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为这一出，女生们讨论的声音大了起来。话题大都跟那两个人有关，但当事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苏悯垂眸，觉得自己这趟A市之行可能不太安生了。
从C市到A市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多数人开车后都在睡觉。她身边这位也一样，苏悯打开了车窗，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发呆。
忽然，肩膀上一重。她偏过头，抽了抽嘴角，把宋时卿的脑袋推开。
过了一会儿，那颗脑袋又重新靠在了她肩膀上。苏悯忍了忍，耐着性子再次将他的脑袋推开。
如此三四次过后，苏悯耐心告罄。她忽然一巴掌拍在宋时卿脸上，声音有点响。有人回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眼神有些惊恐。
苏悯淡定的收回手，看着宋时卿原本就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睁开眼，感觉到脸上有点痛。
宋时卿捂着脸，看向苏悯，“你打的我？”
刚才那位同学悄悄的竖起了耳朵，关注着后面的动静。听到宋时卿这么问，下意识替苏悯默哀。
“是啊。你的头不小心靠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有办法，只能弄醒你了。”苏悯笑得温婉动人。
“这么小气啊，靠一下都不行。”
“不行。”
“那好吧，我尽量注意。”
后面安静了下来，那位同学有些惊讶，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宋时卿没有放言要揍她吗？校霸的威严就是这样被轻易挑衅的？
...
到酒店后，苏悯和其他人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入住酒店。都是单人套间，不得不说，这个主办方有点壕。
明天才考试，大多数人今天都会选择出去好好逛逛。毕竟A市和C市还是很不一样的，苏悯没有，她收拾完东西就睡了一觉。她在车上的时候一直睡不着，这会儿安顿好了有点困倦。
下午三点，手机闹钟响起，苏悯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按掉。过了一会儿，她才爬起来，彻底清醒了。
她换了身衣服，她和人约好了下午见面。
半个小时后，苏悯站在一家花店前面等人。她百无聊赖的用鞋跟抵着石板，看了眼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姐!”沈又夏朝她跑过来，裙角飞扬。像是一只雀跃的雏鸟，扑进苏悯的怀里。
她借力一把跳起来，用腿夹着苏悯的腰，搂住她的脖子。
“表姐，我想死你了!”沈又夏很开心的说。
“都多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下来。”苏悯冷淡的呵斥她。
沈又夏是她四姑姑的女儿，论辈分是她的表妹，也就比她小一岁。
沈又夏松了手，看着她撇了撇嘴。偏过头去，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反而显得可爱。
少女穿着百褶裙套装，头上戴了一顶贝雷帽，看起来甜美可爱。
苏悯问她，“这个点你就从学校出来了，逃课啊。”
“我明天也要参加考试。”沈又夏小声的嘟囔。
“知道了。”苏悯轻笑，捏住她的脸颊。“作为我惹你生气的赔礼，带我们家的小公主去买好吃的。”
沈又夏一听吃的马上笑了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闹别扭。
苏悯扯了扯嘴角，能用吃的就哄好的小姑娘，你说是有多单纯呢。
苏悯带着沈又夏逛了商场，给她买了很多东西。最后她实在拎不动了，苏悯才作罢，送她回家。
“表姐，你不上我家去坐坐？”沈又夏娇憨的问。
“不了。”苏悯从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哇，好漂亮!”
沈又夏发出惊叹的声音，手里提着的袋子掉了也没有发觉。
她接过盒子，拿起那条静静的躺在白色天鹅绒上的星空手链。
“表姐，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沈又夏看了又看，一双湿润润的鹿眸微睁，眼里有几分惊喜。
“趁你去厕所的时候。这里还有一套珠宝首饰，你帮我送给你妈妈。”苏悯把另一个袋子也放到了她手里。
沈又夏眼巴巴的看着她，“你真的不去看她吗？”
“回去吧。”苏悯朝她挥了挥手。
沈又夏提起地上的袋子，因为太多她拿着有点吃力。她努力把它们塞进怀里的模样很蠢，苏悯不客气的嘲笑了一声。
沈又夏脸色绯红，嘟了嘟樱桃般的小嘴。但为了不让自己太丢人，她强撑着拦了辆出租车。
看着她离开，苏悯回了酒店。那个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正值黄昏。
她直接坐电梯去了最顶层，视野一瞬间开阔了起来。在浩渺的天空下，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但目之所及一个瘦削的身影，苏悯辨认了下，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他没事跑这上面来做什么，苏悯忘了她自己也是没事跑上来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宋时卿看了她一眼，风吹起了他黑色的头发，也吹乱了苏悯的。唯有一双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浅褐色的眼眸，那样分明。
“我是来看天空的。”苏悯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宋时卿目光一烫，迅速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
“我是来抽烟的。”他没什么情绪的说。
苏悯是有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也不知道这人抽了多少。
“这样的天空是不是很美？”苏悯轻声的问。
宋时卿看着她白嫩的小脸，意有所指的说，“嗯，很美。”
苏悯却没听出来，反而正经的说，“紫色带一点粉色的天空有个专属名称，叫‘香草的天空’，Vanilla sky。”
“没听过。”宋时卿老实的说。
苏悯失笑，“一般人是不大了解。”她看着那些云朵出神，并没有发现宋时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
第二天苏悯按时起床去参加了考试，整个过程中她都显得很游刃有余。
早上沈又夏经过她考场的时候还朝她眨了下眼睛，动作很可爱。
本来吃过午饭后他们就要启程回C市，苏悯却被沈又夏拉着跑了出去。
“你拉我去哪？你不饿吗？”苏悯问。
沈又夏没说话，她们很快到了这栋大楼的底层。
“妈!”沈又夏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女人，很高兴的喊了一声。
苏悯有些惊讶，沈母已经走了过来。嗔了她一眼，“难得来一次A市，也不来看看姑姑姑父，就这样走了。”
“时间有些赶，等会就要回去了。”
沈母是个颇具风情的女人，以前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岁月好像格外优待苏家的女人，她们一个个的都不显老。
“山不就我，我就来就山。”沈母点了点苏悯的额头。
“姑姑，这也不是这么用的。”苏悯莞尔。
沈又夏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她对苏悯没辙，但她妈妈有啊。
“怎么，赏脸跟我们吃顿饭？”沈母笑盈盈的看着她。
