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是美丽聪明的金发女孩，一个是智勇双全的人民警察，一个是百发百中的狙击高手，还有一个是雷厉风行的特种大兵。这四个人组合在一起注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10点30分。

秦牧希，S直辖市某个派出所不知名的警官，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太大作为，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或许幸运点再过几年能够调去做文职，不算功成身退，至少能够远离危险的一线。想象是美好的，但他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就这么一个五大三粗、靠经验卖苦力为生的糟大叔是怎样也抵不过那些权势四通八达的新鲜血液的，真是“后生可畏”，现在他只能顶着那不会混社会的帽子独自前行了。

“克里斯汀，快救我，快救救我。”秦牧希踱步到院子里，琢磨着最后那通电话的内容，有些拿不定主意。

“秦警官，我只是让林新茗去机场接茜阿姨，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可他却搞出这些幺蛾子，着实让人担心。”克里斯汀鼓着腮帮子说。

秦牧希知道她的心思，她对林新茗有内疚之情，但更多的恐怕是对樱井茜的担忧。

“哦，咱们是不是也走一遭？”

一听这话，克里斯汀立时喜笑颜开。

这一出在江伟强和刘一轩看来可谓恶俗，活脱脱韩剧里大叔与萝莉的狗血剧情，真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就这样，警笛鸣响，警车开道，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冲向了国际机场。

路上，江伟强向克里斯汀展示了92式5.8毫米口径手枪，开玩笑说，要是不乖，只一颗子弹便能要了她小命。然而，有唱黑脸的便也有唱红脸的。刘一轩告诉她不用怕，从腰间抽出一个亮闪闪的物件。

“哇，这是什么？是条龙吗？”女孩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眼珠瞪得老大。

“蝙蝠侠知道吗？他手头的蝙蝠飞镖是不是很厉害……哼，我这也不输阵，全钛合金制造，还能挡子弹呢。”

这是飞龙特种部队专属的标志，一条蜷曲的龙，设计这个物件的人考虑很周全，特意将龙尾雕刻尖锐，能当飞行武器使用。

看着克里斯汀爱不释手的样子，刘一轩顺水推舟，做了个好人。“送给你了，你可以别在胸间，做个装饰也挺好看。”

女孩恭敬不如从命，笑纳了。

这一切通过后视镜看在秦牧希眼里，他嘴角一撇，无奈一笑。谁说他们之间的剧情就不狗血呢？

一路波澜不惊，还起了点涟漪，克里斯汀的手机再度响起，来电显示是林新茗。

与此同时，机场内。这是一个臭烘烘的房间，里面挤满了各色人物。

藏矢川坐在四人的最左边，此刻平静下心境的他感到异常惭愧，太冲动了，或许是性格使然，但身为警官的他那时理智及判断力已基本丧失，真是做了令其懊悔不已的事情。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引起国际纷争，或许小题大做了，但他犯的错着实不小。

在藏矢川旁边坐着的是林新茗，他的手被一次性塑料约束带绑得紧紧的，低着头数着格子地板的方块，嘴里还喃喃细语道：“这太疯狂了！这太疯狂了。”此刻他开始考虑起人生来，内心那一抹消极令其顾不得眼前的事，晚上的演唱会貌似也被抛诸脑后，此时他往最坏的方向设想着，越是害怕浑身也越是抖得厉害。他鼓起勇气抬头瞄了一眼前方，他绝望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顶着。

林新茗的右边，赵风陵则是完全相反的状态。他昂着头，目光炯炯，还不停地用牙齿撕咬着干涸嘴唇上的皮屑。“该死的，谁能出来主持一下局势，谁能为我脸上的青紫报销医药费？”没人理他，房间里已乱作一团，不时有几个身着正装类似领导的人进来，然后自顾自地窃窃私语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几个管事的人围在一起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最右边的是郑百林，他正跟机场特勤的头头及辖区公安的领导交谈。确认身份要不了多长时间，关键他得隐瞒这场骚动的真正起因。即便是一座城市、一个系统里的同志，潜在的大规模袭击案件总不能挂在嘴边吧，所以，搪塞这些局外人花了不少工夫。

许久，终于有结果了。他们决定将这个房间的管事权交给郑百林，并留下了几个武警。

“先松开那个大个子。”郑百林指了指藏矢川，后者长叹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缓解了下腰腹的酸痛感。

