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世
江笑离开李羹的病房后，便没了了再串房的兴致，拉拢着脑袋回到自己的病房。
周姐姐咳的还是那么严重，垃圾桶里全是纸张，还有一些带着血迹。
周姐姐没有想到江笑会回来的那么早，赶忙将垃圾桶踢到床底，直起身便见江笑哭丧着脸。
“笑笑，你这是怎么？”
今早不是很开心的去找男神吗？怎么会？疑惑的看着笑笑。
“周姐姐，男神生病了，我看他很累的样子，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周姐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吓了她一跳。
“放心好了，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是最优秀的，一定能治好他。”
“嗯，我相信医生，周姐姐我难受的是我为什么要生病呢？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可以照顾男神。不像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傻姑凉？你怎么这么想呢？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你不能因为自己生病就否定了自己的价值。你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也可以帮到他。”
被周姐姐安慰了一会，江笑彻底恢复了元气。
“周姐姐，你说的对，是我想茬了，我要给男神加油打气。精神鼓励也是治疗的一种，我等男神醒后再去找他。”
周姐姐一脸欣慰的看着江笑，这娃终于恢复了。
身体止不住的咳嗽，江笑见状，赶忙去她身边帮她顺气。
接着将桌前的水杯递到周姐姐面前，周姐姐虚弱的对着江笑扬起唇角。
“笑’噗……”
话还没说完，周姐姐一口血吐了出来，杯子、被子上全被染上了血迹。
紧接着血开始从周姐姐的鼻子里往外冒，脸上开始煞白。江笑瞬间就慌了，不停的按着电铃。
“周姐姐，周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不争气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江笑抱着已经瘫软在自己怀里的人，彻底害怕了。
周姐姐想抬手安慰江笑，身上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担在江笑的衣服上，轻轻碰着。
艰难的开口，“笑……笑，别……怕。”
“周姐姐！”
病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医生最先冲了进来，其次是护士。
他们围绕在江笑周围，江笑看到了刘医生，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
“刘医生，快救救周姐姐，周姐姐吐了好多血。”
“我知道，我知道，笑笑，你让开，我来救她。”
护士将江笑拉往一边，而江笑则双腿已经发软，浑身发抖，要不是护士姐姐在一旁搂着她，她都快倒下去。
“笑笑，我们去其他病房坐一会，让刘医生救她，好不好。”
护士一看江笑的情况就知道，这丫头被吓到了，想将她带出去。没等江笑同意，便半搂半托的拉了出去。
走出病房后，江笑死死地拉着门外的扶手。
“护士姐姐，我在这里等可以吗？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刘医生。”
“这，”护士看着江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在这陪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叫我，好吗？”
“嗯。”
江笑连忙点头，吸了吸鼻子边站在门外等着刘医生告诉她好消息。
在外面站了差不多快要三个小时，江笑实在熬不住了，改为蹲在门口。
护士姐姐看的心疼，也跟着蹲了下来，“笑笑，我们先去对面那个病房座一会好吗？”
江笑抬头才发现护士姐姐的护目镜上早已被汗水，蒙上一层白白的雾气，完全看不清方向。而她的衣服里完全可以看到有水汽。
护士姐姐穿着的防护服本就不透气，还陪她在这呆了那么久，江笑心顿时过意不去，一脸歉意的看向护士姐姐。
“姐姐对不起，我只顾着我自己，你应该比我还难受坏了吧！”
护士姐姐摸摸江笑的脑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先去旁边，好吗？”
江笑乖巧的点点头，自己慢慢站起，与护士姐姐一同来到对面的病房。
向病房内的奶奶要了个板凳，江笑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口，看着对面。
护士姐姐请病房里的其他人帮忙照顾一下，她先去护士站，待了那么长时间她也快受不了了。
护士姐姐离开没有多久，对面的房门打开了，江笑立马站起身跑了过去。
开门的是其他护士姐姐，江笑先让她们出去，接着跑进去，便见到周姐姐的脸上盖着被子。
江笑张开嘴想发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抓着刘医生，脸上本想露出微笑，可下一秒忍不住泪水就流了下来。
“周姐姐，被救回来了，对吗？”
“笑笑，我们尽力了！”
刘医生扶着江笑的手，他没能救下周姿璇。虽然对于周姿璇的情况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却又那么的残酷。
江笑脑子发懵，她突然间不想懂尽力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今天她还和周姐姐有说有笑的聊天。怎么可能会没了？
袖子胡乱地将脸上的眼泪还有鼻涕抹掉，江笑紧紧握着刘医生的手。
“你别跟我开玩笑，周姐姐怎么会没呢？她只是吐了一口血和出鼻血而已，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一定是你误诊了，你再看一遍好不好？好不好？”
“笑笑。”
刘医生的声音突然增大，顿时把江笑叫懵了。
“你的周姐姐她已经去世了。没有误诊，而是事实。”
“不，你骗我，骗我的。”
江笑根本不相信，从小到大，她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
她以为死亡这件事离她还非常非常的遥远，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突然一天面临死亡的抉择。直至今天，她的朋友。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去世了。
这时，门外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走了过来。她们将周姐姐连同被子全部放在担架上，
“你们做什么？”
江笑立即出声阻止，刚要抬手去拦住他们，刘医生一把抱住江笑，死死按在怀中，不让她乱动。
“笑笑，听话，让他们把你姐姐带走。”
“不要，我不要。”
江笑心中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们将周姐姐带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周姐姐了。
挣扎着要从刘医生怀中出去，阻止他们动周姐姐。
“不可以，你们谁都不许动她，刘医生放开我，你放开我好不好，他们把周姐姐带走了，这辈子我都见不到她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江笑哭的撕心裂肺，刘医生害怕出事，赶忙示意护士给她打镇定剂。
