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回家
“说了这么多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你分明是忘不了那个臭小子！”
她常常会找一些心灵鸡汤企图说服我。
她说，“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就像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永远也等不到。”
“这么久过去了，他肯定早就见异思迁了吧。”
这些我都明白，可我真的没有在刻意等他啊。因为我心知肚明，我和他没有可能的，毕竟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交集了。或许他已经早把我忘了.或许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按妈的话说，这个年纪估计孩子都会喊爸爸了。
“没有等。”
我这么说我闺蜜嗤之以鼻。“那为什么你还不谈恋爱，你分明就是故意在等他。”
“我说早忘了。”
“你猜，我刚刚在街上看见谁了？”
闺蜜兴冲冲的打电话给我跟我说。
我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他的脸，有些模糊，但他的笑容却十分的深刻。心脏挑的飞快，却努力克制.假装淡定。
“谁啊？”
“我们初中班花。”
我莫名其妙的失落。
安静的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与我不相干的人和事。
挂了电话。我端起桌子上的陶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还是烫的，而且我忘了加糖，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我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发呆，
是啊，我一直都忘不了，他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每次想起都会隐隐作痛。
我喜欢上一个人，在我情窦初开，，自己都未擦觉的时候。我喜欢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是多久。
可我们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我以为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啊然，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朋友突然问我。
我的脑子就开始不自觉的组织语言开始形容他的模样。我喜欢的男孩子笑起来会露出洁白整齐的大白牙，笑起来嘴角会泛起浅浅的梨涡。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清风明月。
记忆里的他似乎真的特别爱笑，笑的特别的温柔。
我回过神来，手里的咖啡已经冷掉了。
我慢条斯理的把咖啡倒掉，洗干净杯子重新泡了一杯。
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刚刚的事情。放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朋友结婚的前一天我回了老家。
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回到家爸妈都不在家。
奶奶坐在门口看见我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拉着我的手。我站在门口和她聊了一会儿。
“你爸妈都去工作了不在家。”
“这才半年没见，怎么又瘦了。”
我很久没有回家了.许久未见。奶奶头发比之前更白了.皱纹更深了，说话的声音更加苍老无力。.我甚至觉得她握着我的手有些硌手。岁月这把杀猪刀，它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大半年没有住过的房间，家具上蒙了薄薄的灰尘。
收拾柜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以前初中时候的同学录，里面夹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张老照片。
我微微愣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忍住没有打开看。我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很久以前我写过的日记，整本日记都是关于他的，他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那张老照片是我和他的唯一一张合照——毕业照。
毕业之后我把她们放到一起，故意藏了起来。
我刻意的想去忘记，可越想忘记，脑子却越发不听话。我重新把她们包好放到柜子的最里面。
我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奶奶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给你煮了碗面，下来吃一点。”
“好，谢谢奶奶。”
清汤面，上面加了绿油油的青菜和煎的有些焦黄的荷包蛋。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午饭通常都是这样，我的家人都知道我喜欢吃面条。
后来去外地念大学之后就很少吃这个。
但我每次回来奶奶都会给我煮上一碗面.她只记得我爱吃。
我小的时候父母去了外地打工，我是奶奶带大的。
姐妹几个之中她最疼我，所以我和奶奶很亲近。回来之前我特意买了衣服和小零食给她。她责骂我乱花钱，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我离开之后家里发生的琐事。我忽然有些伤感。
“你和苏苏小时候最调皮，最让人不省心了。”
“爬树，陶鸟窝，比男孩子还要调皮。”
我们常年在外，一年回家没多少次。算起来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我陪着她聊了很多，她说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我爸爸年轻的时候，还有我和弟弟妹妹小的时候的糗事。聊起这些她似乎很高兴。
“小时候你就只有巴掌大小，跟小猫似的。现在一下子都长折磨高了。”
其实这些我听了很多遍，每次回来她都跟我说一遍。只是老人家记忆力不太好，总是觉得她这是第一次跟我说起。每年说起，就少一些情节，因为她纪不大清楚了。我就假装兴奋的装作第一次听.表情浮夸。就是为了讨她开心。
我是早产儿，八个月不到提就出生了。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只有三斤多。
