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权柄
一边走，褚严一边思索，他自认天下间能遮蔽他演算之人，并不算多。而眼前这股气息，却摸不清跟脚，只是方才离的近了，才有一丝模糊的感应，这才追了出来。
不过那人走的很快，片刻的功夫，已然便到了大咫城中，褚严转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身化一道白芒，也自追了上去，数息之间，已经到了城里。
那股气息离得近了，越发的能感应的清晰起来，这人实力不弱，按照天庭算法，应是天神之流。只是借着这气息，依旧算不出此人来自何方，不觉心中一凛。自降临此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并非褚严害怕此人，即便只是一尊化身，但要解决这天神，也不需多少功夫。他所忌惮的，乃是此人背后掩盖天机之人，实力端是高强，堪称劲敌。
那道天机忽然停住，褚严略一搜索，发现此人竟停在他所居住的客栈之前。
眀灵因不去小连坞，被留在客栈之中。此人的目标莫不是眀灵？褚严暗自猜想，随即打消这个念头，像眀灵这红敕神般的神灵，何须一个天神亲自出手，那也太看好他了。
莫非……
褚严心中一动，身躯消散，再次凝聚，已经出现在眀灵的屋内。
眀灵毫不察觉，难得一天不陪着褚严四处晃荡，自然在客栈中入定修行。
褚严一指点在眀灵眉心之上，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莫出声。”
褚严说着，一点金光透过手指，投入眀灵体内。原本散发神力的眀灵，突然间神力倒卷而回，全部封锁体内，不再散发一丝的神力痕迹。
却说那原本正在门外的气息一荡，就觉得瞬间的急促迫近，显然是突然之间，感觉到屋内神力消失。
眨眼之间，一位葛袍老者出现在屋内，他见了负手而立的褚严，又看见刚伸直双腿，犹自做在床上的眀灵，又是一愣。
褚严却是瞧得仔细，面前老者，身凝赤芒，双目沧桑，光着脚，一根碧绿玉簮束起白发。
“你是何人？”
老者微恼，这二人许是早就发现他的踪迹，却不打招呼，用这等手段将他诱进屋来。
褚严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看了眀灵一眼，“你先出去！”
眀灵听了，赶紧从床上站起。就见褚严伸出右手，向身前虚空之中轻轻一点。
虚空中，一股庞大的神力浮现，哪怕只一丝溢出，也让眀灵感觉吃不消。
“还不走？”
眀灵一惊，连忙从床上跳下，就要穿墙而出。
“莫走！”
那老者一惊，伸手就向眀灵抓去，只是就在此时，只见屋内虚空一阵扭曲，那手伸进扭曲的空间，不断穿透层层虚空，然而虚空无尽生出，明明只离眀灵一指的距离，却不能抓住，眼睁睁看着眀灵消失在屋内。
一声不情愿的闷哼，老者手越来越吃力，每一层虚空都要耗费许多力量才能打破，总算到了极限，值得收回。
狠狠的瞪了褚严一眼，老者迈步就要闯入虚空，追将出去。褚严微微一笑，伸手留客。
“既然来了，还是聊一聊吧。”
说话间，就见褚严伸手一挥，那扭曲虚空的法力陡然散开，整个房间都是一荡。发力催动虚空，犹如膨胀的气泡，欲将两人都纳入其中。
这扩张的虚空本就是褚严营造，他自是不慌，那老者却想要在虚空扩散之前，抢先一步闯出去，只是腿方才迈出，便有一重虚空迎面而来。
老者运起神力，冲将过去，瞬间便挤进虚空之中，只是不想这虚空只薄薄一层，并不像先前一样重重叠叠，顿时用力过猛，一个踉跄。
方才站稳，老者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客栈之内，四周一片混沌虚无，与那天外虚空无异，不同的是，站着的人不会落下，好似踩在地上一般。
老者皱眉，怒视褚严，一而再的算计，再是能忍让之人，终究也会生气，何况老者行事本就不算好脾气。
