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总要向前看
王辉收下了新的癫狂之眼，转过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角落，有些冷淡地说：“你看够了吗？”
空无一物的角落发出些许微光，QB那红白相间的身体凭空出现。它灵巧地移动到少年的脚边，颇有兴趣地看着少年手下新来的三个使魔。
“哦，你这次主动做了呐。我之前还一直在想，好不容易有一个满足资质的人，却选择了什么都不做的话怎么办。看样子你最终还是没有让我失望哈。”
王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其实也不太能接受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把活生生的同学，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但是无论当事人对于发生的事情报以何种态度，事情的本身是不会改变的。
死去的人不会复活。
也不存在将怪物变回人类的救赎方法。
王辉的手上永远沾染了血腥。
QB跳跃到了癫狂之眼的上方，明明空无一物的使魔却像是有型有质一般承载住了它。它像是站在祭坛之上的神明，对自己的信徒布道：“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杀死同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为什么又要如此难过呢。看看你们的历史，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类不计其数哦。与其哀悼无法改变的事情，不如想想用这份力量能做到什么吧。说到底，人类应该积极地向前看不是吗？”
王辉沉默了半响，笑道：“说的也是。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正义的人。但是没想到做出了这种邪恶的事情之后，我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伸出手，像是在操纵看不见的丝线。
六个癫狂之眼在他的操纵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梭于房间的内外。这样的速度应该是远远超过了前两天与林川战斗时的速度。
而且在有主人的操纵时，癫狂之眼不会像之前那样完全凭借着本能进行战斗。每次使用异能消失出现的时机变得相当诡异。
就连QB都觉得有些赞叹。
人类真的是一种可怕的种族。即使是王辉这样的，略显落魄的平凡人，也能拥有某些方面超凡脱俗的天赋。
如果林川再次碰上癫狂之眼，恐怕会打得非常艰难。
王辉在一番练习之后，把癫狂之眼收了起来。仅仅保留了一只隐藏在自己的附近作为保险。
他对自己的操纵也有些满意。
QB发问道：“少年，你的手指相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过于灵活了。这种现象的原因，我感觉非常非常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呢？”
“你猜。”
王辉并没有满足QB的好奇心。
QB并不知道，这个少年其实是一个很喜欢玩RTS（即时战略）游戏的人。因为家里没什么钱所以玩不起氪金网游，只能每天白嫖免费的即时战略游戏作为娱乐。久而久之他的手指灵活度提高的很快。
当然在这之前他一直没觉得这能力有什么作用。
但是今天之后他知道了。癫狂之眼的操作竟然与即时战略游戏有些类似，虽然说一个是2D平面上的指挥，一个是3D空间上的操纵，可是王辉却很快无师自通了。
也许这是他的愿望赋予的特殊加成吧，QB想到，它有时候也很难完全掌握人类许愿的规律。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晓美焰那样的事故。
王辉把注意力从癫狂之眼上转移到QB这里。
他伸出手抓住QB的后颈皮毛，拎起来之后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只不明生物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帮忙赋予了自己如此可怕的能力。
果然很多东西都不可貌相。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做了过于离奇的梦。没想到这是真的。”王辉对在他眼前若无其事卖萌的QB说：“我竟然许下了这么鬼畜的愿望。”
QB仿佛乖巧的小动物一样，在王辉的手下一动不动。
它回答说：“人类的表层意识和潜意识往往差别很大，相对来说表层意识更加具有社会性质和道德性质，所以你们在清醒的时候往往能做出一些看起‘理性化’的事情。但是潜意识却更加的自私和原始，当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时，你们更能够说出自己真实的愿望。少年，你当时许下的愿望，确确实实是希望让你不喜欢的人都死掉就好了，最好死掉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哦。”
