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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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乡举之后，便进入了阅卷的时间。这本是一个很是煎熬的事情，不过因已内定座次，便是阅卷，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半上午的时间，诸位阅卷官都有些心不在焉，一边随意的扫一眼誊抄过的试卷，一边偶尔随意的说上两句，好不闲暇。
曹允自不需亲自动手，不过依旧坐在大厅之中，闭目养神。熬了个通宵，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精力不济。
等打了一阵瞌睡，曹允醒过来，眯着眼看了一下，这才重重的咳嗽一声。
听见声响，诸位阅卷官都暗自一凛，各自停止了聊天，假装认真的开始批阅。
“好好，真是一篇好文，沉稳老练，又不失新颖。”
片刻功夫，就有一名阅卷官猛然放下手中的卷子，拍着手大声叫好，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大家都知道，这是肉戏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阅卷官抓起桌上的卷子，大步奔出，向曹允走去。一边走，同时高呼：“州令大人，且看这份试卷，真乃极有文采。”
曹允看着满面微笑的这名阅卷官，心中暗想，这表演略显浮夸啊！不过也没计较，第一个，难免把握不好尺度，下一次就会好些了。
“那我就看一看吧！”
从阅卷官手中接过卷子，曹允挥了挥手，“你自去阅卷吧，不需在此等候。”
等那阅卷官走了，曹允这才拿起试卷来，略微看了几眼，不错，正是其中一篇。这些文章，他近几日看过两遍了，大概都记得。
一边扫过试卷上的文字，同时心中不免得意，什么文曲星君，不还是让我等找到漏子。那心中，难免对一众膜拜的文曲星君有了几分看轻，即便在考试中有过不俗的表现，也让曹允觉得这文曲星君只是有些手段罢了。即便神力很强大，那也可君子欺之以方。
等看完这篇试卷，曹允抬起头来，却看见另一阅卷官缓步走来，步态从容，面带微笑，含蓄中带着沉稳。嗯，这个就要好许多了。
曹允暗自品评时，那阅卷官已然走到身前，躬身说道：“大人请看，这份试卷字迹隽雅，行文不媚不俗，难得的是言之有物，却是一篇好文章。”
满意的点了点头，曹允接过试卷，同样的挥了挥手，那阅卷官也不言语，拱手后退几步，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一天的时间，阅卷官来来往往，已经荐了二十多份试卷。与其说他们是在阅读，莫如说他们在一大片试卷中翻找那七十二张试卷。
天又黑了下来，此刻举院当中漆黑一遍，只剩下阅卷那一处地方依旧还灯火通明。
不过举院之外，依旧有都司府的军卒把守，直到公布榜单之前，所有官员是不许离开的。
而褚严和眀灵自北落县外回来，便直接一步落在举院当中，见了几次官员荐卷之后，褚严笑着说道：“这等掩耳盗铃之事，也亏得那曹允想得出来，难得下边还配合的不错。”
眀灵点点头，“是呀，小神于启州之时，也见过舞弊。从未见过这等上下沆瀣一气的。”
“算了，也不好看，且等后日罢。”
说完，便穿墙而出，向大街走去。眀灵自跟在身后。等出了举院，褚严略一打量，就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已是不多。便是有几个，也是行走匆匆，而一些灯火通明的地方，大多是纸醉金迷的场所。
穿过两条街道，褚严与眀灵却是到了一处客栈之外。里边些许喧闹传出，如今乡举虽毕，但大家都在等待，又没了考试的压力，自然是互相走动，缓解压力。
褚严走进客栈的大堂，小二也不迎接，只是例行公事的说道：“客房已满！”
“我来寻人的！”
褚严微微一笑，那小二看了几眼，见褚严青衫儒雅，寻思也是一个赶考的读书人，便不再理会。
信步走上二楼的楼梯，来到一间客房之前，轻轻敲门。
片刻的功夫，房间悄然打开，一个脑袋探出，可不正是赵之安。见了来人，他淡然的露出微笑来。“原来是先生，请进。”
