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震撼
如果一个人能够安于现状，什么都不去想，那就是幸福。逍遥王奔波了一生，他现在才感到幸福竟然是这么简单。突然有种不想再看到世界的感觉，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花儿会开也会凋零，人有年轻美丽、也有日暮黄昏。想开了这些他笑的，笑的很开心。依依站在一个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这就是逍遥王，曾经自己一度想消灭的人。真的没有想到黄全面具下会有这么好看的模样。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却显得那么慈祥，就象是慈祥的父亲。
三子离的很远，也许是这个男人抢走了自己的母亲，另他很恼火。
“大个儿，一个人傻乐什么哪？”？这是一个邻居，邻家的女人也很美。她肆无忌惮的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我乐一个什么也看不到的快乐。”
“你不是傻了吧？还是馨馨昨晚陪你睡觉？让你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你说是就是，没有人会跟你去计较。”
“她是村里最丑的女人，你知道吗？”
“知道。”
“你能看的到？”
“看不到，正因为看不到，所以世上一切都是美好的。”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的哪？”
“他什么都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依依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七姑。”逍遥王已经不准备隐藏自己了，他也知道拖走尸体的人一定是她。
“你还是你，即便这样了还有着王的风范。”依依一挥手，那个女人知趣的离开了。
“左右都是这个样子了，难道你想看我哭。”逍遥王笑了笑，向长条板凳的一边挪开一下：“坐。”
“我看你的心情很好？”
“好的不得了。”
“是因为昨晚陪你睡觉的那个寡妇？”
“主要还是因为你，是你让我有了充分的休闲时间。”
“住在这里还方便？”
“眼不见心不烦，我已经没有了方便与不方便。”
“你从来都没有想会住在万家村吧？”
“没有。“
“你也没见过村子中的任何一个人？”
“没有。”
“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没有那个必要了吧！”
“如果花姐姐还活着就好了。”
“她赱了？”逍遥王的笑容一下子不见。
“十年了，那是个苦命的姐姐。”
“你们都很苦，只是不对外人说而已。”
“谢谢你能理解。”
“红香与绿秀是你的女儿？”
“是。”依依一下子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只觉得你很可怜。”
“跟我回白桦山庄吧？”
“我觉得馨馨这就很好。”
馨馨送来了两杯水，他也听到了这个男人的话。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她不敢争，村里的所有人都不会争什么？她们早已经失去了争取的权力。
“我那边的条件很好。”依依已经倒进了他的怀中。
“我更喜欢这里，还有馨馨与三子。”
“你没有想过再回去？”
“我是人，是人就永远不会再回那里。”逍遥王站起身来，推开了依依顺着来路慢慢的摸进了院子。
馨馨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馨馨。”逍遥王笑了一下，然后将一只手撘在了她的肩上：“三子哪？怎么一早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呀！正在吃你的醋哪！”馨馨将殷红的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娇羞的声音象个小姑娘一样的温柔。
“我与他争宠了？孩子就是孩子。他是不是很小，也很丑。”
“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不是也快离开这里了？”逍遥王坐在了火炕上，他已经感觉到了温暖。
馨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来。她娇小的身子紧紧的依偎在逍遥王宽大的胸怀中，失控般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三子就站在门口，他看着母亲，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三子、你过来。”逍遥王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听到。
馨馨连忙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
“你知道他们都去了那里？”
“不知道。”馨馨已经擦干了眼泪。
“你还有两个儿子也去了那里？”
她痛苦的点了点头。
“孩子什么时侯走？”
“过了中秋。”
“等分食物时你跟七姑要个双分的。”
“我不敢。”一提到七姑，馨馨显得很懦弱。
“就说我要的，我想请她吃饭。”
