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道宋微阳睡了没，该不会还在画画吧。
她拿出手机给宋微阳发了条信息，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复，看来他是睡觉了。
古夜直接伸手关掉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整个卧室里突然变得黑黢黢的，静谧的空间加上漆黑的场景有助于入眠。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就感觉到了意识开始涣散，沉沉的睡了过去。
卡车、鲜血、灯光里的身影。
大雪、旋转木马、躺在车下浑身是血的身体。
医院、墓碑、转角处的交谈声。
男孩、女孩、沙发上两个人清晰的面庞。
古夜是被宋微阳推醒的，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窗帘开着，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宋微阳就坐在她床边担忧的看着她，嘴里还在呼唤：“阿夜，阿夜。”
宋微阳看她转醒后，起身弯腰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
“敲你门没回应我才进来的。”
古夜身上止不住的发抖，还在一阵又一阵地冒冷汗，脸色发白，额间的碎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额头上全是汗珠，眼睛里惊恐的神情还未完全褪去。
“又做噩梦了？”
宋微阳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感受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伸手去旁边柜子上扯出一张纸巾，给她把脸上的汗珠都擦干净。
“嗯，你帮我请一下假，我今天不去学校了。”
古夜靠在床头沉重的呼吸几口后又道：“帮我倒杯水，我有点渴。”
“好。”
宋微阳抬手，把她散落到脸上的头发给她卡在耳朵后面，又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没有发烧后，走过去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才走出门。
突然出现的亮光有些刺眼，古夜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抬起还在发抖的双手把脸埋了进去，梦里的那种恐惧，就是到现在，也依然能清楚的体会到。
那种明知是在梦里，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能看着画面一帧一帧的在眼前轮换，自己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梦里的人看不见自己，自己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身体还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房间安静到古夜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就像是钟表的滴答声，听上去无比的苍凉，手心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无意间留下的眼泪。
“嗒，嗒，嗒。”
这是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听上去沉稳又有力。
古夜把头抬起来，伸出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又把手心往被子上蹭了蹭，这才掀开被子下床，脚踩着地毯，腿却有些发软站不住。
“缓一会儿再起床！”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床上带。
“我没事儿，已经好了，你先去学校吧，别忘记给我请假。”
古夜坐在床上，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把空杯放床头柜上，深呼吸几口后站起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宋微阳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担忧。
古夜见他这样，扯出一个看上去无碍的笑容：“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懒得动而已，你再不去学校，估计就要迟到了。”
宋微阳见她神色不似之前沉重，脸色也好了很多，不禁也重重的喘了口气。
“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古夜听他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光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把窗户推开，呼吸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转过身子背靠着窗户拨弄盆栽的叶子，不去看他。
“别，咱两都不去学校，夏染肯定刨根到底的问，你让我怎么说？说我做了个噩梦，然后咱两就一起请假了？”
“就说你生病，我送你去医院了。”
宋微阳走过去把她喝过的水杯拿在手里。
“我就偷一下懒，你就让我休息一天吧，不，半天，我下午就去学校。”
宋微阳听完她的话，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好吧，那你有什么事就给我发信息。”
“嗯，好，越来越啰嗦了。”
他拿着水杯转身边走边笑着说：“这总共才讲几句话啊？就嫌我啰嗦，女儿长大了啊～”
感叹完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走出房间。
古夜听着他下楼的动静，转回身趴在窗台上，去看外面的天空，今天估计又是一个艳阳天，天边一朵云都没有，只有太阳即将升起而泛出的一圈金光，一阵微风吹来，清清凉凉的让人浑身舒畅。
她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听到楼下宋微阳在大声喊她，才抬手去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扭过头看着房门大声的应答。
“阿夜，我给你点了早餐，你等会记得下楼开门拿外卖。”
这应该是宋微阳听到她的应答后，从玄关处传来的声音，因为古夜刚回了一句“好”就听到门“嘭”的一声。
他这是走了吧，古夜思考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去换衣服准备下楼。
楼梯上的古夜看着客厅，沙发上散落着几本杂志，茶几上放着个盘子，里面有几个昨天吃剩下的水果，边上还堆着一些橘子皮。
她走过去把茶几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不禁觉得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安静得可怕。
出神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又想起宋微阳说给她点了外卖，拿了早餐摆在餐桌上。
一碗清粥一杯豆浆一份水煎包，还有两碟子小菜。
看包装，是之前她说过好吃的那家。
古夜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宋微阳，想着他的笑容，他的动作，他扶自己时温暖的手。
如果告诉宋微阳，她想和他换脸，那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捂住自己的脸喋喋不休地说她？
还是像以前一样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然后笑着说一句喜欢你就多看看？
又或者大呼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只喜欢我的脸？
想到他可能出现的这些反应，古夜都把自己给逗笑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真的好喜欢他啊。
一下子闲下来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房间很干净，好像不需要她去打扫，算了，练会儿琴吧。
听着因自己按下琴键而发出的悠扬琴声，断断续续的，昨晚的梦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画面怎么挥都挥不走。
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来到了云城，该放下的也已经放下，该忘记的也应该忘记了才是，可还是没想到能这么轻易的就记起来，清晰得能想起梦中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以及说话时候的语气。
心脏突如其来的不舒服，隐隐抽痛着，就像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古夜从钢琴前站起来，走到沙发那躺下，抱着个抱枕看着顶上洁白的天花板和上面发着亮光的灯，依然有些顺不过气来。
自己莫不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吧！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