“哦，先生来了！”
屋里传来周若望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喜。
赵之安打开房门，侧身让出通道，褚严与眀灵便进了房间。屋子不大，不过也能理解，乡举之时，客栈本就紧张，而且三年一次，正是老板发财之时，不免涨一涨价钱，而赵之安与周若望，皆是寒门子弟，自然住不起更好的房间，即便这间屋子，也是二人合租下的。
“我却是来提前恭喜二位的。”褚严进了屋，冲着二人拱手道：“榜上有名，举人已然是囊中之物了。”
赵之安神色平淡，便连周若望，也只是微微一笑：“先生可是从濂王那儿得了什么消息。”
“不曾，不过我自然知晓，只因文曲星君显灵，舞弊之事怕是不成，故以文而论，二位皆在榜上。”
赵之安在一旁坐下，又恢复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可恭喜的，寒窗苦读，只要用心了，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褚严点点头，对赵之安笑道：“你自是如此，不过世上到底不是个个都有那天赋。我此来，除却恭喜你二位高中，同时还欲等一人。”
“哦，我二人于此举目无亲，有三五故旧，皆是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也是知根知底，大都同住在这客栈之中。若先生要见谁，我去叫来便是。”
赵之安略微有些好奇，不知褚严要等何人，偏偏在他二人的屋中等待。
“稍等便知！”
几人静坐，不过片刻功夫，就听见屋外传来阵阵敲门之声。
“请问赵之安，赵公子可在？”
那声音清脆甜美，却是一位少女的嗓音。
赵之安推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立一个面容秀丽，身材娇小的少女，看起来十五六的年纪，稚气未脱，颇有些天真烂漫的可爱。
见开门的正是赵之安，还未等问询，少女便展颜一笑，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奴婢青雉，奉小姐之命，特来请赵公子前去一叙。还望……”
少女说道此处，突然停下话语来。她一双巧目往里一看，只见除了赵之安，却还有三人。
目光飞快的从周若望与褚严的身上略过，最后落在眀灵身上，忽然显出几分不自在来。
赵之安眉头一皱，细声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可曾认识？”
青雉回转目光，虽还有些不自在，却仔细的看着赵之安，认真的说道：“小姐说，你与她本就是故人，怕是你忘了她，她却还惦记着故人。”
说着，便掏出一张赤金的帖子来，“今日已晚，小姐请赵公子明日到城外小连坞一见。”
赵之安伸出手去，就要接过帖子。
“且慢。”
眀灵一声大喊，将赵之安伸出的手又喊得缩了回去。回头看向眀灵，面露不解。
“哈，无事，无事。”
褚严哈哈一笑，站到眀灵身前，后背几乎挡住眀灵大半身躯，双手背负，轻轻的摇了摇。
“这位青雉姑娘，屋里都是赵兄友人，不知明日可否同去？”
见褚严挡住眀灵，青雉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受了惊吓，同时脑袋一歪，仔细的想了想，“小姐只是命我来请赵公子呢！不过……”青雉又看了看褚严，眀灵露出的一小半身子，依然给她许多压力。
“不过既然是朋友，只要是赵公子带去，想来小姐也不会生气。只是那位老人家，怕是不便。”
仿佛做了很大一个决定，青雉说完，又长长的松了口气，小脸涨得通红。
“那好，他不去。到时我们且随赵兄一起去，只是莫闲打扰。”
青雉听完，又高兴起来，将手里的帖子塞到赵之安手中，想了想，说道：“那便好，那便好。就算小姐不愿意，我，我也能好好的招待你们！”
青雉说完，又看向赵之安，仔细的叮嘱：“赵公子，可要记好了，明日小连坞，小姐可等着你呢！”
“哦，哦，好，好。我记得了！”
不管赵之安一脸的茫然，青雉给了帖子，便转身离开，同时留下一串笑声。
“咯咯，赵公子一定要记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