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间冷暖
张洪范被捕后，小镇的舆论风向迅速转变。
之前被捧的高高在上的张洪范的父母，现在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几乎都不敢出门，但是各种流言蜚语还是不断地传入他们的耳中。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张洪范的母亲几乎是以泪洗面，在镇上的房子被查封后，他们便被迫搬回了原来的木房子里。
张洪范的父亲很少说话，表现地和张洪范一样出奇的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平时也很少得罪人，即便是在张洪范挣了大钱后，还是跟从前一样。
也因此很少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出了事过后，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该干活干活，该睡觉睡觉。
倒是张洪范的母亲接受不了这巨大的思想落差。
她平时本就是个爱炫耀的人，总是故意地把张洪范给她买的一些首饰故意炫耀给别人看。
但是现在那些首饰她一看到就有种想把它们全砸了的冲动。
之前夸这些首饰好看的人，现在无一例外都十分肯定地说这些首饰一定是赃物。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话，但是现在也无人去管这是真是假，即便不是赃物，潜意识中也被认定为了赃物。
张洪范的母亲最听不得别人对她指指点点，每次听到这些话，就会忍不住上前去和她们争论，可总是灰头土脸地跑回家。
俗话说树倒树倒猢狲散，张洪范的父母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张洪范发达的那段时间，他们家可谓是门庭若市，逢年过节，家里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被。
可在这出事之后，连一个上门看望他们的人都没有。
即便是那些同宗同祖，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的亲戚，对他们也是避而远之，甚至羞于提起张洪范是他们的本家。
这世道就是这样，在物质的驱使下，许多东西都早已经变了质。即便是向来被人们所看重的血缘关系，在这些面前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王慧婷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中，农村人应当是如手心里的水一般纯朴，清澈，不会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彼此之间相互温暖，关照才是，怎么会成如今这个样子。
张枫对这些现象倒是不足为奇，必竟他也经历过。
即便是到现在，他的养鸡场搞的风生水起，还是有不少人在背地说他坏话。
人性就是这样，谁也逃避不了。
张枫心里有些怜悯张洪范的父母。
张洪范是有错，可这关他的父母什么事呢？
一个人不怕遭受困难和打击，但是却抵挡不住流言蜚语的攻击。
相较于流言蜚语而言，困难和打击跟本不值得一提。
困难和挫折最多会让一个人一时消沉，但是流言蜚语却拥有毁灭一个人的力量。
它会像阴魂一样，一直缠绕在你的身边，慢慢地折磨着你的身心，最后攻破你人性的最后一道防线，使一个人从此崩溃，走向两个极端。
一则以跳楼，吃药等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使自己得到解脱，不用再疲于应付这些流言蜚语。
一则以各种手段来报复社会，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满。一个健康向上的人，最终变成了社会的毒瘤。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恶人，若是没有一种外在力量将其逼入绝境，谁又甘心做一个恶人呢？
张枫决定去看一看张洪范的父母，或许给不了他们太多的帮助，但至少能够给他们带去一些心灵上的慰藉，知道这人间不全是冷漠与利益，还是有温暧存在。
在和王慧婷商量好后，第二天两个人便提着一只大公鸡和二十个鸡蛋便去了张洪范家。
张洪范的父母对张枫的突然到访明显有些吃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来看他们，而且还是张枫。
张洪范的母亲以前跟本就瞧不起张枫，即使是在路上碰到了，张枫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也是装作没看到。
无论是张枫之前种烟，还是现在搞养鸡场，她都是说张枫闲话的主将，随时都在等着看张枫的笑话。
对于这些，张枫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但是这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别人说过自己坏话，现在别人落魄了就幸灾乐祸，甚至是落井下石。
如果是那样，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而且当时连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更何况其他人呢？
张洪范的母亲看着张枫，眼睛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意识到了当初自己的错误，不停地给张枫道歉。
张枫也不计较这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去追问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从张洪范家中回来后，张枫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他早已经看透了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这点关系，但是当自己真正经历的时候，心里仍旧难以释怀。
他不知道人性是一直就是这样，还是到现在才是这样。
若是一直都是这样，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感人的故事呢？
若是现在才是这样，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是社会的发展？是对利益的追求？还是什么。
他甚至有些怀疑他爷爷给自己讲的他那个年代人们互帮互助，一起干革命的这些故事的真实性。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张枫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正像王慧婷说的那样，农村人与人之间那纯朴的感情哪里去了呢？
找不到答案，张枫也就不再想这些了。
他不是哲学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现在的他，还得为生计而发愁，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做保障，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
他现在思考地更多的是怎样才能多赚点钱，他是穷怕了，他早就受够了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他需要赚钱，需要赚更多的钱，只有这样他才能翻身。
才能让父母和其他自己爱的人过上好的生活，而不用终日在地里劳作，到处对人低头哈腰的。
只有赚了更多的钱，才能挺直自己的腰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