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指路
秀云楼不是一般的酒楼,说的更仔细说,秀云楼不是主营吃食的酒楼,乃是整个大咫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
虽说晚上才是此间最热闹的时候,但有州令前来,即使白天,也能让姑娘们收起倦容,扫去眉间惺忪睡眼,几笔画眉,一点红妆,描出一个淡雅温婉的清倌儿来。州令大人好这一口,若是府令大人,则更喜热情似火的浓妆艳姬,那又是另一翻打扮。
行到秀云楼,便不能再进了。州令与王爷,哪个不是当朝权贵,自然是包下整座秀云楼了,一来安全,同时也彰显权势。
褚严与眀灵如果非要进去,当然有许多手段,不过勾栏之地,还是不要轻涉才好。
还有就是,前方百米不到,便有一座酒楼,里边也有两个可以一会之人。而且还是熟人,褚严认得他们,他们却认不得褚严,嗯,这也可以叫……自来熟?
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走进酒楼之中,正午时分,正是酒楼忙碌之际,环顾大堂,几乎已经坐满客人,不过也有一二位置不好的桌位,尚且空着。
褚严却没有就坐,而是指了指一处只坐了两人的桌子,对迎上来的小二问道:“我看那桌还剩两方空位,我二人可否坐到那边去。”
“这……”
小二为难,挤出些笑容来,客气的说道:“我们却是不好安排,如您能得那两位客人同意,我们也无意见。”
“好!”
褚严笑笑,一副成竹在胸,叫了眀灵就朝两人走去。这二人,一人身着襕衫,气度宽广。另一人,却稍显沉默,不过眉间正气凝实,其中紫气盘绕。正是那夜王正卿除妖,仗义执言的周若望与书生。
说巧也是巧。尽然在这大咫城中,又遇见了这二人。
“之安兄,本科大考,你可有把握?”
“没有!”
刚走近些,就听周若望担心的询问,那书生神色坦然的回答。
“唉!似你赵之安这般手不释卷之人,都心怀忐忑,那我更是无望了。”
“我不忐忑,只是接受事实。”
“啊?”
周若望不明所以,愣愣的说道,“这是为何?”
“却是事实,从王大人下野,巢州已历三届乡举,共收录举人二百一十八人,其中一半,是朝中官宦之后,另一半则是与朝中诸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本地乡绅。”
褚严接过话来,一边说着,就势坐下,正是书生对面,眀灵也不吱声,坐到另一方位置上。
褚严爱笑,不过这次却笑的是荒唐:“本届乡举,还未下笔,然座次已定,盖有尚书之后三人,侍郎子弟二人,各处官宦亲友弟子三十一人,本地乡绅子弟三十六人。”
“咦,这位兄台,如何知道?”
周若望大惊,奇怪的问道。
一旁的眀灵自是得意,虽然轻视之心已经收敛许多,但还是不自觉的有些习惯:“我家公子知天下事,区区一个大胤巢州的乡举,自不在话下。”
这位老人家倒是口气大,也不怕牛吹得太大,闪了自己的腰。周若望看着对面的眀灵,暗自想道。
赵之安却对老者所言,毫无理会,只是好奇的看着褚严。
即便再荒唐,到底还是要顾及颜面,断不会将这等机密四下传播,除非这人,便是那内定中举的其中之人。
不知褚严身份,仅以凡俗之人来推断,有这猜测自可理解。
所以褚严与赵之安对视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我却有法子,让二位也得高中。”
赵之安听了,面带不愉,正待说话,这时,小二见褚严与眀灵顺利坐下,已经走了过来。
“两位客人,想要点些什么,我们这儿有……”
话未说完,眀灵掏出一锭十两纹银来,塞到小二手中,“有什么拿手的,尽管上,上好的酒水也多来几壶,若银钱不够,我们再补!”
“够了,够了!”
那小二颠了颠手中银子,快步走了,不等赵之安说话,褚严接着说道:“最近三届乡举,第一届,订了文章中而字之数十二,不增不减。嗯,第二届乡举,以矣为已,错漏皆由藤卷之人复归为矣。至于上届,其中必得一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至于本届……”
“住口,世道虽艰,吾不食嗟来之食。这等污人的消息,休要再说!”
赵之安面色通红,怒气勃发,大声呵斥,打断褚严继续说下去。
“之安兄所言在理,朝堂昏暗,但总有厘清时间不平之时,投机取巧,我辈不取。”
周若望也赞赏的说道。
“唉,我也是看你两届落榜,才好心帮你,蹉跎六年,想想家中老父母,想想妻儿。只须听我一言,举人唾手可得。”
“读书之人,自有安身立命之本,何须蝇营狗苟。”
褚严说时,赵之安虽面有愧色,但那只是单纯对家人的愧疚,并无一丝动摇,褚严说完,他便立时驳斥,眼中只剩对褚严的不屑。
“既然不愿,那我还有一法,尔等或可一试。”
“不用了,歪门邪道,我是不会用的。”
赵之安愤然起身,便要离去。
“那办法已经来了!”
褚严大笑,指着门口,便见一锦袍青年闯了进来,一边走,嘴中犹自鼓鼓囊囊,显得十分不满,不是那位濂王是谁。
“杨兄,这里!”
褚严站起身来,冲着他连连挥手,濂王见了,不可思义,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不是你是谁?我可有人在都司府的,怎不知你。”
濂王乐呵呵的笑了笑,自来了大咫城,大多时间倒是泡在都司府中,与一群军汉厮混,吃肉喝酒,赌斗争凶。为了皇室颜面,也是为了安全。老冯特意交代上边,封锁了消息,因此在下边的军卒中,只知他姓杨,乃是都司府的贵客。所以有人知道他姓杨,并不奇怪。
不过知道的人却明白,这个痞子一般的人,乃是大胤皇帝的堂弟。本朝皇帝既无兄弟,暂时也还无子嗣,算起来,濂王已经是皇帝最亲近的血脉了。
濂王因着长期与军汉厮混,伸手倒是颇为敏捷,从几张桌子中间窜过,片刻功夫,已到褚严旁边。
“刚才没吃得爽利,正好补上,那就叨扰了。”说着,豪迈的拱了拱手,挨着褚严坐下。见对面怒气冲冲的赵之安,又好奇的问道:“唉,怎的还没吃呢,就要走?”
赵之安犹自气呼呼的,也不言语。一旁的周若望,忙向濂王行了一礼:“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位,办法可是自己到了。”
褚严呵呵一笑,指了指濂王,便向着赵之安笑笑,“只需将实情说了,他定能解决。”
这时,菜已经开始流水一般上来,濂王却对褚严将自己比做办法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大快朵颐。可不是么?以自己的身份,寻常一些困难,也就是一张口的事,岂不是有办法?
“你二人如信我,便坐下来,仔细的说说问题所在。若濂王殿下都解决不了,那何人还能解决?”
“濂,濂王?”
周若望一愣,挥手中衣袖一拂,将放在桌上的筷子扫到地上,犹自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