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去学校之后在校门口遇见了孟雨嘉。
“苏悯!”她对于她的出现很高兴，“我想死你了，没有同桌一点也不好玩。”
“就知道玩，你有好好记笔记吗？”苏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
“……”孟雨嘉讪笑，“您还会需要笔记这种东西吗？”
“我是不需要，可你需要啊。”苏悯微笑，孟雨嘉却从中看出了几分威胁。她哭丧着脸，对苏悯回来这件事高兴不起来了。
“苏悯，你病好了？”魏莱看见她的时候有点惊喜。
“嗯。”苏悯看了眼桌上堆着的试卷，抿了抿唇。
余灿大声的说，“女神，感受到老师们对你满满的爱意了吗？”
教室里一阵哄笑，苏悯含笑瞥了他一眼。余灿愣在那里，肖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诶，回神了，真没出息。”
余灿有些不好意思，所幸同学们只是单纯的笑了几声，没编排其他的。
左行走向苏悯，递给她一本习题，“这是物理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谢谢。”苏悯对这个沉默木讷的少年有些印象。
左行不发一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继续看书。
宋时卿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的往苏悯的位子看了一眼，当看到那里坐着熟悉的身影之后这两天绷着的脸色好了些。
徐望目睹了这一幕，若有所思的对陈默说，“我现在怀疑卿哥真的喜欢上女神了。”
“嗯。”
徐望诧异的看着他，“你嗯什么嗯？你早就知道了？”
“很明显，也就你粗枝大叶现在才看出来。”陈默淡漠的说。
“你不够朋友啊。”徐望勾着他脖子，阴测测的说。
“你打不过我。”
“……”
课间操，小卖部。
孟雨嘉拿了两个冰淇淋，回过头问苏悯，“你吃吗？”
“不用。”苏悯不爱吃太凉的东西，特别是现在已经深秋了，而她前两天感冒刚好。
“哦，好吧。”孟雨嘉有些遗憾，本来她还想再买一个蓝莓味的呢。
“你少吃点。”苏悯忍不住说。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我都好久没有生病过了。”孟雨嘉无所谓的说。
苏悯无奈，余光瞧见一群眼熟的人从台阶上面的桂花树下经过。她看了过去，正是宋时卿那伙人。
也不知是不是有感应，苏悯刚看过去就对上了宋时卿的目光。因为隔得有点远，苏悯看的不太真切。她很快转移了视线，继续跟孟雨嘉说话。
那边，宋时卿勾起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四楼的走廊上，苏悯忽然感觉到一道怨恨的视线，如芒在背。她回过头，把童妮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不禁皱了皱眉头。
真是一股不好的恶意呢，也许会给她带来麻烦也说不定。
童妮看到苏悯不把她当回事的眼神就更愤怒了，她讨厌苏悯那种把她看的连尘埃都不如的目光，让她想挖了她的眼睛。
更何况，宋时卿竟然因为那个贱人跑去质问她。她至今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有多可怕，她都快忘了，宋时卿以前打架的时候有多狠厉了。
“苏悯，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童妮握紧了手，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痛。
...
苏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秦笙的电话，“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酒吧玩玩？”
苏悯掀了掀眼皮，“你怕不是皮痒了。而且，你今天又没去学校。”秦笙就跟个幽灵学生似的，经常看不见身影，也不知道她都干嘛去了。
酒吧虽然她是很想去，但怎么可能和别人一起被落下话柄呢。万一苏暮深哪天心血来潮来查岗，被他知道了怎么办。他肯定会告诉外公，到时候她少不了一顿骂。
“安啦，是我舅舅开的，自家的，安全的很。而且是家清吧，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秦笙继续说动她，反正是在她舅舅的地盘，有什么好怕的。
“行，我回去换身衣服。”苏悯应得干脆。
酒吧门口，苏悯看了眼显眼的标识，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这家酒吧叫百夜。
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鸦黑的长发微卷，眉眼精致，五官端正，像是不慎坠落凡间的仙女，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里。”秦笙朝她挥了挥手。
苏悯在她对面坐下，“环境不错，你舅舅品味挺好。”
“嗯，也有一部分是采纳了我的建议。”秦笙环顾四周，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她招招手，服务员把一杯热牛奶摆在了苏悯面前。
