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谓神女

郝秦仲曾设想过数种与神女再见时的场景。

也许她还没醒，在床上平躺着，掀开被子一身纱布。

也许她会缩在床角为死在腹中的胎儿哭泣，考虑到是杜刚救得她，她应该已经能下地，趴在桌子上哭。

最惨的是她受不了打击，坐在门槛上瞅着太阳嘿嘿乐。身为亲丈夫，郝秦仲不该这么想，可发生这种事，母亲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鉴于她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进屋后自己很可能看见她正坐在桌子边胡吃海塞，抬头嘿嘿一乐，孩子样吃得满身满脸。

丧子的母亲还有可能是这种疯法，披头散发扑过来扒他裤子：“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塔神在创造宝贝闺女时，把能够想到的一切女人优点都加注在灵魂里，为防不小心遗漏一二，还专门列了份清单。郝秦仲与神女确定关系后，塔神神神秘秘把那东西给他，说是闺女的说明书。展开来，几丈长，上面随心所欲安置的花体词条或大或小，挨条后面都打着小对号，远远看上去真跟山水大轴一样。最大的几组字拼成山，美貌，睿智，淑德，宽宏，**旺盛，不得不说这老爷子真是深谙人事。有山就有水，四个大字融成大河：

红颜薄命！

就为这四个字，郝秦仲跟塔神翻了脸。

“没办法，凡人承载不动全部这些，需要点恶劣字眼中和。吾思前想后，觉得能少则少。”

所以就少活几十年是吗？郝秦仲脸色铁青：“你减去几条啊！”

“不能改了，除非吾死。”

“那你就去死吧！”

神女责怪郝秦仲不该咒塔神战死，说的便是此事。她自己看得很开，觉得英年早逝胜过垂死挣扎，把短暂生命活得充实挺好。

闲话少说，有“说明书”在，郝秦仲觉得万一真疯了，很可能是这幅扒裤子场景。

见到杜刚后，郝秦仲基本可以确认她肯定是醒着呢，也没疯，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屋子里会是这番场景。

神女托着本大部头，在往张半间屋子大小的骢阳界整体沙盘上插军旗！

一路过来他搜肠刮肚攒出多少甜言蜜语？一夜未睡他苦思冥想凑出多少新鲜体位？有半点屁用吗？他愣在门口儿，没敢进去。

手里的旗子不够用了，神女得去桌子上的盒子里再取些，一抬头，正看见郝秦仲杵在门口儿，存在感为零，一如头次相见时。殷长空一门三兄弟登门求助，大师兄任贾伯长子风范，三师弟梁襄书风流倜傥，只有这坑货在鼓捣着自己被吊起来的胳膊。

等了三个时辰，又听他在外面耽搁一会儿，先是中气十足的发狠叫骂，再是颇有大将之风的广纳善言，现在可算见到。神女淡定的放下砖头厚的书籍，施施然走过来，张开双臂，浅笑嫣然：“抱抱！”

郝秦仲巴掌都张开来，不知是该糊在自己脸上还是糊在她脸上。是自己没睡醒产生幻觉了，还是丫的没心没肺到丧子后连滴眼泪都不掉？

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睿智，神女非常聪明，非常善解人意，捕捉到郝秦仲复杂的目光，当下撅起嘴：“喜欢看我哭啊？杜刚，解除情绪管控。”

杜刚颠颠的挤进门，哪有半点绝世高手的样子，整个一狗腿子，还是嘴碎一天要被打八遍的那种：“这种痛苦过于强烈，我个人是不建议你这时候贸然尝试的。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你们坐下来慢慢解释清楚，过个十天半个月，或者一年半载也好，毕竟，我的情绪管控不同于药物，没有什么副作用。”

郝秦仲有点明白过来自己这一巴掌该抽谁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祖也算忠心耿耿。”神女先全郝秦仲，再看向杜刚，下定决心：“等我坐稳。”

在神女面前，郝秦仲永远会慢半拍，没拦住她撒胡椒，没拦住她吃辣，没拦住她坐下。好个忠心不二的杜刚，看她坐稳，立马念句口诀。

神女神采奕奕的脸迅速垂下去，眼泪下来得比眼圈泛红都快，按住自己扁平的肚子，喉咙里刚呼噜两声，话还没说出来，人已昏死过去。

“我孤星照命，没惦记过孩子，怪我不怪你！”郝秦仲再次满了半拍，话没说出口。说出口又能怎样，他从最开始就没指望着做父亲，神女却货真价实为当好母亲酝酿了八个月，从虎头袜子绣到虎头裤，虽然十字绣的没法穿，但把手扎的筛子一样可是真真见血的！他这种依然处于理智的言论注定苍白无力。话说对于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说什么不是苍白无力？

