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过去是地狱
黑衣覆红衣，红绸系两肩，挺拔英姿，立于礁石之上，白发随风而摆，肆灵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的眼光骤然变得狠厉，抬眼间，眼前黑色雾气弥漫，他张开双臂，黑雾骤然化作了黑海，他踏在海面上，铁靴踏过不留一点痕迹，这黑海慢慢收在他的身影里……
眼前现出一片红色戈壁……地狱……
那个沉睡的人缓缓起身，他站在一片鬼魅的黑枝红花中，等着他缓缓靠近……
肆灵来意不善，可那个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肆灵终于走到了他面前，一步之远……肆灵微微血色的眼尾让他眼中的怒意不可隐藏……
两人对视良久，仿佛周围的阴煞之气都停滞了。
“师父，别来无恙？”碎川第一个打破这个紧张的气氛，他笑着看着肆灵，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冥界之牢三千年都没有教会你忏悔吗？”肆灵压抑着愤恨。
“徒儿何错之有啊？”碎川平静的像个事外之人。
“若不是你，你师弟不会死……”
“师父已是这天地最强大的存在……还会在乎生死么……”
肆灵抬手欲一掌打在碎川脸上，可他竟然没有下的去手……
肆灵转身欲走，只见碎川冷笑一声道：“师父还是没变啊……还是喜欢把弱点暴露给，你的，敌人……”
肆灵转身看着他，愤怒中透着不可思议：“至今，三千年之久，你还以为，我们是你的，敌人？”
碎川抬起手臂，手掌落在了肆灵的胸口：“这颗心我曾亲手其击碎……它为何还会长出来……师父不明白吗……”
肆灵将他手臂击退，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喉咙，力道越来越大……
碎川一副冷漠的样子，解脱似的语气说：“要紧的不是杀了我，而是杀了师父自己……你……才是最该死的……”
肆灵心底一震狠狠将其推开，只见黑枝红花间，一道道铁索闪过碎川的身体……那是三千年前，锁在碎川身上的锁……他亲手系上的……
“一颗种子，生于冥界，师父偏偏要用天地来养它，等它生根，开花……”碎川抬眼，有些阴狠。
肆灵心底震动十分惊异，只见碎川一步步走向他说道：“其实天昏地暗时代在五千年前就开始了……”
“师父啊……”碎川靠近肆灵说道，“你本就是万恶之首，今日佯装善良与正义，真是让徒儿恶心啊……”此时，碎川身后出现无数的黑色气息，黑枝上的花瓣渐渐被黑色气息席卷而落，他们渐渐的聚合成一个个披着红甲的空洞灵魂：“看到了吗，整个地狱都是您的鬼兵……它们曾在天地吞噬了无数灵，活的，死的……”
肆灵见此，后退半步转身道：“吾乃……风神……”他抗拒着他的过去，抗拒着他血管里的真相。
碎川顿时握紧了拳头，脸上的青筋泛出了黑色，一道黑索祭出，沉重的打在了肆灵的后心，肆灵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他奋力站起身来，地上的黑枝却将他手脚束缚，五花大绑，他被黑枝成跪姿纠缠在地上……
碎川见到他下跪的样子，心中怒恨痛苦交织，他怒道：“黑海养了一条鲸，它载着你的记忆，载着不可变更的事实！你虽然曾以清灵之气荡净血海，但是血海如今是黑色的！它永远成不了天地间的沧海！风神……呵……师父记得呢吗，龙妖一族至今都不知，他们以血肉唤回的风神，其实……就是这冥界的王啊……”碎川笑着，笑的苦，笑的狂……
肆灵则挣扎着，他此时已神思涣散，一遍遍的重复着：“我不是，我不是……”
脑海里却一遍遍翻涌着有一道红影如迎风之火划过天地间，刹那，一片血海，那黑沙洲上，有人拼死抵抗，只见沙立如海，红弦连天地，一曲悲歌在天地间回响，那道红影退却，黑沙洲保住了，那个弹琴的人，却因耗尽力量散形与黑沙之中……
“我不是！”肆灵痛喊，他企图用声音来阻止记忆的翻涌，可是记忆之火，却变本加厉……
“逃了五千年，师父还要逃么……有人在师父耳边说了几句谎话，师父就当真了么……”碎川道，“光明有时，黑暗无穷，他们不懂，也不信……可是师父，你是无人能敌的冥王啊……你要天地为土为你养一株花，有什么不对啊……”
“冥界只有冥火，我一度以为那该是冥界的花……我捧着那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种，入了天地间，才知，这颗种子，何其苍白……我曾眷心于天地，奈何……”
“奈何天地不容你……不愿舍一寸于冥界的种子……”
“我见过了生灵万物，他们仿若在天地寄存，我不能阻止他来，也不能阻止他去……我以为我冥界的力量足以掌控一切……”
“这就是师父曾弃冥界而修神道的原因吗？”
“我未修神道……真正的道我未触及万一，我只是披上了你丢弃的力量……你可曾记得，你是，风神……”肆灵无力的问道。
碎川的心不为所动，眼神反而更加的阴翳：“我如今是地狱囚徒，往日诸多事，都在地狱里消磨没了，我现在只记得，一件事。就是，师父不杀我，我必有朝一日杀了你……”
红色如火的气息缓缓绞碎了缠绕肆灵身上的黑枝，他站起身转身看向碎川：“我不杀你，你也逃不出地狱。”
“呵……堂堂冥王，竟然学起了善良……这个品格一点都不适合你……”
肆灵的眼中积累着泪珠，他的心抽痛着：“我从未想过，在我身上，会有报应……”
“那颗种子没有发芽，也没有开花，现在，它也不属于你了……”他的心回来了，他就要狠狠的刺痛它。
黑海重铺脚下，水中肆灵的倒影，看不出一点凶煞：“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因为我看到了，你杀你师弟时，用尽了全力……”
“师父护好你的眼睛，因为我杀你时，一样不留余地！”碎川的眼神极尽冷漠……可怕的像是寒夜里的凶兽盯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肆灵坠入黑海，一身骨肉如同千刀万剐般的疼……
碎川冷漠的冷漠的笑着说：“师父的心回来了了，入黑海，就剥层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