苏悯喝了一口，意味不明的看着秦笙面前的饮料。
“这个虽然看起来鲜艳，像酒，但是没有度数。”秦笙微笑，她是早有准备的人。“谁敢让你喝酒啊。”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是吗？”苏悯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她今天穿的裙子是长袖，复古风。抬手的时候可见袖口别具匠心的小设计，秦笙不用猜也知道这件裙子价格不菲。
不过苏悯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自然hold得住各种风格。
酒吧里的灯光暗了下去，秦笙饶有兴趣的说，“重头戏来了，我主要也是想你听听这歌声。”
苏悯放下杯子，闻言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很快有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上了台，手里还拿了把吉他。
“大家好，我是百夜的驻唱歌手，我叫遇先。”少年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遇先？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苏悯小声的问。
“那是艺名啦，不用在意。”
“他看起来跟个初中生一样，几岁了？”
“放心，十七了，跟咱们差不多大。”秦笙撑着头，“他妈妈病重，我替他付了医药费，所以他答应来做白工。”
“你这是对人家有企图？”苏悯挑眉。
“说什么呢，就是觉得他很可怜。反正那点钱在我们眼里也不算什么，所以就随手帮了他一把。”秦笙伸了个懒腰，“主要他是个善良的人，我帮他不亏。”
苏悯没说话，台上，少年已经开了嗓。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苏悯慢慢直起了身子，多了些认真。
少年的歌声空灵悠扬，干净，将情感把握的恰到好处，唱进了人心里。
一曲结束，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悯也闲散的拍了两下手，“我倒觉得是你占便宜了。”
秦笙嗔了她一眼，随机眼神亮了起来，“你也去唱一首吧。”
“不去。”苏悯没有一丝迟疑的说。
“你去嘛，我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答应我好不好。”秦笙开始撒娇卖萌，苏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停，有话好好说。”苏悯眉眼弯弯，“我有什么好处呢？”
“……”秦笙咬咬牙，“我把家里珍藏的拉菲和白兰地送你，葡萄酒的灵魂。”
“成交。”苏悯得逞的笑了。秦笙要是真的用发嗲的语气跟她撒娇，她会受不了的。反正最后都要妥协，她总要为自己争取点应得的利益。
苏悯起身，和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交流好。上台，调整好话筒的高度，搬了个凳子坐下。
酒吧里甚至响起了一声口哨声，底下的人都十分躁动。
苏悯朝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熟悉的配乐响起。
“我想要看春天的雨漫
也想要闻夏天的傍晚
我想拥抱秋天的落单
这些在冬里哑声呼喊
依稀看见乌云压过来轰隆隆
果然期待的事又落空
破碎的墙皮腐朽的树木空洞
里面的枯枝桠何时开上花
结果从黑暗里的时间里的指尖里成为
一年孤寡的笑嘻嘻的无聊的多一岁
生活不会再糟糕糟糕的只有人后悔
后悔没有...
从来只为一人盛开
也从只为一人垂败
经过的叶子路都比记忆还清楚
掘断的根茎
生硬到念不清
结果从白昼里的抚慰里的欲望里后退。”
苏悯的歌声很有辨识度，音质完美，嗓音清冽，像是珠子落在玉盘里那般清脆悦耳。
以前有人建议她去学唱歌，让她不要浪费了一副好嗓子。但她对于此途没多大兴趣，也就没当回事儿。
台下，场面比刚才更加热烈。遇先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她，眼睛里有光。
苏悯不经意间一瞥，眼神顿了下。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清隽的背影，有点眼熟。
...
苏悯拿笔戳着本子，有些心不在焉。
孟雨嘉在纠结一道数学题，实在没有思绪，很苦恼。转过头却发现苏悯在发呆，她忽然凑近，做了个凶恶的表情，想吓苏悯一把。
苏悯完全没被吓到，回过神收起笔，遮住嘴打了个哈欠。
简直太无聊了，她都快睡着了。
“孟雨嘉，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你想明白了吗？”数学老师亲切的问。叶壮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一脸横肉，听说以前是混社会的。
孟雨嘉咽了咽唾沫，觉得双眼发黑。正想着她要不要就这样昏过去的时候，一张纸条放在了她的面前。孟雨嘉福至心灵，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知道，应该先这样...再这样...”
