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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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准备工作

想着之前自己天旋地转的晃进城里来,先请教族里二叔曹学究到底啥叫“仕农工商”,再求爷爷告奶奶凑够三四十家亲戚邻居,扛锄头背锅盖气势汹汹往家里赶,悲壮的跟个英雄一样,曹二苟就觉得老脸臊得没地方搁。

面前这位爷才是英雄啊!瞧这稳如泰山的做派,将要深入敌营了,还能气定神闲的喝碗豆腐脑儿!

被欺负出家门时,郝秦仲告诉他仕农工商一样五家。他挨过那一脚知道厉害,生怕谈崩后,二十家的壮丁按不住他。好在他早年间没被通缉时也算实在,这家送条血脖儿,那家送把猪毛扫帚,凭小恩小惠积攒下来点好感,出城后好面儿也没祸害过门前草,还能拉起三四十人的队伍。考虑到那边还有个不知深浅的娘们儿,他把最泼辣的七大姑八大姨也给叫上了,省得到时候动手起来让人家挨个断子绝孙脚。

结果一到家,好家伙!曹林氏正喜气洋洋的站在锅台那炖肉,还哼着歌儿。

谁不知道他曹二苟金屋藏娇,媳妇是家道中落才下嫁给他,老大不愿意,整天哭丧着脸?耳听得后面议论声渐起,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当下嗓子冒烟,两眼喷火,气势汹汹上前责骂:“败家娘们儿,你过年呐?”

这媳妇是训练出来的,怕挨巴掌从来对他百依百顺,这次却昂起脸来:“你打我啊,你敢打,里面长公主娘娘就敢帮我做主!”

笨媳妇干啥啥不行,好歹床上伺候得他够舒服,十几年夫妻,曹二苟举起的巴掌没抽下去,反探探她额头:“你疯病了?狗日的怎么了你?咱现在人多,不怕他。”

曹二苟现在还腿肚子转筋,庆幸自己媳妇嘴不笨,解释得快,不然误会越扯越大,自己那三四十号人可真不够花都大将军王,天下第一郝秦仲打的!不过他心里还是犯嘀咕,没敢叨扰正主儿,而是去问司马冶直:“小哥,大将军王到底带了多少人马?”

司马冶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照书里的理论,来个声名在外的英雄人物,联络当地士绅土豪发动百姓揭竿而起,倒也能创造单枪匹马解放一座城池的神话。一棒子人聚到曹二狗家,他算看出来那曹学究就是典型的“众望所归人物”,听闻郝秦仲要帮他们做主后也愿意奔走呼号。

可自己这便宜师傅愣是把人家遣回去了,还说什么最多三五天,哪天夜里城主府里鸡飞狗跳,就是事儿成了,期间随便他们通风报信换赏钱。

这么托大?他一想师傅准是带着兵马来的啊!指不定藏在小尼姑山的哪个山头儿上。

所以等到郝秦仲拥着神女,骑在高头大马上,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去山里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毕竟趁现在多讨好讨好这便宜师傅,指不定打完鱼城,顺手就帮他把河林也给打了。他穷的叫碗馄饨都得掂量掂量,从河林到鱼城,纯靠一手编草鞋的手艺才活下来,哪有马?曹二苟家也没马,他愣是靠着徒步两千八百里练就的脚力,追在马屁股后面跑了三十多里山路。

累得跟孙子似的!

求生艰难,司马冶直对书里的东西早失去信心,什么圣贤之道,全他妈话本传奇!好在常年读书,他脑子灵光,小聪明还是有的,知道什么“留他下来保护师娘”都是扯淡,师傅是故意把他遛得筋疲力尽,省得他对花都第一美女师娘见财色意。这么说,师娘功夫应该是有的,不及他正常状态,但强于他现在的样子,所以,还是别离她太远,彼此能有个照应。

但相比之下,他应该更靠近马。

师傅既然不完全信任他,那为啥不让他留在曹二苟家?那地方已经不安全,再说,相比起曹二苟来,应该还是他更可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背靠青山面朝大泽,人们肯定选择更安全更高产的后者,是以小尼姑山挨着鱼城,却人迹罕至。人少,野兽就多,真时运不济遇到野狗豺狼,他在男人里算瘦弱的,师娘在女人里算纤细而显得娇小的。说白了,师傅带他来,就是看准了他坨儿大,能帮师娘挡灾。他靠近马,也是看准了马的坨儿更大!

一边儿留心着风吹草动,他一边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司马冶直啊司马冶直!待会儿看见铁血雄师,千万别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跌份儿不说,师傅可容易嫌丢人不认你!

等看着郝秦仲带回来的帮手,他还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首先说,那东西着实威猛,简直是玄幻生物!二层小楼那么大的铁甲雄鹰啊!光爪子就人那么高!这东西野外看见肯定是能吓尿他,但有师傅骑在背上,他还不至于胆小到这种程度。主要是它太大了,落地时翅膀带起的风都能扇他一跟头!坐在地上,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说它是鹰吧?露在外面的嘴壳子不太对劲,太大了,比例失调啊。

其次,兵呐?鱼城虽算不上什么大城,加上周遭村落,满打满算也有五万多人口,能压得他们不敢抬头,这城主可不是善茬儿啊!师傅不会是想靠这只鸟来成事吧?

