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红尘往事 坠青珠
“公子...今天又要这阆苑居待上一整晚吗？...您..每次来这不是饮美酒..就是赏月吟诗..这换作旁人..还以为公子是青楼的常客呢..”
“..你懂什么...纵观古今中外..哪位文人骚客不是‘赢得青楼薄幸名’啊..再说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不懂就别多问..耽误了正事..你担得起吗？”
耿植，这次换装成富家公子，纨绔子弟，在这个名为‘阆苑居’的青楼场所蹲守，为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为了调查一桩命案，此案是近期排名官府衙门十大悬案之一「坠青珠」，原是这坠楼人是这阆苑居的一位有名的歌舞伎，唤‘青珥’的..就连号称包公再世的他师父，施崇，施大人也竟数月之内没法侦破此案..
虽说早已第一时间验尸，初步判断为死因并非坠楼自杀，根据的是死者颈部有抓痕，呈对称状的多处淤青，明显是被人掐住咽喉窒息而死，但所有的证据也止步于此，现场其他的人证物证均被处理得一干二净，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生性温婉，为人恭顺，名唤粉坠，自幼生养在大户人家书香门第;
她天性活泼，恣意洒脱，被阆苑居歌舞坊的一位善心秋娘收养，从此便培养成头牌歌舞伎，名为青珥；
粉坠这一年出闺，嫁的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庄玮，此人虽说是文韬武略，气宇不凡，只是有一点，和他的名字相似，说话处事不够真诚，两面做派，又因长期受家里严加管教，从而养成对长辈亲朋一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大家风范，可与亲密死党聚在一块时又是一副沉迷烟花柳巷、声色犬马的纨绔少爷面孔...
而最近庄家少爷在阆苑居看上了一位招牌歌舞伎，名唤青珥的，她天生活泼率真，又生的沉鱼落雁，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擅长演奏笙箫古琴..
这庄玮自是被这清丽佳人所迷惑，夜夜笙歌，只为伊落得人憔悴，每每去阆苑居必定点名让青珥来侍，一来二往的，这里的人也时常打趣，戏言这庄家公子何时才能将青珥姑娘带回家之类的玩笑话，他只是一笑而过，说什么来日方长之类的话来搪塞敷衍...
这不到了适婚年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他安排了一桩亲事，想让他改换心性，洗心革面，故而定了这粉坠所在的书香世家--曾家。
“芊儿，你如今已到适婚年龄，我和你爹商议着，给你定了们婚事，对方是庄府上的公子，听说..那庄公子生的玉树临风，星眉剑宇的，文才武略都不在话下，我看是不错的择婿对象，只要你嫁过去之后生活幸福无忧，我和你爹也能了却这心头最后一桩心事..”
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粉坠从小便乖巧不叛逆，又得知自己是爹娘收养却视若亲生一般精心抚养呵护成人，如今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自然也是听从父母之命，也当是报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庄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对长辈特别有一套，对外自是装得儒雅随和君子有礼，对内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声色犬马，狂放不羁...
就在成亲这一日，他先是张罗着招呼纷纷前来参加喜宴的亲朋好友，晚上待筵席散去，却撂下新娘一人独守空房，自己则去私会佳人青珥，就连洞房花烛夜也没过，只剩下粉坠一人枯坐到天明，可她的眼角却没有一滴泪，只是这样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地默默承受这一切..
而在当晚，庄玮早已和青珥约在子时于因翠丝亭碰面，青珥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愈来愈近，她立即泪流满面，情不能已..
“..听说公子今夜成亲..以后怕是不能再见面了..”
“..”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如脱线的珍珠项链般掉落的泪珠，替她温柔地拂拭.
过了许久，他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放心..你我之间情未了..纵隔千里也不会断的..眼前之人即使再近也如同陌路...距离会给彼此留个牵挂吧..以后..你还要多保重自己..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到了时机..会给你一个交代..”
“..夜夜思君不见君..独自等待到天明..望公子勿念..好生过罢..暂时分手莫相思..”
“..别想太多了..瞧你哭成个大花猫了..好啦好啦..”
两个人就这样深情相拥在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头的凉亭前，只不过..黑暗中却有一双眼睛露出幽邃的光芒，把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藏在心底...
翌日，他神清气爽地像是中了什么头彩，乐呵呵地回到家里，更衣盥洗之后，便看到粉坠一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神情，梳洗打扮与往常无异，容颜精致，服饰讲究，最重要的是笑脸逢迎，尤其是对他..
