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洛北七斗
“薇儿休息的怎么样？”姜小万身披丧服，一手搭在赤条条的女人身上，笑意浓浓。
万琦薇娇羞地掩面，双手环住姜小万的胳膊顺势躺入他怀中，“姜郎～”
百八十个壮汉听这声音都得由内而外地酥成一滩水，更别说这国色天香的躯壳现如今抬眼便能尽入眼底，美人计万琦薇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本事。
但是……
她姜小万偏生觉得隔应，身上一个机灵，险些将歪在身上的女人扔下床，强忍下心中的不适：“薇儿竟然这么嗜睡，从昨天下午睡到今早，看来真是累坏了，我还……”
拉长的尾音足以让人引人想入非非。
“讨厌～”
左右见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姜小万才放心下来，按着原计划缓缓道：“姜万阁几位长老来府上，二小姐现在在招呼……”
万琦薇脸色突然一沉，声音划拉着空气，每一个字都在表达不满：“她去做什么，我这个嫡小姐还没死……”
意识到姜小万还在身侧看着，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姜郎一会儿随我同去。”
稍作思考，姜小万装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来人，伺候小姐梳洗更衣。
薇儿，我去外面等你。”
姜小万几乎是拔腿跑出门的，直到鼻尖没有那阵浓厚的脂粉香薰味，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未有一日这么爱这平平无奇的空气。
想着万琦薇还需得许久，姜小万沿着花圃间的小路一路闲逛，心情也好了不少：万桑为人不行，院子倒是弄得很精致。
“之前就让你嫁人，让你嫁人，身为庶女，你还非端着，看不上富家子弟，偏喜欢那百无一用的书生。他考上也就罢了，现下好了，他落榜，你爹又走了，我们没了后台，哪家贵族子弟还会上门提亲！
如今你姐姐们也都一个个巴着往外嫁，你呢？还是执迷不悟这副死样子。”老远就听得一姨娘哭骂着。
姜小万随着声音寻过去，只见万家一个姨太太叉着腰骂她的女儿。
旁边女子只顾着哭，嘴里还念着：“爹爹……”
细看时，姜小万认出来，这就是昨日指着她哭骂的那个万家小姐。又看了那女子两眼，姜小万漠然转身往回走。
“姜郎！”万琦薇娇滴滴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姜小万抬头间又是春光满面，含情脉脉，迎风快步走到万琦薇面前，“薇儿。”
“姜郎，那边有什么吗？”
姜小万侧身向后望了一眼，摇头道：“没什么，一路看着花草走过去，才发现走远了，这不，回来找你了。”
万琦薇点点头，神色突然严肃许多，“待会儿姜郎尽听我说，我断然是为了你好。”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姜小万竭力忍下笑意，姜万阁那几个老狐狸岂是她一个池中之物能左右的？
话虽如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姜小万点头，深情地将万琦薇拥入怀中，“好。”
清镜厅，姜万阁五位长老正襟危坐。
姜万阁本有七斗，玉清君子姜仕阳、铁祖安万桑、苍骸赋李曲英、樊炙粼赵信、逸风鸬秦可域、百晓生孟纨、墨天鼠郑之徐，长老位置依次排开。
玉清君子姜仕阳死后，万桑上任阁主，提拔墨天鼠为二把手，排五位长老之首。不过改位分这事儿，除了墨天鼠没人挂在心上。
“各位世叔！”万琦薇含泪入了清镜厅。
“世侄啊！”二长老墨天鼠走过去慈爱地看着万琦薇，俨然一个长者形象，“我等来晚了！”
扫过众人，姜小万也微微颔首，眸中的疏远微微流露：“各位长老。”
“这位便是仕阳遗孤？可我记得……”六长老百晓生皱眉，拉过姜小万左右探看。
姜小万面上略显疏远的笑停滞一瞬。记得？她出生那天只有万桑在洛北，这百晓生记得什么？
五长老逸风鸬大笑着上前打断百晓生的话，“十六年前二位嫂嫂怀有身孕时，便调笑说指腹为婚，如今他们也算有缘不是！”
姜小万提起的心方才放下，看向百晓生的眼神仍旧含有几多探究，若是被人认出自己是女子，这江湖再难立足不说，她当下就得死。
按理说自己出生那天长老伐匪，万桑夺位，阿沁冒死救出自己，没有人知道姜仕阳遗孤是男是女。
姜小万暗自安慰自己。
“是啊，爹爹一去，万府上下都得侄儿打理，还好有姜郎在。”万琦薇招呼众人坐下。
“方才二小姐来坐了一会儿，看起来干练利索，想来也是你得力助手。”三长老苍骸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下像是戳到了二长老墨天鼠心窝里，二小姐亲自提出嫁给他儿子郑杨，助郑杨夺阁主之位，这机会他还是要争上一争的。“姜万阁不可一日无主……”
“侄儿是万家嫡女，姜郎又是姜阁主遗孤，于情于理，这阁主之位都是我未婚夫婿姜小万的。”墨天鼠的算盘万琦薇怎会不懂？当下脸色大变，态度十分强硬。
墨天鼠做惯了二长老，这十几年来还没人对他这么不敬，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姜万阁例任阁主，玉清君子姜阁主善剑，铁祖安万阁主武艺之外尤善暗器，这位号称姜阁主遗孤的伪君子姜小万，如果我没记错，修的是医道。”墨天鼠全然没有了刚才伯侄儿情深的做派。
万琦薇立马辩驳，“姜郎善医也善毒，他自然……”
不等她说完，墨天鼠又反驳道：“毒又如何，不过也是旁门......”
挠头看着这二人争吵，四长老呼地扔下手中的刀，拍桌而起，圆溜溜的眼睛再配上竖起的长眉，不怒自威，“哎呀呀，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放一个擂台出去打一架便是，这有何难？哥哥们说，是不是！”
众长老又频频点头称是。
大家伙儿算是都搅和进去了，只有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像是全然不关自己的事。
四长老回头便见姜小万翘着二郎腿颇为悠闲地磕着瓜子儿喝着小茶，身上半分侠气不见，活像个江湖流氓，怎么可能是姜仕阳的后人？也不愿给他什么好脸色，伸手敲一敲桌子，瓮声瓮气道：“你，意下如何？”
姜小万这才将手中的茶盏轻放下，整了整裙摆起身对着众人恭施一个礼：“擂台之上若能用毒便罢，若是禁止用毒，晚辈还需要三个月来准备。”
在场的几位长老皆是一愣，姜小万方才衣袖半遮脸露出来那双眼睛，恍若玉清君子再世。只是不同于姜仕阳，这双眸子太过阴魅，透着一股邪气。
众人呆愣之际，五长老秦可域点头，“便给你三个月，既然你是义兄的后人，我们兄弟几人都可以帮你。”
姜小万摇了摇头，再次作揖：“谢各位长老，我天资愚钝，不敢叨扰。”
帮？如何帮？姜小万心下轻讽，墨天鼠本是鸡鸣狗盗之徒，百晓生一介商人，秦可域一介文人。
其余可用的，也只有两者：苍骸赋的碎风掌，樊炙粼的断水刀。
然而这些老狐狸，姜小万还不想过多接触。十六年前姜家惨案，如今他们好端端立在这里为万桑追悼，便一个都不可信。
“也罢，你自己决定。”看墨天鼠又准备说话，秦可域继续道：“话已带到，我们便先回去了，告辞。”
目送几位心思各异的长老离开，万琦薇纠结再三开口道：“姜郎，你可是想练剑？”
姜小万心下了然，欣喜跃然脸上，略显浮夸，“我爹爹的剑，世伯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