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除恶（三）
断掉的神链，化作一股神力，复归体内。王正卿瞧见奔来的短剑，沉声一喝，一道神光罩住自身，那短剑仿佛刺到石头之上，不得寸进。
白骨短剑在空中发出嗡嗡之声，女鬼催动法力，势要刺破这道神光，取王正卿项上人头。
王正卿右脚一跺，那神光猛然大盛，用力一震，将白骨短剑震的倒飞回去，同时神力涌动，透体而出，化作一道道青色雷电。
这青色雷电，正是褚严所传诸般修行中，颇有威力的一种，乃是借鉴先天乙木神雷之力，另辟蹊径所创，实际王正卿还没能完全悟透，不过此时使出，已经颇有威力。
无数青色雷电涌动，仿佛无数扭动的青蛇，一齐扑向那女鬼。
女鬼挥舞短剑，挡下一道雷电，只觉得浑身一震，这雷电本就借鉴先天乙木神雷，包含化生之气，对鬼体伤害最是强大，而那雷电又是十分灵活，虽被打散，却化作丝丝化生之气，缠绕着白骨短剑，窜进它鬼体之中。
一声闷哼，化生之气在鬼体中爆发，与蕴含死气的鬼力冲突，让它十分难受。因着措不及防，第二道雷电又至，女鬼无法躲避，无奈，只得又挥剑挡去。
连着挡了十余记雷电，女鬼体内化生之气不断积累，冲突愈演愈烈，已经是法力震荡，难以收束。就连那护身的黑云，都开始松散起来。手中白骨短剑裂纹浮现，赫然碎裂。
无了短剑，后边的雷电不断涌进黑雾之中，就像雷雨天在乌云下炸响的闪电。
最后一击雷电落下，那女鬼已经被打的倒飞而出，跌落地上。庞大的化生之气让它难以消受，而黑雾也在不断的雷电炸裂中，被震的四散，变得稀薄许多。
恨恨的看了王正卿一眼，女鬼就要裹着黑雾逃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王正卿已然洞悉，抢先一步。一条神链凝出，抽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女鬼被抽倒在地，那黑雾也完全被抽散。
“锁！”
一声大喝，一道神力枷锁出现，正是配合神链使用的阴司抓鬼手段。那枷锁刚一凝就，就化作一道白芒，瞬间没入女鬼身体，让它更加的委顿。
“收！”
话音落下，女鬼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落到王正卿手中。
斗法结束，屋内众人还是一片茫然，虽然双方你来我往，斗了许多回合，但出手迅速。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盏茶功夫。
王正卿站立屋内，神光敛去。又化作一个身着白袍的老头。环顾屋内之人。
“老夫苍山城隍，这女子本是一个百年厉鬼，为恶众多，食人无数，如今已被我锁拿。”
“尔等切记，出门在外，谨慎持身，多行善举，莫起邪心。身端心正，便是邪宠也得忌惮一二。”
说完，又看了看几个浑身冤孽缠绕，血光加体的壮汉。最后冲着周若望与那书生点点头，就化作一道清光，消失不见。
褚严自在屋外，也没现行。王正卿与那女鬼的战斗，也自然看在眼里，虽算不得惊艳，但想到是首次斗法，况且成神不久，诸般神通都还刚刚接触，也算出彩了。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屋内的两个书生，那周若望很是不错，文气汇聚，颇为凝实，将来成就不小。更为稀罕的，是那位书生，额上一股紫气时聚时散，虽还没完全聚拢，但定然是贵不可言之相，而胸中一颗种子，气息纯正浩荡，一旦生发，便是一股浩然之气。
“妙呀，妙！”
褚严喜笑颜开，连连赞叹。话音刚落，王正卿正好落在身旁。
“陛下，邪崇俯首。”
点点头，褚严指着屋内两个书生，笑着说道：“这二人将来皆大有作为，看样子，正是向苍山去的，你可交往一二，接个善缘。”
王正卿颔首，“我也看那两个书生很是不错，只是不想有如此成就。那等到了城里遇见，自然得好好结交一翻。”
“此地已了，好好梳理梳理。须知接下来几个，都不是鬼物，虽然我穿你的神通功法也有克制，但不会有这女鬼这般简单了。”