老叶放过了她，让她自己坐下。
“苏悯，你真是我的吉祥物，我请你吃糖吧。”她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塞到了苏悯手里，她看了眼包装纸。本想还给她，手却忽然顿住，把糖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下课，孟雨嘉又要拉着苏悯去厕所。
苏悯不太情愿，“你一个人就不行是吗？”
“这是女生之间的乐趣，去嘛去嘛。”孟雨嘉嘟起嘴，撒娇道。
苏悯抬手抚了下眼尾，她怀疑秦笙跟孟雨嘉通过气，知道撒娇对她最有用。
“魏莱，肖兰，一起去啊。”孟雨嘉又回过头叫上她们两个。
“啊？好。”魏莱戳了戳肖兰，表情很精彩。
肖兰一脸淡定，但魏莱不小心看到了她颤抖的手。
苏悯来八中有一段时间了，六班的人对她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知道她平时除了跟孟雨嘉亲近一些，对其他人都是礼貌居多。礼貌，也就意味着淡漠，不在意。
苏悯倒没多大感觉，好像以前她身边的女生也爱拉着她一起去厕所。虽然她不太理解，但是这可能是种风俗吧。
苏悯路过教室后排的时候，被叫住。
“苏同学，我有一道数学题不太会，想请教你一下。”宋时卿转着笔，苏悯有一瞬间被他骨节分明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她记得孟雨嘉仿佛说过，宋时卿很擅长理科。
宋时卿将一个本子推到她面前，苏悯低头看了一眼。字迹潦草，笔锋锐利，很符合他这个人的形象。
教室里本来想出去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偷偷看着那边。
孟雨嘉一脸习以为常，魏莱和肖兰对视一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苏悯不用多想就得出了答案，本来也不是多难的题。她曲了曲手指，看宋时卿的眼神有些幽深。
他没个正行的坐着，嘴角挂着痞痞的笑容。
“不好意思，这道题我不会。”苏悯清冷的说，出了教室。
孟雨嘉赶紧跟了上去，魏莱和肖兰虽然有些好奇那道苏悯都不会的数学题，但还是追出去了。
后来班里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凑上去看了那道题，也不难，上学期的知识点，苏悯不应该做不出来啊。
有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宋时卿的表情十分复杂。
因为那道题的答案是...520啊。
“我就说嘛，上回在篮球场我就看出猫腻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小心被灭口。”
众人的心思一时间都活络了起来，但没有人有胆子去问宋时卿。
...
这个小插曲苏悯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
下午四点，太阳的光芒弱了下去，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带来一丝清凉，以及月季的花香。
八中的绿化工作做的不错，南校舍后面种了一大片月季，是一种叫蓝雨的珍惜品种。听说是校长亲自带回来种下的，小女生都喜欢。
苏悯纯粹是抱着取材的想法去看那片月季的，因为它的花色很特别，她在想能不能调出一样的颜色。
到了之后，她挑了挑眉，蓝雨开的正茂盛，入目一片繁华，绚烂至极。
看得出来有人精心打理，苏悯依稀听到孟雨嘉说过，学生会的同学也会帮忙照料。
另一边，宋时卿躺在大榕树下补觉。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枝桠照下来，斑驳的光影撒在他脸上。
他动了动眼皮，有些烦躁的睁开眼。揉了几把睡乱的头发，动作猛然顿住。
他看到那个站在花丛前的人，一刹那所有心神都被吸引了。
苏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往那边看了过去。
发现那人是宋时卿后，她迅速的转过头，假装自己没看见。
宋时卿偏偏不如她愿，走了过来。
苏悯撇了下嘴，抬手抚摸着花瓣的纹路。
“你喜欢。”宋时卿看着她的侧脸。
“还好。”
“没你好看。”他顺嘴说出了心里的话。
苏悯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你不信？”
“我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用不着你提醒。”苏悯收回手。
宋时卿突然抬手也想触碰刚才她抚过的位置，也许还留着一抹她的温度。
“那边那两个同学，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宋时卿手一抖，一下子把那朵花折了下来。
“……”
“……”
学生会的干部带着两个成员来巡视，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花丛前。他怒从心起，还以为是什么幽会的小情侣，就率先吼了一声。
当他看清那两个人之后，脸上的表情斯巴达了。
他迅速切换表情，脸上堆着笑，“苏同学，你也来看花啊。”
苏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是啊。”
干部的微笑灿烂了几分，“你要是喜欢可以多来看看，我们学生会也会收集花朵做成标本。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我们学生会看看。”
身后的两个成员在隐秘的地方朝他比心，干得好啊，部长。
“谢谢。”苏悯以一贯的态度对待他，礼貌的笑了笑。
干部又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宋时卿手里那朵难以忽视的花，咽了咽口水，尽量表现的恭敬，“那什么，宋大佬啊，随便摘花是要罚款的。”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宋时卿抵了抵后槽牙，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打人，“行。”
苏悯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揶揄。
宋时卿低头看着手机娇嫩的花朵，想必苏悯不知道。他看见她站在那儿，身后开的热烈的月季做背景，衬得她有多美。
那一刻，他屏住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
人都走后，他垂眸，按在心脏的位置。他在她面前，从来溃不成军，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