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医德

坐在回去的汽车上，沈珍珠还是惊魂不定，她恨得把手里的皮手袋几乎捏破了。

果然，她真的给叶轻昭做了嫁衣！

“叶轻昭，你这么邪门？”沈珍珠恨得眼泪几乎落下来，颇为失态。

太邪门了，这个叶轻昭，她居然会医术！

叶轻昭不过十几岁，却把经验丰富的神医打败了，这叫沈珍珠如何能相信？

沈珍珠银牙碎咬：她长这么大，一直尊贵优雅，不管对谁出手，都是大获全胜。她第一次失败，居然是败给了叶轻昭。

“我跟阿爸说的那些话......”沈珍珠攥紧了手指，心中担忧，该如何搪塞她父亲。

她父亲很精明，不容易糊弄！

沈珍珠这次的诬陷，太轻率了。

焦太太胃不疼之后，再请顾轻舟复诊。

叶轻昭去了，说：“这药再吃两个月，以后这胃病就可以断根了。您身体虚弱，胃气不升，多喝些没油腻的蔬菜汤，以及米粥，等过了半个月，才能正常吃饭。”

焦太太一一记下叶轻昭的医嘱。

“叶小姐，你救了我一命。”焦太太热泪盈眶，握住了叶轻昭的手，“我以为我的命到头了，结果这般幸运，让您来了！”

“我是个中医，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叶轻昭笑道，“您太客气了。”

焦太太笑起来。

春阳娇媚，碧穹高远无云，澄澈得几乎透明。

焦府的玻璃窗擦得干净，被阳光照耀，就如晶莹的玛瑙。

庭院一株腊梅，虬枝斜倚，已经新发出嫩红色的花苞。

北平的春来得特别早。

屋檐下养着一只雀儿，焦太太生病期间，它从来不鸣叫，如今竟然破天荒的，发出清锐的叫声。

焦家上下都洋溢着喜悦。

叶轻昭陪坐着喝茶，跟焦太太说些养生的话题，焦家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四小姐和五少爷作陪。“您的症状，只西医没有照顾好您，导致复发。并不是西医不行，只是这次的医生不好。”叶轻昭道。

焦太太吃惊看着叶轻昭。

西医每次都会把中医狠狠贬低，而中医们，几乎都会用一种很宽容的口吻，客观评价西医。

西医排斥中医，中医却能容纳所有。

这就是底蕴！这就是千年前的涵养，培养出来的医德。

“叶轻昭小姐，我之前挺怀疑你的医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四小姐焦蔓茵道。

“是啊是啊！”大少奶奶也感叹，“沈小姐极力夸您，她果然有眼光。”

焦五少却突然不说话了。

沈珍珠夸叶轻昭，显然是不怀好意。她们和焦家大少奶奶一样，并不相信叶轻昭，却让叶轻昭来给焦太太治病。

她们想让叶轻昭治死焦太太，这样就可以处罚叶轻昭。

焦五少静静打量叶轻昭。

叶轻昭一张小巧的脸，双眸明眸璀璨，眼睫毛修长浓密，像两把小扇子，鼻尖微翘，精致可爱，竟是十分的耐看。

沈珍珠为何要害她，焦五少隐约明白了些：沈珍珠不喜欢这个未来的嫂嫂。

众人夸了叶轻昭一通。

督军府的总参谋焦孝然进来的时候，听到屋子里笑语嫣然，这是焦家好几年不曾一见的，他也默默翘起了唇角。

“你姆妈还要休息，你们都去忙吧，别总在这里打扰。”焦孝然道。

孩子们道是。

焦孝然又对叶轻昭道：“叶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叶轻昭颔首：“好啊。”

她跟着焦孝然，到了隔壁偏厅。

焦孝然先夸了叶轻昭的医术，再三说感谢她救活他太太，然后他拿出一个小首饰盒子，递给叶轻昭：“这是一点谢礼！”

“总参谋长，我不能要。”叶轻昭道，“我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大医精诚》是入门必背的，上书‘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我既然没有坐诊，就不会要您的酬谢。若是我师父知晓，他会骂我欺师灭祖，要打断我的腿！”

焦孝然静静看着她。

叶轻昭眼眸澄澈，莹然眼波里，能倒映出人影。

焦孝然很感动：“世道大变，皇帝没了，儒家的道德也摧枯拉朽，叶小姐还记得祖训，记得《大医精诚》，知晓医者的仁义，真叫焦某刮目相看！”

“您过誉了，我只是个乡下人，不懂时髦，土里土气的话您不嫌弃，我应该感谢您。”叶轻昭微笑。

她这一番话，彻底笼络了焦孝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