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反攻

在穿越之前，洛凡曾经有机会到乡下的农舍体验生活。

那时候，机械代替了人力。农夫不用手持镰刀，在烈日下弯腰劳作。他们只需要坐在轰隆作响的机器上，握着油腻腻的方向盘，嘴里叼着香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然后，庞大笨重的机器就会像是钢铁老牛一样缓慢行进，将途径的小麦切割地整整齐齐。

骷髅骑士屠戮人类的画面，让洛凡不由自主联想到机器收割小麦的场景。

此刻，那些身披高级轻甲，手无足措的年轻人就像是麦田里的小麦那样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重剑从他们的脖颈上滑过，让他们的头颅像是绣球一样高高飞起。

要不是骷髅骑士的重剑被洛凡徒手挡下，鬼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还将持续多久。

“你挑错对手了。”

洛凡并不打算和骷髅骑士在这里开打，要真打起来，他也打不过。

在硬抗对方一记重剑之后，他的虎口已被震裂。

不过，一直离他不远的乔娜和马雷随后发动各自最强的魔法攻击，在骷髅骑士抵挡的间隙，洛凡趁机脱身跳上了一座教堂的楼顶。

“是骷髅骑士！”洛凡朝着后方大声呼喊，尽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在听闻闹腾的不过是一只亡灵后，倒是冷静下来许多。特别是皇家骑士团，他们不屑地取出各自的武器，将挡在前方的冒险家们蛮横地推开：“让开！再拖下去未来的勇者非得全死光不可。”

缺乏战斗经验的屠龙军团开始慌忙后撤，狡猾的冒险家和擅长近身搏斗的骑士们冲上前去和骷髅骑士博斗。

每个人都拿出看家本领，想要快速解决这个诡异的骷髅。也许将它超度，能够极大程度上缓解他们对于巨龙的恐惧。

可是结果呢？

无论是多么高级的水系魔法，始终无法浇灭骷髅骑士脑袋上熊熊燃烧的火光。只要着团火焰还在燃烧，被击倒在地的骷髅骑士就能重新站立起来，挥舞着重剑劈砍可见范围内的所有活物。

“简直没完没了！”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国师奥恩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方才趁着混乱之际，独自将国王努尔送出城去。

“熟悉的气息。”奥恩看着骷髅骑士的身影，想起了一位讨厌的家伙。

事实上，乔娜和迪亚早已认出阻拦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亡灵不是他人，正是他们深爱的父亲、烈焰雄狮家族的族长——泰塔米。

只不过眼下他们身处尸首遍地的炼狱，一时间无法接受真相。只能不断欺骗自己，这是一个法尔莱特施展的幻术而已。

可奥恩就没有那么多的情感和顾虑，他脚踩火凤，悬浮在空中，大声喊出了骷髅骑士生前的名字来：“我说泰塔米，你为何成了这样一副德行？”

骷髅骑士的身形一滞，脑袋上的火焰闪烁跳动着。老练的皇家骑士趁着这个间隙，直接一个风系魔法将骷髅骑士吹上天去。而后，源源不断的魔法攻击像是烟花一样飞向已经死去的泰塔米。

如果作为葬礼，可以算是格外风光了。

但是泰塔米并没有就此被击败，虽然脑袋上的火焰的确黯淡了几分，浑身的盔甲也已破碎，但他依然紧握手中的巨剑，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将一个的走神的皇家骑士砍成两半。

最后奥恩还是出手了。

在和皇家骑士团的配合下，泰塔米被强大的魔法轰得只剩下一个可怜巴巴的骷髅脑袋还在地上倔强地滚动着。

正当有人准备用重锤给予他最后一击时，早已哭得不成样子的乔娜挣脱了迪亚的双臂，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泰塔米的跟前。

乔娜不顾火焰的灼烧，将泰塔米仅剩的骷髅脑袋抱在怀中，绝望地喊了一声：“父亲！”

在女儿的怀抱中，躁动不安的泰塔米出奇地安静下来。火焰逐渐熄灭，骷髅脑袋上两个漆黑深邃的眼窝里折射出一丝微弱的白光。

迪亚也快速跪倒在乔娜的身边，兄妹二人在成堆的尸骸面前看着被转变成亡灵的父亲泪流满面。

没有谁上前说一句话，众人都在静静地看着诡异又悲伤的一幕。

诅咒之火将要熄灭，灵魂弥留之际，泰塔米放弃回归世界本源的机会，以燃烧灵魂最为代价，向乔娜传递着希望之火。

“乔娜，我的女儿。请你继承我的衣钵，带领雄狮走向光明……”

至于迪亚，泰塔米对他最后的嘱咐是，希望迪亚能够抛开家族之间的仇恨，自由地去追逐爱情。

“一切，都是罗狼干的，他是伊米尔……”

不再燃烧的骷髅脑袋突然变得无比轻盈，它在乔娜的怀抱中破裂成碎片，然后随风散落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明所以的众人发出了胜利的呼唤声，全然不顾乔娜和迪亚二人的悲伤。

洛凡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无奈的现实，不是吗？”马雷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对于发生在烈焰雄狮家族的悲剧云淡风轻地点评了一句。

“这只是开始，更加残酷的命运还在后头。”

“你好像掌控了一切？”

洛凡摇头：“我只是不在乎罢了。”

“你到底在乎什么？”

“我只在乎，能活着见证一切。”

由于缺乏经验和训练，和泰塔米的战斗从下午持续到晚上。期间，这支杂牌军破坏了无数的建筑，制造出刺耳的噪音。然而至始至终，法尔莱特也没有出现过。

不少人天真的以为，巨龙带着大部分财宝离开了欧罗巴。

但是，随着泰塔米的安息，随着夜幕的降临，大地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是剧烈的晃动。忍受亿万次践踏还能完好的街道开始皲裂，墙壁上的石灰不断脱落。

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发生了地震。

等到地面恢复平静的时候，第一个抬头的人类望见天上多了两轮猩红的圆月。

“见鬼，是巨龙！”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喊出了真相。

法尔莱特傲慢地眨了一眨赤红的双眼，原本的黄金瞳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杀戮的赤红。同样的双眼莱达尔克也有，这意味火焰龙王也恶堕了。

巨龙像一只睡醒的猫一样抖了抖身子，伸了伸懒腰。

最后，完全清醒的他用一种对死人说话的口吻责问道：

“是谁，弄坏了我心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