，最终只剩下空洞的悲伤。
她喜欢的人杀死了她的朋友，她现在该怎么办？
“为什么？”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话，巴麻美恍惚间呢喃，然后听到了答案。
“因为她和qb串通好了要许愿，而她一旦许愿，整个人类文明都会毁灭，我们都会死。”
冯世尽可能客观地说出自己的理由，并将鹿目圆许愿后世界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最后，冯世总结般地说：“我不能看着你们去死，所以我选择杀死鹿目圆。”
巴麻美的眼神瞬间死掉了。
为了我？为了杀死了鹿目圆？
蛤？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强烈的荒诞瞬间填满了巴麻美内心深处的空洞，她呆呆地看着冯世。
少年的脸依旧如往日那般精致，可巴麻美却分明看到那光洁如釉的脸缓缓开裂，血液如岩浆般在裂缝中流淌，散发出无尽的恶意，嘲笑着她的天真。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冯世又为了她杀了多少人？
恍惚间，巴麻美听到了最为恶劣的嘲笑。
于是尸山血海在她面前铺展开，用最为直观的途径告诉她答案。
“果然……”
像是坏掉了一样，巴麻美发出空洞的声音：“魔女就是魔女呢……”
虽然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哪怕知道这不过是巴麻美受到刺激之下的气话，但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冯世还是感到一阵胸闷气短，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地看向志筑仁美，女孩移开眼，偏开眉眼中的无奈与厌恶。
从逻辑上她理解冯世的做法，但从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所以，她现在不想交谈。
是啊，也许在仁美眼中，自己和这辈子的母亲一样，成为了那种把人命当做可以交易的筹码的混蛋了吧？
冯世垂下头，品尝到自己产生的苦涩，忽然强烈地想要离开这里。
最终，冯世在沉默中缓缓开口：“……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如果你们不能接受的话，我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说完，冯世不待其他人回答，狼狈转身，逃离这个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穿过走廊，跑下楼梯，在拐角处冯世和一个娇小柔软的身体撞了满怀。
“啊呜！”
在一声软萌的惊呼中，银色的软丝洒满了整片天空，和月光融为一体。
冯世警觉地站在原地，在片刻的迟疑后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决然不肯去扶那只摔倒在地的银发萝莉。
哪怕对方无比可爱，身轻体柔易推倒，但魔女的本能却发出惨烈的哀嚎，警告冯世不要靠近。
会死！
一定会死的！
坐在地上，奈亚子嘟起嘴，不满地说：“诶~大哥哥~你这么不解风情，难怪大~姐姐会生你气呢~”
大萝莉那矫揉造作的语气让冯世感到一阵反胃，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但本能又死死扼住他的杀戮冲动，避免触发名为死亡的结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冯世冷冷地问，已然沟通意识深处的真理之石门，一有不对马上跑路和真理做交易，召唤真理打爆对面的狗头。
希望真理的出手费不会太贵……
奈亚子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怪异地笑着，上下打量冯世，意味深长的哼哼几声，忽然开口：“你们主仆俩还真是一样无趣。”
“……”冯世眼角抽搐，决定不接奈亚子的话。
“呿！”见冯世没有回话，奈亚子不屑的撇撇嘴，哼着小曲转身离开。
正当冯世松了口气的时候，枪声炸响，宛若雷鸣！
“……”
三分钟前，志筑仁美看着冯世的背影踉跄地消失在玄关，心里某个地方抽搐了一下，旋即淹没在盛大的悲伤和无措中。
她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就算追上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论原谅还是责备，志筑仁美都说不出口，道德的谴责和细腻的情感像泥泽般黏住她的四肢，堵住她的声带，人类的勇气和经验在此刻全无用处，因为这本就不是她该面对的问题。
如果是在家里就可以像父母和爷爷哭诉询问了吧？
可这不是在家里，而且巴麻美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仁美……”
巴麻美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志筑仁美慌忙低下头，对上巴麻美空洞的双眼，心中顿时冒出一股寒气。
在她眼前的存在不再是过去温柔可人的学姐，而是某种异物占据了巴麻美的身体，就像，就像是要变成魔女一样！
志筑仁美飞快地从镜子中取出一枚悲叹之种，抓起巴麻美的手，发现已经晦暗的灵魂宝石。
好严重！
志筑仁美惊叹，连忙把悲叹之种按在巴麻美的灵魂宝石上。
看着灵魂宝石中的污秽被悲叹之种抽取出来，志筑仁美顿时松了口气。
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同伴了。