王正卿肃然行礼，躬身称是。褚严点头，随即一挥手，裹了王正卿，飞向苍山县城。
次日，涟江北岸。
涟江发于脊苍山中，流域广阔。便是苍山县内，也有五六十里。
距离苍山县城不过十余里处，是这条宽有数十丈的大江距离县城最近的地方，此地有一个码头，链接一条通往县城的官道，乃是水路通往苍山县的尽头。
原来安平时节，虽苍山是个边陲小县，也不时有船到来，也算个热闹的地方。只是最近几年，下方一处江段，往来舟船，行到那处地界，翻覆者十有五六。于是往来舟船日少，至如今，已经是近乎断绝了水路。
渡口清冷，只有一艘孤舟停靠。舟不大，满打满算也就能坐七八人，因无人求渡，那船家用斗笠遮头，挡住阳光，躺在船头休息。
“船家！”
褚严与王正卿在渡口落下，现了身形。见了船家，就开口相邀。
那船家听见呼声，坐将起来，取下面上的斗笠，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衣着虽破旧，但想来是长期撑船操舟的缘故，身体还依然健硕。
“两位可要渡江？”
褚严笑了笑，走上前去，取出一锭大元宝来。“我们不渡江，想要包船。”
这锭元宝，乃是官铸，约莫五两，够那普通一家三口一年的嚼用，在这老人看来，已经是一笔巨款。
“哎呀呀，好，好呀。贵客请，请。”
这老人健步如飞，一脚从船头跳到码头上，喜笑眉开，连连恭请两人上船。
等褚严与王正卿上了船，老船翁麻利的解开缆绳，也跳上船去。坐到浆位上，回头扯开嗓子喊道：“贵客坐好，老汉开船了。”
“走吧！”
褚严挥挥手。
“走嘞！”
双桨一晃，小船离开码头，晃晃悠悠的朝江心驶去。
“这位老翁，瞧您这手艺，在这江上干了很久了吧！”
老船翁有节奏的划动双桨，虽然江水涌动，波浪起伏，但坐在船中也不觉得有多摇晃。眼看不一会儿的功夫，船就要到江心，褚严与王正卿本也没言语，这时总算是褚严打开了话头。
“您说的是，老儿我十四学艺，十六就在这江上讨生活。如今算来，已有将近五十年了。现如今老咯，这渡江的生意也淡，偶尔还得打些鱼虾才能度日。”
老翁边回答，边挥动双桨，要看到了江心，两位客人也没说要去哪儿，便忍不住问道：“对了，冒昧问一句，您二位要往哪儿去？再划，可要到南岸了。”
“我们去落魂涧。”
王正卿开口说道，因他才是除妖的主角。褚严随同，只是保驾护航，以防万一。这位可是他天庭的第一位神灵，如果不小心折损，出师不利，还是很伤自己士气的。
老翁听了，浑身一颤，连手中的双桨都吓得忘了划动。等那船身被江水冲得一倾，才赶忙又划动船桨，稳住船身。
“哎呀，两位贵客莫开玩笑，那落魂涧可是去不得呀。这沿江两岸之人，谁不知这落魂涧有去无回。”
老船翁操控这小舟，在江中心徘徊，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顺江而下。见两位客人沉默不应，便知道他们并非玩笑，是铁了心要去落魂涧。虽然银子是好，可有命挣，没命花，又有何用？
“小老儿虽一把岁数，却还没活够，您二位也切莫想不开。那落魂涧我是不去的，若二位执意要去，那我便只能返回了，这钱要命，我不敢挣。”
“无妨，我二人也有几分手段，保你无碍。”褚严笑着说道：“不过你若害怕，便由我们来驾舟便可。”
话刚说完，王正卿就站起身来，两步跨上船头，“我来！”说话间，老船翁顿觉眼前一暗，再看时，已在船舱中，与褚严相对而坐。而王正卿，正摇动船桨，调转船头。
小舟顺流而下，开始之时，两岸还颇为平缓，不时见到零落的村庄，只是过了一阵，村庄渐渐少了起来，前方隐约有山峰逐渐崛起，大江在山脉的约束之下，逐渐便窄。
而在尽头，山峰陡立，尽是悬崖峭壁，大江越发的窄了，江水被夹在峭壁之间，变得汹涌激荡，发出轰鸣的巨响。
那幽幽峭壁，仿佛一张狰狞巨口，张开了吞咽奔腾的大江。峡谷间最窄之处，汹涌的流水发出轰隆隆的鸣响，声音在峭壁间回荡，久久不绝，仿佛怪兽的咆哮。
落魂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