还别说，真有句不苍白无力的：“刚才那样挺好，杜祖能变回来吗？”

“人在昏过去时，情绪是基本稳定的，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产生太大影响。”

事发之后，郝秦仲悲伤的全是自己的神女老婆还有付师妹，孩子什么的，本来就无欲无求。经这么一闹，他哪还有什么必须眼下解决的悲伤在？立马叉开五指：“再废话信不信我把它印在你脸上？”

“不是废话。我可以把她恢复到你进门时的样子，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但做这件事之前，我要提醒你，尽量不要再提这件事，因为我不太想一直控制着她，这不公平，尽快忘了最好。”杜刚难得正经。

“我是孩子的父亲诶！要不然你把我情绪也管控了吧。”说白了，郝秦仲只是承受能力比较强，相对没那么悲伤，不敢保证绝口不提。

杜刚拉过他，双目如电，咬牙切齿：“我永远不会对你做这件事！相反，我希望你可以变得跟她一样！那时候你就是真正的人，懂得真正的喜怒哀乐，也就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殷长空死，你没有痛到骨子里！付瑶季死，你没有痛到骨子里！孩子死，你也没有痛到骨子里！事发到现在，你唯一真正的愤怒，是因为我打了那只鸟！能对这个女人产生关心，这是良好的开端。听着，这世上还有别人！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听，听不听得进去，一代一代寻龙者都要对你讲这句话，哪怕只是在你灵魂里添一根毫毛，早晚也要压醒你！”

“别废话了，动手吧。”郝秦仲再次冒出属于“孤星照命”本体的冷酷话语。

神女悠悠醒来，她没有失去记忆，只是被控制住了悲伤，刚才有多么痛苦她还记得，体会不到具体的感觉而已。杜刚原本是控制住她全部负面情绪，后来她醒后，觉得不能因噎废食，愤怒、恐惧、急迫之类仍然有存在必要，便改成只控制住不要悲伤。所以她仍然会愤怒，瞪着郝秦仲：“我不是没有感情！”

夫妻没有隔夜仇，郝秦仲跟神女间还要更亲密些，威胁一句表明态度，神女马上乐呵起来：“接下来让我们来做一些丧子母亲该做的事情，向整个世界发泄愤怒。”

骢阳界凡人们的生活水平一直不太高，早夭孩童不计其数，相应的，丧子母亲同样不少，也没见满世界希特勒啊！郝秦仲却没有半点惊讶，默念一声这才对嘛，自然而然的凑过去，搂着神女腰肢，做起全面战略布防来。

连付瑶季都说过神明的光辉照不到女人身上，塔神实在是个重男轻女的老顽固。但他不排斥灵秀的女人，四护法不就是男女参半？同样，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如农妇一般浑浑噩噩，或者沦落成男人的掌上玩物，定下“和亲”妙计，却只留遗珠神女一个女儿正是如此。

说明书里也列得清清楚楚。

不要被连床夜话、柔软香闺给骗了，那是我一直捡这些讲。

你想想，一个敢为了闺蜜去踢范家山门的女人能安生得了吗？你想想，一个敢独闯韩家替范海下战书的女人能安生得了吗？你想想，一个在茅屋里一夜之间定下天下大计的女人安生得了吗？

郝秦仲每天从天亮开始马不停蹄的探营直到天黑，还只能保证几天探一个来回。白塔帝国这军队规模可不小啊！義宫主仁厚有余，霸气不足，长安君又是个固步自封的家伙，凭什么白塔养着这么庞大的军队，还配有杀伐气明显过重的炮兵？

明显有个话语权足够的家伙在撑腰。

从前是塔神，现在是遗珠神女。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但八百里花都养不起百万雄师，从最开始，神女就没指望着安居花都坚守不出。从前的她还会想着不要太跟长安君唱反调，大不了兵马归田，等个锐意进取的君主坐享其成。

现在的她很愤怒，不想等。

话说当初到第四怎么想的，为什么每一章都这么短？搞得现在30天3000字好困难的说！人啊，就得坚持自己，当初写这个是稀里糊涂的听从了别人的建议，才弄成这个样子。另外，做事也不能太急，写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其实我现在敲这段文字也乱七八糟的，因为我压根没想我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