“相公，清早便如此神采奕奕..一定是昨夜睡得香甜吧..”
“还好..还好..一夜无梦，睡到天明..倒是你，早早地就睡了，我一人独自招待筵席上的客人直到深夜，回来发现你已休息..就没有再扰你..你睡得还好吧？..”
“是..托相公的福..睡得甚好..多谢相公挂念..我为你准备好了荷叶莲蓬小米粥..请相公享用早食”
“太好了..我家娘子手艺了得..我一大早就有口福..来吧..同我一道吃吧..”
“..是..”
她还是装作夫妻相敬如宾、鸾凤和鸣的样子，可其实她已经对昨夜发生的事犹如身临其境般了如指掌，可偏偏就是在她相公，庄玮面前，装得毫不知情...她轻轻地一声冷笑，待他先行离开之后，未曾看到此时此刻她的表情，笑得有一丝瘆人，又像是在预谋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到了深夜亥时，他亲眼目睹粉坠已就寝，睡得不省人事之后，他便偷偷摸摸溜了出去，当然还是去阆苑居，与青珥幽会..
青珥穿着一身蝉翼薄纱亮片饰仙美长裙，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美姿态，在全神贯注地抚琴弄曲..
“..公子..最近不用陪伴家人么..常来这里怕惹人非议..”
“无碍..你生得这般倾国倾城又与我琴瑟和鸣..这里的人早就当你是我的妾室了..我不介意旁人怎么说..反正..迟早的事..”
“..既来之..请公子欣赏..青珥最近练习的一首新曲..”
“..什么新曲？..”
“..凤囚凰..”
“囚？?是求吧..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恕民女粗鄙无知..说了别字冲撞了公子..不过..青珥弹奏的并非司马相如卓文君私奔成佳话演绎而来的「凤求凰」..是民女闲时无聊改编过的..”
“哦？？..那倒是新奇有趣..青珥不必拘礼..赶紧谈来听听..”
“..是..庄公子..请君为我倾耳听..”
她又一次佯装假寐，让相公信以为真她已酣眠，等他一走，便再次对镜贴花黄装扮了起来，她的贴身侍婢翠墨对此疑惑不解，“缘何小姐不告诉姑爷，事情的真相..你们是同..”
“..休要多嘴..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翠墨..把服饰、华裳拿过来..”
“..是..小姐..”
她看着铜鉴中的自己，一边小心翼翼摘下粉色耳坠，一边魅惑地笑了起来..”
“..相公..今早如此倦容..眼圈也浓黑..是否昨夜未眠？..”
“..也没有..可能是被昨夜一只思春的猫给吵得夜不能寐..”
“..那相公可要多休息一下..不如睡个回笼觉？..”
“..也好..你们先去早食..我睡会儿..”
“姑爷..昨夜可是当盗贼去了..那么晚还没回..”
“..闭嘴..翠墨..你同我去看看乌鸡白凤汤熬好了没？..让相公安静睡会儿..”
“..是..小姐..”
他一觉醒来才发现睡过头，已经过了正午了，可又觉得肚子正饿得咕咕作响，也不知哪里冒出的一股无名怒火，便大声喊他娘子，让她立马过来..
“..怎么了..相公..你可睡好了？..我吩咐下人现在去弄些吃的，给你送来..”
“..快去..快去..刚才一个人都寻不着..肚子饿死了..”
只见粉坠还是一副安静不发怒的娴静模样，过了没一会儿，她让下人端上来一大桌子美食，有松鼠鳜鱼，清江娃娃菜，珍珠丸子，牛乳蒸羊羔，八宝烤鸭，梅菜扣肉，红烧狮子头，地三鲜，乌鸡白凤汤....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了，摆了一大桌子年饭，看得人是口水馋了一地，但这庄玮却偏偏在这完美的满汉全席里‘鸡蛋挑骨头’..
“我说..怎么等这么久？！..原来是做这一大桌子劳什子..给我一个人吃有必要弄这么多吗？！...是故意要卖弄你的厨艺..还是要做给谁看？..败家玩意儿..”
他顺手往她身上泼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粉坠还来不及躲，只好眼睁睁看着这滚烫的鸡汤往身上洒，霎时间她的胳膊、大腿都被烫伤得热辣火红的，留下一大块烫伤烙印旁人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也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