一只镇定剂推入身体内，很快江笑就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甚至非常累，想要睡去。
而她就这样倒在刘医生的怀中沉沉睡去，刘医生松了口气将江笑笑放回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打着点滴，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
离开的时候并交代护士一定有人得在里面守着她，以防出现其他情况。
临走前看了眼还挂着泪珠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当医生这行很多年，生离死别早就看淡了，可是江笑这丫头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心里肯定很难接受。
看来自己得向总部申请一批心理医生，治的好身体上带来的疾病，却治不好心理上带来的疾病。
“笑笑，别怕。”
“周姐姐。”
江笑大叫一声后便醒了过来，看着左手边早已空空如也的病床。
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掉，周姐姐不在了。
一直在病房的护士姐姐立马走上前去哄着江笑。
“笑笑，你别这样，就算你哭到水漫金山，你的周姐姐也回不来了。如果她知道你为了她，饭也不吃，一直抹眼泪，那你周姐姐心里不得难过死啊！”
“护士姐姐，我真的忍不住，明明我们还一起相处，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护士叹了口气，拍着江笑是背脊，安抚着。
“傻姑娘哟！人早晚会有生离死别的那一天，你只不过遇见的比较早些。人本就是这世间既脆弱，又坚强的复杂体。人间事怎么可能事事顺心顺意呢？”
“就像你的周姐姐，她从生下来时，便体弱多病。可以说她不进ICU，那是因为进去了太多次，怕了。怕再一次进去就彻底出不来了，所以她宁可在病房待着。你的周姐姐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所以她一直都在很认真很努力的活好每一天。”
江笑不停的抽泣着，安静的靠在护士姐姐的怀着，听她说话。
哭累了就在护士姐姐的怀中沉睡去。
这时来查房的刘医生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门，看了一眼护士小声说的“笑笑睡着了。”
护士姐姐点点头，轻轻帮江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刘医生小心查看着江笑的情况，叹了口气，示意护士姐姐跟他一起出去。
“笑笑情况怎么样？刘医生。”
刘医生无奈的摇头，本来呢，笑笑的病已经好了五六分了，可周姿璇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这病情就突然加重了，病这东西最忌讳大喜大悲。
“她的病情还在加重，最恼火的是她现在的求生欲可以说不止降低了一个度那么简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她的情绪快速从这件事上转移过来。笑笑重感情是好事，可是现在却成了坏事一件。越是重感情的人，越是难以忘记。”
护士姐姐也无奈了，突然想起刘医生不是向总医院申请心理医生的事吗？
“刘医生，那你向总部申请的心理医生什么时候能到？”
“总部说会尽快给我们把人带来，但这‘尽快’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
刘医生的眼睛早已熬得通红，甚至眼中的黑眼圈已经非常明显。
“刘医生你也别太那么熬，身体也会吃不消的。这件事我们不能急，得慢慢来。要不先跟笑笑的家人通个电话，没准她家人们安慰还有点效果呢。”
“你说的对，待会儿我就给她父母打电话。”
江笑再次醒来后，护士姐姐将电话交给江笑。
姜晓接过电话，电话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有些奇怪，把电话放在耳边轻轻说道。
“你好。”
“笑笑我是妈妈，你这孩子怎么这两天都不给我们打电话呢？要不是医生打电话来，我们还不知道你的病又严重了呢。”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江笑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
“妈，妈！我想回家！我害怕。”
江笑对着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母在电话那头眼睛红红的，江父心里更是难受。
自己家的小姑娘从来没经历过生死，这一次疾病让她亲眼见到了身边人的去世，怎么会不怕呢？
江父抢走电话，对着江笑说道“笑笑，哭吧！爸一直在呢！”
护士姐姐：“……”
刘医生真的没跟江笑父母说劝劝江笑，怎么还让人哭呢？
护士姐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安慰或者做动作，她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痛快的哭了一场后，江笑打着er，鼻子一抽一抽的。
“爸，我哭好了。”
护士姐姐：“……”
这是什么神仙家庭啊！
“劝你的话爸爸就不多说了，相医护人员他们劝你的已经有很多。爸就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世无常州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哭，可以难受，但难受后，咱们就得往前看，绝对不能原地踏步。自己把自己陷进去，那是蠢是笨，我们老江家可没有笨蛋。”
停顿片刻，江父在电话里又继续说道。
“我们得换个思路想问题，你的周姐姐虽然离开了这个时间，但是她是在换一种方式守着你呀，人家老一辈人不是说了吗？只要有人死掉，天上便会多了颗星星，你想她的时候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江笑憋憋嘴，“爸，我都多大了，你还拿哄小孩的那一套来哄我。”
“知道我是哄你的，那你还不赶快收拾好你的心情。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既然我们还活着，那你便替那姑凉好好活着。你再这样下去，你对得起我们，对得起那些一直为你提心吊胆的医护人员吗？”
“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这才是我老江家的种，你呀，别在床上趴着，赶快去洗手间洗洗脸，簌簌口，该吃饭吃饭，好好听医生的话，我和你妈还等着你回家。”
“嗯。”
江笑乖巧的挂完电话，吸了吸鼻子。
伤心了那么久，江笑才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改变不了周姐姐回不来的事实。
对着护士姐姐开口，“护士姐姐，你那里有吃的吗？我想吃一点。”
护士姐姐连忙点点头，“有的有的，一直给你热着，你在这乖乖的等着，我马上去拿来。”
“嗯。”
病房内只剩下江笑一人，看着另一边空空的床，她好像看到周姐姐站在床边，对她笑，嘴里说着“笑笑，别怕！”
江笑眼睛红红的看着那边，嘴角上扬，看着空床在心里默默说道“周姐姐，笑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