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摇啊摇，外婆桥
李汉升的信寄的不容易，他虽然提前买好了信封和邮票。但寄信却还是要坐车跑到乡里邮政局，烈日炎炎，这样一来一回，便花了两个多小时。好在信终究是寄出去了，他心中大石也是落了地，算着时间，心里期待着王安忆的回信。
再回到村里，已是中午十点多了。李汉升知道这趟花费时间久，便早计划好回来了便直接去外婆家玩，出发前和爷爷说了声。
外婆家在另一座山的山脚下，说来就和李汉升家住对面，相望一千多米，不过山路弯绕，走路也要个二十来分钟。
不过李汉升下了车从马路上过去距离更短些，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就是一直是上坡路，不过李汉升年纪轻轻，精力充沛，自然不把这点山路放在眼里。
他心情正好，连蹦带跳，十分钟不到就看见了外婆家的轮廓，背山靠水的两进一堂大瓦房。
房子后面就是山，甚至可以说房子就建在山上面，上面左右再没有别的房子，端的是一览众屋小。
房子前面是一条水渠，平日里水量还不错，清清凉凉的，甚至可以直接喝。夏天很多人来洗澡，水也够深，除了狭小点，竟也再没有其它缺点。
水渠边一株橙子树郁郁葱葱，圆圆滚滚的橙子挂在上面，有的已经开始泛黄了，想来再过一个多月，这上面就是黄澄澄一片，可以摘下吃了。
李汉升走到宽敞的院子，便扯着嗓子喊:奶奶，二舅，我来了。他们那里在喊人的时候对于外婆也是叫奶奶的。
房间里走出一位老太太和一位中年汉子，一脸欣喜。
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满满的皱纹，一道道全是苦难岁月刻下的痕迹。腿脚不太灵便，精神却很是矍铄。此刻她一脸慈祥看着爱孙，眼神里都是惊喜和疼爱，全然没有一点对于外孙快一个月没来的责备。
老太太今年62岁，膝下有两子两女。丈夫很早就因病去世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四个孩子。
大女儿因家里实在太穷，又是女孩，没有念书，早早嫁到了滩底，如今都当奶奶了。
大儿子争气，念书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清水桥当了水利局的一个小干部，如今也是家室有成。
二儿子听力有些问题，脑子反应也迟钝，便没有念书，一直在家里干农活。只是家里穷，自身条件也不行，到现在还是一条光棍。
小女儿有幸跟着她舅爷学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总算是有了点文化。后来嫁给了李梓铭，来到了花乔村，生下来李汉升，几年又生了个小儿子李源清。
这四个儿女中，老太太感觉对不起的是大女儿，感觉最骄傲的是大儿子，感觉最可惜的是二儿子，但最疼爱念念不忘的是小女儿。
那时她看着李梓铭读了高中，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也是个文化人，想着女儿嫁给她也不会吃亏。没想到看走了眼，这小女婿虽说忠厚老实，但赚钱本事之差实在是让人看之无语，一言难尽。
看着小女儿拉扯着孩子吃苦遭罪，老太太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疼啊，每天每夜都在后悔。一边尽力帮衬着，隔三差五偷偷杀只鸡让母子俩过来吃，在小女儿出去打工后每逢外孙过来总是尽力做好吃的，还要塞些钱。
一边对女婿的不满也日益增加，看着外孙乖巧的样子就禁不住唠叨数落李梓铭，弄的李汉升好不苦恼，脸上无光。
这数落的，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呀。
所以李汉升虽然知道外婆待自己极好，但慢慢去玩的次数也变少了。子闻父过，总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李汉升看着外婆的样子，有些愧疚，说来这么近的距离，快一个月都没有过来，真真是不孝了。
跑过去拉着外婆的手，亲亲热热的喊了声奶奶。又偏头，叫了声二舅。
“好好好！乖孙，你可来啦！”外婆笑的合不拢嘴，拉着他的手坐下，“来，先坐着，陪奶奶说说话，叫你二舅去杀鸡，中午我们吃鸡肉。
一旁的汉子精壮精壮的，脑袋有点尖尖的，搓着手憨厚的笑着，“来啦！”
听见老太太发话了，应了一声，转身就去磨刀，准备杀鸡。
“汉升啊，快一个月没来了吧。你看你都瘦了，等会多吃点，好好补补，啊！”老太太端详着外孙，点点头“不过倒是结实了点。”
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你放假了吧，考的怎么样啊？”
果然来了，李汉升早有准备，拿出通知书，“奶奶你看，我考的还好，拿到了第三名呢。”
老太太拿着通知书瞄了几眼，她不认识字，但是认得数字，看到成绩单上数字都比较大，又听到外孙说是班上第三名。呵呵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一下都舒展开了，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硬塞到李汉升手上。
“乖孙，真厉害，比你那不争气的爹可要好多了。奶奶这里有五块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
李汉升自动性过滤掉关于老爹的话，把钱推了回去，“奶奶，我不要，你自己拿着，我有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不然奶奶生气了。”老太太板起脸，把钱直接塞进他口袋里。
“……”
李汉升无可奈何，只得不再推辞。尽管老太太总是这一招，但是屡试不爽，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汉升，你自己先玩着。我去看看你舅舅鸡杀好了没有，差不多要做饭了。”老太太站起来往厨房走，“不要你帮忙，你玩你的。”
李汉升只得停住脚步，把口中的话憋了进去。得，自己还是去竹林吧。
竹林有二十几颗竹子，碗口粗，胡乱长在那里。风吹过来，叶子沙沙的响，和着蝉的奏乐，人在林中，感觉十分清凉舒服。林外林里，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边酷热一边阴凉。
……
李汉升吃过饭，又陪着外婆聊了会天，就告辞离去。拒绝了晚上住在这里，只是想等收玉米的时候过来帮忙，到时候再住几天。本来有点生气的老太太听到瞬间高兴起来。
“这样也好，你今天没和你爷爷说晚上在这住，住在这里怕他担心。那你路上小心点啊。”
“知道了奶奶。”李汉升挥挥手告别，“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