“我怎么会许这种愿望…”王辉听到QB告知的真实情况，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少许的恐惧。
一直以为自己是向往正义的好人，没想到真实的愿望竟然如此极端。
更糟糕的是，即使达成了这种血腥恶劣的愿望，他本身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难过。
这并非是因为朱家胜他们“该死”，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隐藏故事。
单纯是因为王辉这个人，对于其他人的感情难以感同身受罢了。
所以他才会一直独来独往，才会在班上扮演铁面无私的纪律委员这个角色。
“原来是这样啊…”
王辉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与其说自己是为了维持秩序或者帮助老师，不如说是自己享受那种管理别人、惩罚别人的快乐。
QB就像是看出了王辉的内心变化一样，在旁边用无机质的可爱声音说：“我所赋予的能力呐，往往来自于人类的灵魂深处最本质的东西。通过观察你的能力，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愿望是多么的邪恶和亵渎吧？不过对于人类来说，不是还有另一种说法吗，能力不分善恶，最重要的是怎么去运用。你要不要考虑当一个超级英雄试试？”
超级英雄。
吗？
王辉有些自嘲地笑了。觉悟了自己的本质之后，他反而对以往看电影时候觉得热血沸腾的超级英雄们失去了向往。
但是有件事情他很好奇。
“QB，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东西，应该是邪神吧？或者恶魔什么的。为什么会鼓励我去做一个超级英雄？不是应该教导我怎么成为魔王毁灭世界吗？”
少年玩味地看着手中可爱邪神。
他是真的想不通QB究竟属于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一方。
听到这个问题，QB也用两只又圆又大的猩红眼睛直视王辉，回答道：“所谓正义或者邪恶，是你们人类的价值观啦，对于我来说其实都没有什么所谓。或者说你见到的这个我，也只是为了配合你们人类意识所制造出来的模拟人格。我的本质是更加纯粹的东西。”
“用你们人类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只要你们人类不断实现愿望，就会对现实产生巨大的扭曲，而这一份扭曲会转变成能够被我利用的强大能源。”
“我就好像是你们人类社会里面的天使投资人，帮助你们实现愿望，然后获得大量的回报。所以你们的愿望无论是邪恶还是正义都没有关系哦。”
王辉听到QB的解释，感觉到有些疯狂。
毕竟在传统的奇幻故事里面，这类帮助主角实现愿望的神奇小精灵要么是为了保护世界的正义方，要么是为了破坏和平的邪恶方。
像是QB这种无所谓正义邪恶，单纯是把人类当做韭菜一样收割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
王辉花了五分钟消化这个把人类当做韭菜的观点。
然后他得出了结论。用鄙视的语调对QB说：
“你果然是邪神吧。”
QB满不在乎地晃动着尾巴回答道。
“都行，看你怎么理解。”
王辉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刚刚QB的话虽然很多都是歪理，但至少有一点令他非常赞同。
“力量无分善恶，关键是使用它的人。”
在王辉主动使用这份力量的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关于这些癫狂之眼的部分信息。
能力：癫狂之眼
描述：当一个人类不再能够被别人观察到，能够保持自我存在的最后办法就是观察自己。可惜的是，大多数人在完整地观察了真正的自己之后，都陷入了癫狂。
“这种披着人皮的怪物，真的是我吗？”
技能1：不可观测之物：癫狂之眼可以短暂地消失于现实世界，无视一切障碍从一个三维坐标点移动到另一个三维坐标点。每次移动前需要1秒的准备时间。移动后300秒内无法再次移动。
技能2：披着人皮的怪物：癫狂之眼本身无形无质，但是却可以被其它人类所接触到，那么相对的——它也可以伤害人类。只要进行物理接触，它就能够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逐渐抹去受害者的存在。短暂的抹去是可逆的，但完全的抹去则无法逆转，会将受害者变成另一只癫狂之眼。
技能3：全即是一：许多个癫狂之眼可以合为一体，变成一个巨大的癫狂之眼，这种合体具有120秒的时间限制，但是在合体状态下，可以增加‘披着人皮的怪物’的作用距离和作用效果，具体表现为一个巨大的光束，被光束照射的目标会受到等同于‘披着人皮的怪物’的影响效果。
王辉有些无语地看着脑海里面冒出来的这些文字，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爱好游戏才得到了这种类似于游戏设定的信息，还是说传输这些信息的人本来就是从游戏里面跑出来的怪物。
不过也无所谓了，王辉想，就像QB说的，人总要向前看。这个世界这么有趣，自己怎么能一直甘心当一个路人。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