“警官先生，少安毋躁，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帮您摆平了。虽然我们核实过您的身份，但您的到来属私人行为，并未通过大使馆。所以，有必要的话还请您收敛一些，否则我很难向上级解释你在中国行动的合理理由。”郑百林的话外音就是，若不是你在飞机上提供了关键情报，鬼才懒得理你呢！

藏矢川很识趣，冲郑百林点了点头，同时还向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赵风陵鞠了一躬。

“时间紧迫，我们言归正传。先从这位小记者开始……叫赵风陵是吧？说说你接近樱井茜的目的吧？”

那忽悠主办人的一番说辞此刻是万万不能摆上台面的，造不造谣先不谈，就凭自个儿这模棱两可的情报，说不定就被当成真的“恐怖分子”对待了。正所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赵风陵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选择了闭嘴。只敷衍说要得到些歌迷的特权。

郑百林是个老江湖，明白这些都是托词，从樱井茜刚刚的反应就可判断，赵风陵没有说实话。但一时半会儿，他又无可奈何。

罢了！他能掌控的不是赵风陵，而是林新茗。

“林新茗，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克里斯汀叫你来机场接樱井茜的吧？”

林新茗皱着眉，狐疑地看了一眼郑百林，随即便不敢再与对方对视。他默认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克里斯汀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危险人物？虽然我们相识还不过5个小时，但她绝不会像你说的这样。”

“5个小时就敢这么打包票，这丫头可真有本事，她对你施了什么魔咒？把你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

林新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总之他非常相信克里斯汀。“这不是打包票或魔咒的事，她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女孩，深深喜爱着千穗千衣。她到这来不是为了被你们逮捕的，她是来看演唱会的。”

“嗬！还是个一根筋！”郑百林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已经被列入极度危险人物名单，你与她牵扯上，还不考虑考虑自身处境？”

林新茗无话可说，眼前的郑百林正是下令批捕克里斯汀的人，显然他有他的逻辑和立场。

片刻，房间里死一般沉寂。几声连续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这僵局。这是来自市里派出所的汇报。

“什么？自称ISS的组织把克里斯汀接走了？”郑百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时暴跳如雷。“老子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ISS，那些特种兵又是什么来头？”

电话那头在解释着。I是英文单词Intelligence（情报机关）的开头，SS则表示State Security（国家安全）。显然这是个神秘组织。

“见鬼，上当了！这帮人可真厉害，居然堂而皇之地将重要犯罪嫌疑人从派出所里带走，这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事已至此，再咒骂、再懊悔也无济于事，亡羊补牢才是重中之重。郑百林找回理智，立时向电话那头打探具体情况。

“秦牧希被‘策反’了？这个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百林还得知，一帮人正马不停蹄地朝机场赶来。一时间，他没理解这个逻辑，直到目光固定在林新茗身上，这才恍然大悟。是冲这青年来的。

见招拆招，郑百林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狡黠诡笑。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克里斯汀之所以会来机场，是因为林新茗拨了一通求救电话。这通电话就像钓钩，死死地钩住了想要逃跑的大鱼。何不来个瓮中捉鳖？

这一刻，藏矢川发出一声怪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新茗。他也看出了突破口。

林新茗皱了皱眉，心想要坏事。

在一通说教外加威逼利诱下，林新茗无奈妥协了。“喂，克里斯汀？”他的语气带有些疑惑，胆战心惊着。

那头，在高架上飞驰的警车里，克里斯汀用细腻的声音应了一声。“你那儿什么情况？我给你回电没反应。”

“怎么，你已经逃脱了？你可真厉害，十几号警察呢。”

他的话有些多余，藏矢川立马给了个恶狠狠的眼神。

“……我也摆脱了危险，我在航站楼的候机大厅等你，具体的情况来了跟你说。”

他传递的信息模模糊糊。另一边克里斯汀停顿了几秒，回应道：“我马上就到……”在匆忙的状态下克里斯汀先挂了电话。

郑百林急不可耐。“怎么说？”

“恭喜，你的计划就快达成了。”

一切安排妥当，机场的高管、特勤等都给足了郑百林面子，在保全航站楼的大前提下，抓捕一个小姑娘还不是小菜一碟！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郑百林准备行动时，噩耗传了过来。

“……定国路……市立大学旁……一家杂志社发生了爆炸？”