既然只余褚严与他两人，老者也不再顾忌，身体间赤芒涌动，猛然拔高，化作一个十数丈的神人，模样虽无改变，但那双巨大的神目中，道道神力激荡，低头看向褚严，张嘴问道，那话音如天雷轰鸣。
“汝是何人，敢如此欺我？”
褚严微微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可不能说欺你，只是留客罢了。聊一会儿，我自然放你离去。”
老者双目如赤，“我何必你放。”说着，挥臂一拳，打在虚空之中，只见一层透明的波纹轻轻一荡，只泛起一点涟漪，便自平复下来。
“倒是倔，你来此并不安好心，我如何不知。这大咫城方圆，但凡有些妖神之力的地方，大都被你光顾过，若说没有什么目的，说来谁信。”
褚严神色自若，淡然平静的说道，“你是何人，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老者沉默片刻，眉眼之中皆是惊疑不定，挣扎一下，猛然从口中吐出一金箔，瞬间化作一张三丈书页，其上千百文字若隐若现，突然，所有字迹隐去，一个巨大的镇字出现在书页之上，散发出无穷的赤光。
“去！”
老者一声暴喝，那镇字脱离书页，朝着褚严当头落下，条条赤光从镇子笔画之间垂落，仿佛一个囚笼。
褚严并不慌张，见了这金箔书页，心中猜测越发肯定。伸手一抓，那镇字忽然缩小，落到手中，赤光收敛，只余一个小字挣扎，想要回到书页之中，却被牢牢握住，挣脱不开。
金箔似有所感，微微颤动，好像在召唤，只是那神力只一落到褚严周遭，便如石沉大海，变得毫无踪迹。
“斩！”
“戮！”
“屠！”
“灭！”
一声一字，老者催动神力，真言如雷，那金箔赤光大盛，四个大字落下，其中杀气弥漫，一下围住褚严。道道赤光如刀似剑，欲要将之斩杀。
“此小道耳，不过时间不多。我也不想与你身后之人照面！”
褚严说着，伸手一拂，那几个赤光携裹的大字，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页扁舟，飘摇动荡。
老者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涨得满脸通红。
褚严拂完，又是伸手一拍，虚空之中出现一只金光灿灿的巨手，当着金箔拍下。
“啪”一声巨响，金箔一颤，赤光如残雪消融，片刻之间消散殆尽，一下掉落在褚严身前。
那老者身躯一震，身躯抖动，又化作一个寻常老人的面目，脸如金纸，一口鲜血喷出。
“可愿说？”
“不说！”
老者咬牙，依旧不吐丝毫信息。然而目光之中，隐隐有希切之色。
褚严哪里又会不知，这虚空隔绝气息，等得久了，老者身后之人定然察觉，只怕不能善了，须得做过一场。
“便是不说，我亦知晓，你是为那文道权柄而来。”
老者听了，大惊失色。
褚严心中本就猜测了个八九分，如今见了，便更确定。
“你这戾气横生之辈，也配染指文道？真正是痴心妄想！”
褚严说着，迈步向前，伸手一指点出，“只是你命不该绝，那便滚吧！”
明明走的很慢，那手指也只是抬手随意举起，然而任凭老者如何躲避，那一指却轻松点在额上。金光刹那绽放，老者闭目，神色一缓，等再次睁开眼睛，只是一片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
老者正迷茫之中，褚严衣袖一拂，那老者与金箔一起，翻滚着飞出虚空。
距离大咫城数千万里，一座巍峨高山矗立，一道赤光从天而降，一头扎进山峰之中。轰隆一声巨响，一个数十丈的巨坑出现在峰顶之处，独立的山峰好似被什么咬去一口。
巨大的烟尘缓缓散去，一个老者慢慢的从坑中爬出。瞬间迷茫之后，坐在原地思考许久，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之前去了何处，遭遇何事。
沉默半天，这才站起身来，辨认一下方向，然后猛然一个哆嗦，赶紧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