馨馨搂着儿子，儿子已经睡熟了。她不知道这个瞎男人是谁，更不理解七姑为什么这么尊敬他。她今年分到的食物特别多，甚至是别人家旳三倍。明天七姑真的会来吃饭吗？她会不会抢走这个男人？想到这里她放开了儿子，悄悄的进入了西屋。
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没有陪着柳絮与孩子们一起圆月了。他让驿站的伙计准备了一盘月饼，一个西爪，一盘苹果还有两大串的葡萄与些酒食。院子里已经点上了一堆篝火，熊熊的烈焰冲天而起。一股股的热浪让人温暖之中带有着惬意。杨动所带的几个人已经快马回到家里团聚了。他并不急，他趁此机会慢慢的思考着近日所发生的一切。
凤凰对于食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到是那坛波斯红酒已经喝了两杯。她当然知道爸爸这两个字含意，也明白埋在蟠桃园里的那个哑巴就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有父母是件另人特别开心的事情，可自己为什么不能嫁给胡图哪？这个爸爸为什么这么执着？她曾无数次的看过面前这位老人，他真的已经很老了，满脸的皱纹与充满沧桑的眼神。他似乎一刻不停的在思考着，他究竟在想什么？凤凰为老人倒上了一杯酒，她第一次为爸爸倒上酒。
杨动端起了酒：“你是几岁跟着七姑的？”
“不知道，我从记事儿起就在她的身边。”凤凰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晕。
“她身边象你这样的女孩子有几个？”
“十六个。”
“其中有红香绿秀她们四个对吗？”
“是。”
“你们一直生活在蟠桃园吗？”
“冬天在白桦山庄。”
“白桦山庄在森林里？”
螭龙城的森林很多，往北去一望无际的全部都是。
“你妈妈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吗？”
“不是，只是今年才出现。”
“她对好吗？”
“她对谁都一样？”
“她是怎么死的？”
“咳嗽后来便咳血。”
“没有请医生吗？”
“请了也没有用。”
杨动一扬脖喝下了一杯酒。
驿站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圆月，他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剑。天下习武之人太多了，杨动当然没有注意到。可他已经走了过来，看着杨动。
“青年人坐。”即然到了面前，只有招呼一下，象征性的招呼一下。
他真的坐了下来，将剑抱在了怀中：“杨动，我要是不细看还真的认不出你来。老喽！你真的已经很老喽！”
说着他很不客气的拎起了酒坛子，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血红的葡萄酒。
“人都有老的时候。”别人认识自己不奇怪，天下习武之人有不认识自己的那才奇怪哪？
“可你老的很快，在我的印象之中太不应该了。”
“杨动不是神仙，也是一个凡人而已。”
“可一个四十四岁的人却象个老头。”
“你是谁？”
“你真的认不出来？”
杨动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的。”说着他看向了凤凰，只看了一眼：“你的女儿？”
“是。”杨动对这个抱着剑的人很不喜欢。
“一生之中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杨动摇了下头。
“战胜你，而不是杀了你。”
“想打倒我的人很多，多的有些让我都不认识。”
“我败在你的手下一次，一次让我修练的十六年。”
“十六年，十六年，你是环儿？”
“对，我就是当年那个十岁的环儿。”
“看来我真的老了。”杨动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那老怪还活着？”
“不知道，他只是将我带进了一个山洞便没了踪迹。”
“这十六年里你一定学了很多？”
“不多，只有一剑。”
“一剑也很有用，杀人只需一剑。”
“你是我最想找的人，偏偏真的遇见了你。”
“我已经老了，许久没有动过手了。”
“人越老是不是越怕死？”
“是，人越老心事儿越多。”
“如果你不想比我可以等，今天不行明天，今年不行明年。”
“为什么？”
“我还没有必胜的信心。”
“你输了，我马上就跟你比，你马上就得输。”
“为什么？”环儿惊悚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因为她，”杨动伸手一指凤凰：“现在你看到了她已经输了一半，当得知她是我的女儿你就彻底的输了。”
环儿的手一抖，剑显些掉在了地上。
“多情的剑客无情的剑，如果你现在还是十一二岁，一定会成动，但是你是成年人，必败。”
环儿一下子明白了老人的话，看着老人背影，他第一次明白杨动为什么能成功。他懂得怎么取胜，更懂得别人的心。
“你真的败了？”凤凰不知道两个人没有动手，为什么这个人就输了。
环儿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血红的酒杯送到了嘴边。他的手已经在发抖，抖的酒已经洒进了怀里。他一口也没有喝到，然后起身嗖的一下飞出了院子。这不是飞跃，而是逃蹿。
杨动已经躺在了床上，凤凰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了许久：“刚才那个环儿是谁？”
“一个杀手，曾经是逍遥王手下的一个杀手。”
“他找到了你为什么不出手？”
“睡吧！明天我们去爬长城。”