似乎是悲叹之种的净化起了效果，巴麻美空洞的双眼重新有了焦点，她呆呆地看着志筑仁美，又看看佐仓杏子，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而复杂的笑容。
就像是看破了红尘，明白诸事皆空，却没能大彻大悟，而是选择破罐子破摔。
“仁美，能让我握住你的手吗？”巴麻美轻声且温柔地问，语气中透着一丝丝哀求。
志筑仁美不疑有他，只觉得巴麻美需要安慰，立刻将右手放在巴麻美手里。
巴麻美凝视手中嶙峋的右手，以及食指（注）上散发混沌光泽的戒指，扯了扯嘴角，再度抬首，入眼依然是身披血色罗裳，面颅高凸刺破皮肉，最终扭曲成般若狰狞的恶鬼。
而就在她的身后，头颅为熊熊燃烧的蜡烛的半人魔女正跪坐在地上，大嚼着悲鸣的亡魂，锈迹斑斑的长枪正搁在一边，鲜血在枪身上缓缓地流淌。
果然都一样啊……
大家都是魔女……
没有任何差别……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虚无地，巴麻美五指收缩，高度压缩的缎带化作堪比纳米材料制作的锋锐刀丝，收缩间瞬息切断志筑仁美的手指！
连痛苦都来不及转化为呼喊，本质是灵魂宝石的戒指被刀丝搅个粉碎，志筑仁美顿时失去了力量，身体一软倒在了巴麻美怀里。
轻轻理顺志筑仁美的头发，巴麻美小心地将志筑仁美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转身，手中缎带化作大狙，指向佐仓杏子。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佐仓杏子惊恐地咆哮：“你疯了吗？！”
可回复她的却是呼啸的子弹！
惊怒交加！
佐仓杏子立马向边上翻滚，同时召唤出大量的锁链，制造掩体，遮挡视线。
在莱恩那受到的军事训练此刻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效果，巴麻美射出的子弹没有打中她。
但佐仓杏子却站不起来了。
她的双腿和左手不知何时宣告独立，此刻正在距离她一米多的位置微微摆动，流淌出大量血浆。
到底是什么时候？！
佐仓杏子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想。
不不不！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一定要逃出去！
最次也要找到冯世，只有冯世能对付这个状态下的巴麻美！
“啊啊啊！！！”
怒吼着，佐仓杏子奋力投出手中的长枪，趁巴麻美开枪击落时挥舞锁链，一面封住自己流血的断面，一面拉着自己在地上左冲右突，奔向最近的窗户。
她要跳窗逃跑！
玻璃炸碎，可佐仓杏子看到的却不是群星闪耀的夜空，而是无数黄色缎带铸造的墙面！
不敢置信地回头，佐仓杏子看着面无表情地巴麻美，嘴唇微动。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来不及询问，一发子弹击碎她胸口中央的灵魂宝石，从背后钻出，带走温热的血水。
佐仓杏子眼中失去色彩，顺着墙壁滑落，留下刺目猩红的血痕。
望着同伴的尸骸，巴麻美调转枪口，一枪打爆身后准备溜走的提比，然后指着自己太阳穴上的灵魂宝石，又哭又笑，崩溃地自语。
“不要怕，我马上来找你们。”
然后扣动扳机。
碰！
冯世撞开门，刺鼻的血腥味给扑面而来。
冯世颤抖地走过玄关，入眼便是志筑仁美经过打理的尸体。
抬头，不远处巴麻美倒在地上，脖子以上消失不见，只留少许下颚还连着脖子，以及身喷射侧满地的血迹。
再远便是满地挥洒的血浆，似乎有一条沾满血的蟒蛇在房间游走，爬向阳台。
冯世走过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靠着墙垂首，只剩一半的佐仓杏子。
“……”
冯世茫然地站在血泊中央，拒绝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不顾一切回到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是为让所有人死掉才会来的吗？！
内心疯狂地咆哮，冯世下意识想到无所不能的真理，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世忽然狂笑起来，他想起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真理临别前那悲悯的笑容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任何违背常理的愿望都将招致绝望，而他的绝望终于姗姗来迟！
狂笑着，冯世抬起手，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指收缩，大拇指高举，食指抵着太阳穴，陡然爆增，一举贯穿头颅，搅碎了生物层面的大脑。
于是，冯世放弃了思考。
“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
奈亚子蹦蹦跳跳地推开门，踏着血水走到冯世身边。
在确认冯世对外界已经没有反应后，奈亚子蹲下身，素白的手探入冯世的影子中，摸索了一会，最终摸出一枚以两仪为主体，有着繁复花纹的石质圆球。
“嗯，果然比一般的魔女要强出不少呢~”
奈亚子满意地点点头，把冯世的悲叹之种按在一个更大的，由无数球体黏连成的石块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而这个世界依然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其他世界诞生圆环之理，被彻底复写。
注：右手食指上带戒指的含义是等待爱情
Bad end：无人生还，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