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加更一章,只为收藏推荐。
金灿喜一点都不紧张,这么近的距离,他就算闭着眼也能打爆这个人的头。
但他的食指还是牢牢扣着扳机,看着他慢慢站起来,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王岩慢慢转过身,抬头看到门楣上,挂的一面小小的韩国军旗歪了,愣了一下,伸手去扶正,又站着看了一会才走进木屋里。
金灿喜了解这种情感,作为一个军人,见到异国的军旗同样会保持尊重。意识形态的不同并不妨碍人格情感的交流,他甚至认为,只有真正懂得尊重敌人的军人,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别动。“一个男人高声命令。
就在金灿喜还在犹豫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用枪顶住他的脑袋,冷冰冰地说:“动一下就打死你。”
金灿喜用眼角瞟去,看不到这个男人的手,但是他本能地觉得,那是一把分量很重的大威力自动手枪,比如柯尔特之类的,拿在手里就像一个重磅的铁锤。
他慢慢抬起手,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把猎枪小心地扔到旁边草丛,然后从腰间解下子弹袋和猎刀,也同样扔到枪边,然后看着这个满脸笑容的男人。
王岩看到他扔掉武器,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把手里的枪也扔到他的面前。
金灿喜低头一看,也笑了,那只是一根铁管,铁管的一头焊着一个榔头,是他用来修理木屋时常用的工具。
王岩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岩,刚才冒犯你了。”
金灿喜并不气愤,也不沮丧,相反还佩服他的勇气,而且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从木屋里出来,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如果刚才他想要自己的命,即使是空手,也可以拗断自己的脖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已经有人接近身后。
他笑了笑说:“你是个出色的军人,即使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没有怨言。”
王岩也笑着说:“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现在倒在这里的应该是我,刚才你有很多机会射杀我。”
金灿喜又笑了:“所以你故意去扶正军旗,为自己争取时间,因为你知道我们都是军人,在那一刻谁都会犹豫。”
王岩也笑了:“所以我们都算不上合格的军人。”
金灿喜说:“但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军人,我们只为自己的信仰去战斗。”
王岩说:“我利用了你的感情,所以我承认,我很卑鄙,你如果现在骂我,我绝不会还嘴。”
金灿喜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
王岩说:“有人调查了韩国所有的猎人俱乐部,包括不在册的,现代社会,想找一个人并不是很难。”
金灿喜说:“如果你是为了钱,保险柜里值钱的东西都归你,我绝不会报警,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王岩说:“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不是为你的钱来的,是为了你手里的一份文件,你把我交给我,我请你喝酒。”
他又说:“来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一瓶中国酒,是准备向你赔罪的,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可笑,但我是真心的。”
金灿喜笑了,看得出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一点也没有做作,笑着说:“我现在是你的俘虏,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所有的东西,包括生命,都是你的战利品,我作为战败方没有资格批评你。”
可是他想了想又说:“那份资料对一个中国人来说,根本一文不值,除非你是在为韩国黑帮做事,我不明白,你这么好的军事素质,他们从哪里把你请来,一定花了大价钱吧?“
他又笑了,笑容有些苦涩:“现在什么都可以花钱买到,包括军人的生命,我本来是准备把它卖给国家,没想到最后却交到了黑帮手上。”
王岩也笑了,他了解这种无奈,所以笑容同样带着些苦涩,他没有去安慰,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减少他心里的痛苦。
他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就像个老朋友,金灿喜不躲不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叹了口气说:“你难到也是有苦衷?”
王岩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觉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种无耻的辩解,只会让他更瞧不起自己。
金灿喜说:“我妻子五年前病了,很严重,结婚前她身体就不太好,我们为此一直也没要孩子。为了给她治病,我们把房子卖了,车卖了,最后不得不向黑社会借高利贷,他们知道我还不起,但还是肯借大笔的钱给我,然后开出了杀人的价码,让我慢慢把钱还上。”
王岩说:“你现在把钱都还上了?”
金喜灿点头说:”还完了,还剩了不少,你也看到了,保险柜里的钱,那都是我杀人赚来的。“
他又苦笑着说:“只要我不拿这些钱去投资,不去赌,后半辈子吃喝嫖足够了。”
王岩说:“看来在韩国杀人是很赚钱的工作。”
金灿喜说:“你难到是第一次?”
王岩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就没为钱杀过人,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只好转变话题:“你妻子现在病好了?”
金灿喜神色黯然,低声说:“两年前她去世了。”
王岩想想保险柜里成堆的钱,又想想他住的小木屋,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就算有了钱,也情愿躲在这里过这种日子,因为你始终忘不掉你的妻子。”
金灿喜笑笑说:“我没有那么高尚,只是想多存点点养老,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离开战场就失去了价值,就算肯去当鸭子,那些女人也瞧不上我们,要是真到了老的那一天,赚不到钱了,我们还不成了荒唐老叫花子。”
两个人相视着哈哈大笑。
他们站着聊得非常轻松,也愉快极了,仿佛遇到了知己。
有些人就是这样,彼此间仿佛有很奇怪的吸引力,就像铁和磁石一样,彼此只要一遇到,就会被对方深深吸引。
这些人只要彼此在一起,就会觉得十分开心,高兴得连天塌下来也不在乎。
王岩笑着说:“屋子里还有我带来的酒,你的锅里还炖着猪肉,我们不如就在这喝个一醉方休。”
说完他立刻跑回木屋,很快就拿着酒瓶端着热锅兴高采烈地出来,但是他到院子站住了,因为他看到有一只猎枪正指着他。
他第一眼看到金灿喜的时候,他的嘴巴闭得很紧,这表示从现在开始,他准备一句话也不再说,手指扣着扳机,随时准备向他射击。
王岩不敢动,因为他知道,在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是闭着眼,枪里的散弹也能把他打成个筛子。
金灿喜端着猎枪,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愧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朝他的左侧连着放了两枪。
子弹是故意打歪的。
王岩受到子弹的冲力,不由自主向后踉跄了几步,锅里的肉,瓶里的酒,都撒手摔在地上。幸好距离很近,散弹还没有完全扩散开,如果被散弹的中心击中,此刻他应该是断成了两截。
打入他胸口的只是散弹外围的流弹,威力很小,射中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胸口像被烧红的烙铁捅了一下,一股炙痛感弥漫全身,伤口的血染红了衣裳。他没有倒下,慢慢撩起破衣服,灼黑的伤口一阵剧痛,发出皮肉烧焦的香味。
他抬头笑了笑,看着金灿喜一句话也没有说,颤抖着坐到地上,背对着他,像是准备清理伤口。
金灿喜看着他因为忍受痛苦而不停抽搐,但是一声也不吭,倔强的让人心疼,站着犹豫了一会,走过去准备扶起他。
但是当他真把王岩扶起来的时候,看到他脸上熟悉的笑容,后悔已经太迟了。王岩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祈祷,突然转身的同时,抓住猎枪两端旋转,把枪从他的手里夺下来。
他的动作非常快,一点也不是受伤的样子,用枪托重击金灿喜的下颌,把他打得向后翻腾重重落在地上。
一股剧痛贯穿整个大脑。
金灿喜只觉得天旋地转,灿烂的阳光瞬间变成死灰色,两排牙齿猛烈地碰撞,冲击耳鼓几乎是巨响,巨大的冲力几乎把他的颈椎都折断。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扯下他的行军包,他想抱紧,但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下胳膊,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