他不想跟女儿解释这么多，有些事并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长城，气势磅礴绵延万里，凤凰第一次感到震撼。也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渺小，渺小的就象长城脚下的一粒尘沙。她走过了一关，关内关外的景象一目了然。她知道家在北方，烟雾缭绕之中的一隅。自然很宏大，自然也很包容。自然界的每一条沟沟壑壑之中都孕育着生命。她突然间觉得七奶奶的想法有些幼稚，她要想得到螭龙城，可螭龙城有多大？关内关外都是天朝的领土，关内关外都是天朝的子民。如果天朝一声令下，螭龙城会是什么样子？她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杨动一直跟在凤凰的身后，他那里也不看，只看着女儿，女儿已经是他的全部。他的身后是环儿，环儿无时不刻想战胜的人就在面前。只要他拔出剑，一剑就能穿透杨动的胸膛。因为他的心全在凤凰身上，凤凰的心已经飘向了远方。
“杨别驾。”一个全副武装的青年武官站在了杨动的面前。
“你是？”杨动不认识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这位军官找他什么事情。
“边官总兵驾下副将兰虎。”青年人很恭敬的回着话。
“找我什么事？”杨动的态度很生硬，他即不认识兰虎，更不认识什么总兵大人。
“我家大人在行刑一些罪犯，请您过去观礼。”
“行刑犯人还要观礼吗？”
“螭龙城流窜过来的。”
螭龙城安居乐业，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跟着下了城。
长城边上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围着许多人，自然也有许多的兵丁。兰虎分开了众人带着杨动与凤凰到了监宰台前。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站起身来，笑哈哈的看着杨动：“老友别来无恙啊！”
“郭跃山，怎么是你啊？抚远一别十六年，当了总兵了？”杨动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听说进京朝贡的是你，我可是天天盼着哪！快快请坐！”他这才发现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这位是？”
“小女凤凰，凤凰快快给郭大人见礼。”
“杨兄好福气，生的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儿。”
“多谢夸奖！听说总兵大人要斩螭龙城流窜过来的逃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说来也巧，最近离城附近总是丢鸡丢鸭的小案子发生。官府每每缉拿都是损兵折将，他们便求助我出马。这不一夜之间便抓住子这帮又矮又丑的万家人。”郭跃山说罢冲着下面的兵了高声喊到：“将人犯带上来，让杨老英雄见识一下。”
说音刚落一群又矮又丑的侏儒被带了上来。杨动与凤凰向下一看，确实跟万家庄见到的那些侏儒们一样。因为个子矮小，又被五花大绑的，个个都象个球一样。其中还有两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他们也许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悍匪？”杨动看着这七八个人，大的也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而小的就是那两个孩子。他不仅质疑的问到：“他们还能伤了衙门中的人？”
“杨兄不用质疑，别看他们个子矮小，个个都彪悍的很。”
“可这里怎么还有两个孩子？”杨动已经走到了孩子的面前，确实是孩子。虽然他俩的个子跟那几个成年人差不多，可细皮嫩肉与战战兢兢的样子怎么可能杀人越货哪？
“郭总兵想怎么处治这批犯人？”杨动的心中已经有了些不忍，虽然他对万家庄的男人们恨之入骨，可孩子也有错吗？
“杀头，统统的都杀头。”郭跃山看着面前的这帮丑陋的侏儒，咬牙切齿的说到。
“他们只是些小摸小偷的就要杀头，似乎不太合乎天朝的律法吧？”
凤凰看着面前的这群男人，他们就是万家的男人。为什么自家人都这么丑陋与矮小？为什么不跟正常人一样哪？从他们眼神之中能够看出不畏生死的样子，可那两个孩子已经瘫软到了地上。特别是那双眼睛里有对这个世界的渴望与憧憬，留恋与不舍。
“杨兄你没有经过螭龙庄的一役，你当然也没有体会到他们是多么的阴险与狡诈。”郭跃山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们就是被人家用药控制与逍遥王及武林同道自相残杀的。那一战是他一辈子的痛苦，恨不能将万家所有的美女与丑男全部杀掉，以解心头之恨。
“可这是滥杀无辜啊！他们再怎么罪大恶极也应该受到公平的审判吧？”杨动已经不敢去看那两个孩子的眼神，因为他是人，人都同情心。人都有子女，他更能够体会到一个做父母的心？”
“公平只是针对咱们汉人，可对于凶狠的敌人还用公平吗？”郭跃山没有想到杨动会这样，他应该嫉恶如仇。怎么偏偏向着可恶的敌人说话哪？
“世人都有公平，当然不分敌我，他们旦旦只是犯了偷鸡摸狗的小罪就要处以急刑，与情与理也说不过去吧？”
听完了杨动的话，下面跪地的孩子已经哭泣了，所有的孩子都掉下了眼泪。在他们的思想里汉人都是敌人，可恶的魔鬼。可为什么这个汉人的老头一意阻拦自已人杀掉敌人哪！他们都抬起了头，渴望的看着这位老人，慈祥而可爱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