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二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十一、二岁，让我拥有强烈的自尊。那时的我，可抛头颅、洒热血，却不能放下自尊，不能丢掉脸面。

后来读书时，我虽然是理科，但对人文和心里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好像是弗洛伊德有过这样的表述:强烈的自尊意味自卑，一种对自我价值的不肯定，对现有生活的恐惧。可那时的我，认为这是男人的气慨，是英雄主义的体现，儿时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为了这份可怜的自尊，我没少犯过事，没少让家人，让自己陷入困境，但每次也让自己浴火重生。可现在身上仅有的五元钱，却要让我在老婆面前颜面扫地。

唉……没办法，为了这张嫩脸，咱只好往厕所里逃遁。花了两块五毛钱买了一包红梅烟，嗅着厕所的臭味，在吞云吐雾中庆幸自己的机智，自我维系着那份阿Q式的自尊。十多分钟后出来时，善良的老婆缩着瘦弱的身躯跺着脚，搓着手，在瑟瑟的寒风中望着我微笑。

恋爱是幸福的，是浪漫的，一件小的饰物，一朵绽放的玫瑰，让你拥有一份温馨。恋爱是痛苦的，是排斥的，一个男（女）人的靠近，一个不及时的通报，换来的是争吵、赌气，让你几天几夜魂不守舍。

这种痛苦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质上的。想拥有世界与她分享却做不到，这种心境非常折磨人。

一位和我同事的大姐以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说：

“女人在结婚前永远不会把恋人当自己的家人。婚前，她可以在父母亲面前展示真实的自我，但在恋人面前却会保持那份矜持。婚后，自己的家人会变成外人。她可以像管小孩一样管理自己的丈夫，但在父母亲面前却会保持那份虚荣。不知道你们男人是不是也这样这样？”

我不知道其他的男同胞是什么样，但我确实是不会在恋人前把自己完全展示出来。为了活得更自在些，更真实些，那就结婚吧。

浩浩的车队，在我哥们的带领下杀向老婆的娘家。也不知道是我那哥们是有意还是无心，车队围着丈母娘家，像游行示威似的，绕了个大圈，而老婆正望眼欲穿的等我来抢人。第一句话就是：

“怎么来的这么晚？”

那天我发誓，在那哥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带着车队围着整个市区绕上一圈，让他老婆也尝尝等待的滋味。

那是1993年的岁尾，二十三岁的我穿着新郎的盛装，就像沫冠的猴子，在伴郎的牵引下，在嬉闹和祝福中结束了我的单身生活。从此把我的身体，我的自由，我的自尊交给了一位女人来掌管。

风萧萧兮长江寒，壮士一去兮进牢房。我怀着悲壮却又快乐的心情，步入我人生中的围城。我将在这围城中自我囚禁并加固它的坚韧，让它牢不可摧，让它风雨不侵，让这围城中的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直到天老地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