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弄叔把拉白菜的小三轮推了出来，弄婶和李上项把她夹在中间，弄婶的手一直抓着陈伏晓的手臂，即便穿着风衣，陈伏晓也感觉到了那紧意。

陈伏晓仰天，记起前些天刘老出门时说会下雨。

刚才她被拉出门时喊刘老，刘老没出现，也没应答，她更没听见刘老房里有什么动静。

匆匆埋上的土还弥漫着泥香味，一支燃了一半的蜡烛斜靠在土堆上，陈伏晓木愣的伸出手，将蜡烛拔出来再插回去，不合心，再拔出来，又插回去，直到蜡烛不斜不倚。

风吹过，耳边的叶声、水声、哭声混在一起，她好像听到了三四本书一起翻过的声音，有点难听。

陈伏晓最终是被陈母捉回去了，一见着女儿，陈母就骂，弄婶听了，擦了泪就顶了两句，两人越骂越厉害。

弄婶被弄叔劝住了，陈母赢了，李上项在一边低着头，不发一语。

坡塘村很热闹，他们在玉兰树底下铺了张大席子，从屋里抱出被子，一边避寒一边聊天，看到陈家三娘被拉下车，他们还说了下陈母，陈父在石碾边的土堆上蹲着看了眼母女两人，没说话。

陈母没时间回答他们，一颗心全在女儿身上，因为女儿此刻有点怪怪的，跟她说什么她都应一个‘嗯。’，让她洗手，她却不肯了，还把手上的泥土擦到了衣服。

陈母眉头一竖，“去洗手！”

这回她肯了，像只被锁链锁住的家犬，反抗过后发现徒劳无功就乖了。

陈父看着不是滋味，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拿来烟筒，按上烟草咔的一声，烟草有了火星子。

之后几天，陈家三娘没有再去图书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陈家纪考完期末试回来，对于妹妹这个时间还在家这一下现象啧啧称奇，他欣喜的跑过来，身后的背包一阵咚咚响。

他喘着气靠近他，狠狠地摸了把陈伏晓那滑顺的头发，“这是想庆祝你哥我从战场上全须全尾的归来？”

陈伏晓坐在四角停里，用双手撑着两边脸没说话，掀起眼睑，目光落在了陈家纪的自行车上，随后又移开了焦点。

妹妹的这种：我烦，别吵我，离我远点儿。的表情让陈家纪好奇不已，窜回了房扔了包，一溜烟跑回四角亭，面对着她坐下，学着妹妹两手撑脸，手肘撑在石板上，摆出妹妹一样的脸上情绪，可是无论怎么弄，就是摆不出来。

他没放弃，直到他妹妹终于肯动了下眼珠子，上下转了一周才挑起唇问：“你脸抽筋？”

这回陈家纪没再开玩笑了，趴在大理石上看着她，“是不是妈又说你了？”

陈伏晓摇头，突然道：“打牌不，斗地主？”

陈家记一愣，随后挠挠头，“我有点饿，吃了饭再叫我吧，不然没力气蹲。”

陈伏晓这才真正笑了，她大方点头。

趁着吃饭前的当儿，陈家纪找上了陈父，陈父先是看陈母在洗衣服，又看儿子这般紧皱着眉头隐隐不高兴的样，双手摩擦着，一会儿搓搓手心，一会擦擦手背，陈家纪催了一声，他才说：“桥路图书馆的那个刘老死了，”他自嘲一笑，“她被你妈留在家里工作，现在闹成这样了，谁又料得到呢？”

一边陈母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洗衣服

自从陈家业不见了后，宠妹妹的工作重心就落到了陈家纪头上，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亏欠了妹妹很多，从他们记事开始，两人惹的祸都会被他们给推上了他们那个才会爬树不久的妹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