出生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记忆里都是奶奶哄着吃药的画*面。药很苦，她费尽心思让我吃药。我小时候脾气很差，动不动就莫名奇妙的发脾气。我爸妈说我是个很难哄的孩子。药太苦，我不肯喝。
又不喜欢吃甜，给糖也不妥协好好吃药。软硬不吃，很麻烦。奶奶却十分有耐心。
我睡眠质量很差，每次发高烧都会做噩梦，奶奶跟着整宿睡不着。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总会是她的脸。
我爸常常说，我这条小命是我奶奶捡回来的。
我明白，所以无论多忙我总要抽时间多陪陪她。静下心来跟她聊聊天。即便这个话题你们已经聊过很多遍也要假装出很惊喜的模样。
其实听老人说起她们的旧事也蛮有趣的，我常常会当做收集素材去听。
她们那个年代的艰苦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但是简单纯粹的生活我有点儿向往。
以前的东西坏了，那时候的人会想办法修补。
现在的我们，东西坏了只想换新的。
就像感情，以前车马很慢，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的人，一辈子可以爱很多个人。
谈恋爱就像小孩子玩玩具，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换新的就换新的。
大多数的人都静不下心来慢慢的去理解一个人，然后真心的去喜欢。
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不值得。怕自己的一腔热血最终会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怕自己浪费时间和感情，最后遍体鳞伤。
说来也讽刺，我也有这种想法。
话说到一半奶奶忽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暂时还没有。”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找个人结婚了。”
“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姐妹几个找到自己的归宿。”
我没有反驳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说，好。
我有些伤感，是我又害她老人家操心了。
我们和老一辈的人之间隔着一整个世纪。
她们无法完全理解年轻人的新奇想法。我们也无法接受那些老一辈人陈旧的思想观念。为了避免起争执，我没有去纠正，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年纪小我和我爸常常会因为意见不合吵起来。
比如，说念高中的时候我选择美术，他觉得我该选择文理科，他潜意识里觉得学美术没出息。
他举例说，艺术家的画作都是死了之后才出名的。
可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画画，信誓旦旦的给自己立下承诺说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著名画家。
因此我很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天我和我爸吵了一架，我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那时候觉得自己想要的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总会得到。
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现在我只想跪求老天放过我。
听过一句话。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需要勇气：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不仅仅需要勇气.还得要有能力。
《无声告白》里说.我们终其一生就是在摆脱别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心灵鸡汤喝多了.我理直气壮的坚持自己。当都是第一次做人不必刻意去迁就别人.无愧于心.。
我跟我爸以前有很多意见不合的时候，矛盾也因此越来越多。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很少找他说话，遇到事情都习惯性自己解决，除非不得已才磨磨叽叽的找他商量。也不是怕他，而是避免发生争执，我觉得烦躁。
后来我离家去外地读书，很少跟他们联系。
长大之后我遇到过很多人，发生过很多事情，慢慢的才想明白。在你最困难无助的时候与你感同身受的只有你的父母。
我失业了，我心里难受。打电话找我爸聊天，他擦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小心翼翼的安慰了我，陪着我聊了一整天。
“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家玩几天散散心，我暂时还养得起你。”
我挂了电话呆坐了很长时间。
我听话的回了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忙前忙后的给我做了一大桌我喜欢吃的菜。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时刻都是无可奈何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顺心的时候，可再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的把鸡腿放到我的面前。
他说不出十分有内涵的大道理，甚至有些话还说服不了人。可我这次没有反驳他的话，安静的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完，
外面的天气很冷，可我心里很暖。
离开的时候，爸妈给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临走前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打电话回家不要自己死扛着。
我靠在车窗的玻璃，看着外面蓝色的天空发呆。
以前总觉得“我都是为了你好”是道德绑架，现在想来，父母只是舍不得你走她们的老路，她们舍不得你受苦受累。
后来我常常会打电话跟我爸妈聊天，她们每次似乎都很高兴，絮絮叨叨的说起最近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
他们问的最多的还是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少熬夜注意休息，不要老玩手机要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是挑食，偶尔也要吃肉。
以前总觉得她们问的特别多有点烦躁，后来慢慢的，我特别依赖这种感觉。世界那么大，有人等你，挂念你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