师傅还真就只有这只鸟,担心打起来后会手忙脚乱,他连遗珠神女都不带!

好吧,他可以勉为其难的相信,但鱼城人病急乱投医的心理未必有他那么强烈,所以他完全不想给曹二苟解释。什么“虽然我们只有一只鹰,但我跟你说,它爪子有那么大!直起来比鱼城最高的房子还要高!所以,战斗力是有保障的!”,天花烂坠,也不如“师傅身为大将军王,不会在小小鱼城阴沟里翻船”来得靠谱。

郝秦仲坐下来喝豆腐脑,不光是等时间,也是找点营生占着手,免得这俩活宝问东问西。当初告诉曹学究带来的那帮百姓代表,他说最多三五天。试问他没带兵,还能打持久战吗?主要是小尼姑山山高林密,纯靠心理感应,他不确定自己要花上几天才能找到那只倒霉鹦鹉。

现在当天就进城准备办事了,是因为鹦鹉给他面子,一进山就让他找到了。

只是这找到的方式他不太容易接受。

前面说了,小尼姑山人迹罕至,天上又没打雷,若是着起火来?看到半山腰上起着火,郝秦仲暗道不好,顾不上控制速度遛司马冶直,沿山路打马狂奔到最近的地方,拴好马,撒丫子往山上跑。

到地方,问都不用问,火一准儿是倒霉鹦鹉放得!因为那厮正跟个大爷一样靠在石头上,挑着树枝烤苹果,左边一堆苹果,右边一口烂箱子,散落着锅碗瓢盆,和两块尤其扎眼的,鸡蛋大小的打火石。

真好啊,你还知道坐在上风向省得挨呛!郝秦仲气得两眼发直,连踹它大爪子:“你能教教我你是怎么拿这玩意儿打着火的吗?”

这鹦鹉吃得跟人差不多,也听得懂简单人话,若是还能准确理解复杂情感,那它就不是畜生了。听郝秦仲这么问,它还以为是在夸它,乐颠颠的起来给郝秦仲演示。那么大对儿爪子当然抓不起打火石,它用的是嘴,叼起一块来,控制着点力度避免给咬碎了,瞄准另一块,甩头。

啪!好一招指哪打哪的流星镖!

聪明如它,认为这还只是小菜,真正值得炫耀的,是那串苹果。不消郝秦仲问,它叼起一跟直溜树枝,瞄准苹果堆。

刷!好一招百步飞剑!

郝秦仲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从哪骂起才好,起势几次后终于放弃,拍拍它爪子钩:“别烤了,下山杀人去。”

生起气来拆房揭瓦,赶牛打狗,这鹦鹉绝对是有暴力倾向,听郝秦仲这么说,哪还顾得上苹果?当下直起身来,亮开双翅,发出声尖锐的鹰啼!作为一只孤星照命投胎的鹦鹉,当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这么说吧,郝秦仲二人刚出花都时候,曾遇上只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当时它站在山顶嚎一嗓子,把老虎吓得喵了一声。

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在啊,它真把老虎吼成了四不像,猫一样喵喵叫,兔子样蹦,没头苍蝇样乱撞,撞到树上后狗一样刨地……应该是这一声啼叫里带着些类似修士的能耐吧?

虽说大将军王成竹在胸,告诉他们坐等旗杆子上升起城主人头,曹学究还是把有力气,有勇气,有抱负的好小伙子们都联络起来。就算不用他们打,城主一死,牛鬼蛇神们又都该出来作祟,他得防着又冒出来个新城主。

人一老,山珍海味吃不出香味,美女在怀提不起刀枪,自然而然无欲无求。小伙子们信胡子一大把的曹学究,愿意帮他把鱼城守起来,等将来东南边大化城或者正北边花都里的真命天子前来。

曹学究盘在炕上,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左等又盼,来了个花都大将军王,鱼城太小,留不住他还好,若留得住呢?人老成精,他不觉得郝秦仲是真命天子,因为这小子有点阴。

“随便通风报信换赏钱”仅仅是托大吗?他相信,等郝秦仲搬完兵回来,若是看见曹二苟的黑店已被夷为平地,那一定转身就走。这是试探啊,跟曹二苟来的多少都沾亲带故,若是有人把赏钱看得比亲情还重,那鱼城风土可见一斑,无药可救。

郝秦仲确实存着这种想法,包括现在,把鹦鹉藏在城外,带着司马冶直和曹二苟孤身进城也是试探。司马冶直自不必说,甭管神女初衷如何,徒弟收了就得有样子,若烂泥扶不上墙,趁早滚蛋!曹二苟领来的人里,好些棒小伙子,哪能他说走就真走的一个不剩?现在他只有拿曹二苟一叶障目。若曹二苟不敢来,他也不来。若曹二苟来了不敢上,他也忍而不发。什么时候曹二苟吓破胆逃命去,他也立马骑着鹦鹉接上神女扬长而去。

好在这曹二苟算条汉子,裤腰里别把菜刀跟他来了,现在虽忐忑不安,倒也没生出要逃的想法。是以他堵在城主府门口儿,什么时候里面儿有动静,虾兵蟹将鱼贯而出去拿神女,那他也不用等月黑风高再行事,开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