此言一出，风起云涌的S直辖市立刻陷入建城以来的最大危机中。

郑百林在思考，暗号图纸、爆炸袭击、演唱会……樱井茜、克里斯汀还有千穗千衣。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串联起来。于重重迷雾中何时能拨云见日？

房间里，另一角，蜷缩而坐的赵风陵露出了惊诧神情，似有某个阴谋正在酝酿。

11点30分，D区。藏矢川背靠背坐在林新茗的斜后方，他装模作样般拿出一本杂志，此时隔壁区域的座位席有了些动静，警官先生一阵胆战心惊。机场还在正常运行，是乘客们的安检时间到了，人群纷纷汇聚成一排长龙。藏矢川稍微松了口气，不过此情此景让他有些不自在，坐的高度看不到前方的状况，全被人群挡住了。

林新茗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如荒野中被狼群包围的小绵羊，随时随地都会被大卸八块。好在他有个前提，只要老实待着就还是安全的。于是他又回想起些美好的事情，他清楚地记得曾经就是在这个片区下带着妹妹去日本的。彼时此刻，一切都变了。

“34分50秒。”

“警官、警官，目标出现，目标出现。”藏矢川的内置耳机突然热闹起来。

他低语道：“确认目标，确认目标。”从林新茗的描述能够得知克里斯汀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黑色外套，再加上特殊的金发，辨识度非常高。他注意到了，就在长龙的间隙处，不过奇怪的是那个姑娘戴着一顶鸭舌帽，而且她将帽檐压得很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目标四散搜寻的举动让他深信不疑。“她在找，她在找……”

没过几秒，女孩穿过E区的人墙，径直向他们走来。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目标出现。”

克里斯汀绕过藏矢川在林新茗跟前停下，林新茗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有些奇怪，但奇怪就正常了，克里斯汀的神奇他们可还没见识过呢。林新茗的疑惑在第一眼就显现出来，一秒过后他也发觉了蹊跷之处。

“你是谁？”他一头雾水。声音极低，低到他自己都听不清。

女孩抬起帽檐，显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这个女人很成熟，很漂亮，五官端正别有情调，一头的金发卷裹在帽里，最关键的是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她是个欧洲人。林新茗还在心里盘算着，看起来对方是个俄罗斯人，又或者是乌克兰的，总之一定是北欧地区的。

“行动！”藏矢川的一声大吼激起千层浪。

四面八方的便衣就像饿狼般猛扑过来。

“不准动，不准动……”

就在这瞬间女子还是将手上的字条递给了青年。

大概是被这排场吓得不轻，欧洲女孩一下子瘫坐在地，不停地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注意力自然而然都集中在她身上。林新茗也找到了可乘之机，他缓慢地往后退了几步徐徐打开那张字条：

跑

就一个字，不过这一个字让林新茗相当崩溃，他肯定这是克里斯汀的指示。“怎么跑？”他再一次环视着四周，显然此刻正是脱逃的好时机，可一旦……

“怎么回事，蓝眼睛？”藏矢川跨过长椅，推开了鸭舌帽一把揪住了女孩的衣领。

“没错啊，警官，黑衣服，金色头发。”一旁不知状况的便衣补充道。

“这不是她。”日本警官恼羞成怒，连爆数声粗口。“根本不是。”

任务失败了，从男人暴跳如雷的状态大家都明白被摆了一道，现在克里斯汀作为“恐怖分子”的身份已经深扎在藏矢川心底了。

“我们都小看她了，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好家伙，真是狡猾，看我抓到你不把你生吞活剥了。”嘴里虽然抱怨着，藏矢川脑海里已经在考虑接下来的布置了。不过他没有那样的智慧，应变能力也不突出，不足以立时给出最恰当的方案，他已经被愤怒的迷雾遮蔽了双眼。“她一定还在附近，这是个圈套。去搜查，去搜查……”

此时没人回应他的命令，大家都知道他只不过是给郑百林跑腿，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郑百林没能参与此次行动，他在了解定国路上突发事件的前前后后。此刻，若被告知计划失败，大家都被耍了，可想会是怎样一种崩溃心情。

另一边，林新茗感觉就像到了天堂，他不断后退着，没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就在脱离休息区的一瞬间一只纤巧的细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用余光一扫，那个貌美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没错，正是她，此刻林新茗就如同见到了女神一般内心荡漾起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