“您说的哪里的话。”苏悯真的很无奈。
“那走吧，你姑父已经订好了包厢。”沈母拉着苏悯的手，乐呵呵的说。
“……”感情这都计划好了。
“可是，学校那边...”苏悯有些纠结的说。
“放心，我跟你们老师说好了。”
“……”苏悯咂舌，连他们老师的电话都弄到了，她也是服气。
“我今天可一定得回去，您别留我太晚。”苏悯还是说。
“让你姑父送你...”沈母认真的考虑着。
苏悯连忙拒绝，沈母笑了，一张脸明艳动人。
“他那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啊，待会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苏悯松了一口气，她那个四姑父啊，在苏家受到了很多嫌弃，因为他说话太噎人了。比起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把天聊死。
等苏悯回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太晚，她也懒得去接奶茶回来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很凉。
她裹紧了外套，快步走回家，却在小区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愣住了。
她深刻的怀疑是自己被冻出了幻觉，但她很快发现不是。她立在原地一时间凌乱了，久久无语。
不过分别几个月，少年依旧没有发生变化，还是那副阴郁孤僻的样子，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看见她的时候，眼里的孤寒散了一些，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依稀能看出绷紧的后背。
苏悯沉沉的盯着他，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跟我进来吧。”
打开家门，苏悯递给他一双新的拖鞋，他沉默的换上。
苏悯坐在沙发上，江随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怎么来c市了？”她一副要追究的表情。
“坐飞机来的。”
“……”苏悯被噎了一下。
“不上课了？你们学校还没放假吧。”
“嗯。”他应得理直气壮。
“那什么时候回去？”苏悯拿了个抱枕放在腿上。
“……”他不说话。
苏悯头疼了，“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接着沉默，耷拉着眉眼，倒叫苏悯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他就是故意藏着没说，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说了苏悯肯定不让他来，还不如先斩后奏干脆。
苏悯拿他没办法，“行了，你先住下吧，我还能赶你出去住酒店吗”
“嗯。”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时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苏悯现在一身疲惫，心累的很，懒得跟他理论。
去找出了一套新的被子和床单塞给他，赶他去睡客房，“自己收拾，要收拾不了就睡地上。”苏悯的语气很不好。
江随沉默的接过东西，站在那半天不动，像个小可怜。
苏悯扔出了一个枕头，“还不滚去睡觉!”
他啪嗒啪嗒的进了客房，自己收拾好，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他现在根本没有睡意，但害怕明天起来之后有黑眼圈被苏悯看到，还是乖乖的躺好强迫自己睡着。
...
苏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她倒出两颗感冒药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桌上摆好了早点，牛奶和吐司面包。江随坐在饭桌上，沉默的看着她。
苏悯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没说话。室内安静极了，气氛有些凝滞。苏悯快速吃完，拿起她的包去了学校。
...
孟雨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悯，又飞快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小声说，“苏悯，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苏悯脸上的表情很淡，但孟雨嘉看得出来跟平日里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谢岚放下课本，扫了一眼教室，对教室最后一排的宋时卿说，“宋同学，请你来翻译一下这句话。”
宋时卿抬眸，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低头看自己根本就没翻开的课本。
“卿哥，77页，第六行，缦立远视...”徐望小声的在一旁提醒。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宋时卿气定神闲的翻开了语文书，找到了徐望说的那句话，仔细瞅了一眼。
谢岚微笑着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要生气的迹象。
“站着望向远处，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宋时卿一字一句的说。
教室里响起各种憋笑声，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宋时卿，这有损大佬的面子。但真的太好笑了，他们忍不住啊。
谢岚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温柔的对他说，“你告诉老师你上次语文考了多少分？”
“42。”
“那你的物理呢？数学呢？生物呢？还有化学。”谢岚皮笑肉不笑的问。
“100，135，92，98。”宋时卿回视她，一脸无所谓。
“……”教室里静了静，听听这分数，真是好大的落差啊。
谢岚额角青筋暴起，苏悯暗自咂舌，这样都能忍着不发火，小谢老师真是好气量。
“把这篇课文抄十遍，明天交给我，下课。”谢岚气冲冲出了教室。
孟雨嘉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半晌，她收了笑意。又小声的问苏悯，“那是你参加物理竞赛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考砸了。”
“我又不是你。”苏悯淡淡的说。
孟雨嘉沉默了，你总有本事让人无话可说，或者更加抓狂。
她不行了，还是交给秦笙吧。
中午，秦笙和她们在学校食堂二楼的露天小餐厅见面。
秦笙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包，看起来有些沉。
孟雨嘉好奇的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摄像机。”秦笙看向苏悯，“你这是因为什么事啊，脸色这么臭。”
苏悯喝了一口汤，笑得温软，“你哪里看出我脸色臭的。”
秦笙但笑不语，没被带偏，“到底是什么事啊。”
“……”苏悯撑着下巴看向外面的大榕树，穿插在教学楼之间，因为长得高大，她在这儿能看见它的树梢。
不由的想起那天躺在树下睡觉的少年，像只懒散的野猫。
“江随来了。”
“什么？”秦笙被呛住，拿出纸巾擦了一下嘴，“江随？是我认识的那个江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