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没有青莲盏
第二天一早，国母轻装简从在三司处主政府门前求见。
赵文锦从就近的酒楼借来椅子，放在距离麒麟三尺之外的街上宫国母暂时坐着。
东方黎明接到通报就赶了出来，看着愁眉不展的国母问：“国母，你想见得到底是谁？见小皇帝回宫等着就是了。若是你打主意见得是琪儿的话。国母请回吧。小皇帝从昨日前晌到现在，把三司处五百年前的卷轴都摆在主政大人的书案上。气得主政大人早饭都不吃了。依照我的执政经验，秋闱前，主政大人就在书房过日子了。国母，你们母子俩斗心眼儿原本我没意见的。可是，如此连累三司处主政府?我怎么可能会没意见？”
“我还没说呢！他就把路给我堵上了。”国母叹口气说。
“他是你养的。还用你说吗？你一看他，他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东方黎明双手抱胸，面露为难，“国母，你是不是想找丁小白帮忙啊？”
“是啊。”国母坦然自若看着东方黎明，侃侃而谈，一副咄咄逼人神情，“西语犯的灭族之罪。陛下只处置他一人，亦是仁至义尽了。人心是贪婪的，我也不能免俗。我父亲亲自进宫见驾，老泪纵横。我这做女儿的于心不忍。就想着琪儿身份尊贵，若是琪儿肯出面讲情。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也可免除一死。我也是觉得，就算是琪儿一时间为难。终究只是为难而已。因此···”
“国母，你最好不要让琪儿知道西语的罪行。”东方黎明压低声音说，“别人我不告诉他。你是国母，我兄弟刘钰的亲娘。琪儿是飞宇卫从御政司那里借来的香饵。”
国母面色一寒，继续强装镇定地的听下去。
“琪儿身上被装了可以传声，传影的装备。就是为了结束当年的善恶大战收集信息用的。西语倒卖通关文牒都给了谁？当年的暗夜之灵是谁放进沧澜的？云琅国被灭原本没人追究，可是国母，云琅有个没人记住的淳淑公主，是鹰之队的队长大人的心上人。碍于律法不能私自寻仇。你老人想让西语变成这件事的突破口吗？飞宇卫要是盯上了谁，结局不用我说吧？”
国母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缓缓起身说道：“多谢东方将军指点。告辞。”
国母转身踏着脚蹬走进车里，坐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色登时煞白。
宫车缓缓前行，赵文锦搬起凳子抬脚要走时东方黎明说一句：点些菜回来，厨房里人手不够。这一天尽吃凉拌菜了。
说完东方黎明转身回去了。
赵文锦撇撇嘴，抱着凳子向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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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的书房里，卫禀申苦闷的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唉声叹气。
卫凯端着一杯茶走进来，卫禀申眼露喜色，转而坐在条案后，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
“别误会啊！给我自己准备的。”卫凯抿一口茶，嘴角微扬，语气凉薄的说。
卫禀申看得尴尬的舔舔嘴唇，冲着外边喊：“上茶。”
周宝树端着一杯茶，身后跟着四个护卫抬着一块用红绸盖着的物件。
“相爷，请用茶。”周宝树捧茶递到卫禀申手里，转身挥手，护卫掀起红绸，那副令卫禀申茶饭无心的百艳图赫然出现。
卫禀申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看了眼周宝树。
周宝树指挥者护卫把百艳图安放在原来的架子上，便和护卫一起退到房门外。
卫凯依旧是漠然置之。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
“凯，你救了我。也救了整个云相府。告诉爹，你要什么？”卫禀申满脸堆笑，极尽讨好的对卫凯。
“我要你去下黄泉陪我那孤单的母亲。”卫凯语气冰冷的说。
“逆子。我是你爹。”卫禀申气得浑身颤抖，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卫凯喝着茶不紧不慢的走出书房。走到门口，停下来，微微回头轻飘飘的说：
“所以我才要你自己去。而不是我送你去。”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卫禀申语气软了下来，略带祈求的说，“云相府偌大的家业都是你的。”
“那是你死了之后的事。现在说未时尚早。”卫凯语气凉薄，“在你死之前请不要招惹三司处主政府。我不想惹麻烦。”
说完迈步离开。
卫禀申听不到位的脚步声了，才慌忙站起来，匆忙关上书房的门，回身奔到百艳图前用手抚摸着百艳图里神态各异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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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府东南角的小院里，张艺轩恭敬地站在廊檐下等候着。看到卫凯悠然自得走来，急忙低头抱拳行礼。
“张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嘴上说着不用客气的卫凯，并没有任何还礼的意思，走过张艺轩身旁是，伸手递出茶杯，张艺轩急忙伸手接住。紧随着卫凯的身后走进房中，把茶杯放在茶桌上，就静静等着。
“准备一下进入百猎城的钱财，物件。”卫凯坐到绣架前，拿起针线开始绣那副未完工的鸳鸯戏水图，眼都不抬一下，轻声说，“虽然明面上规定不许带兵器。但是私下里不可缺少。毕竟，百猎城里的厮杀是真的。虽不致命，却会伤残。”
卫凯停了一下，就若有所思的问：“张公子若有途径带兵器进入百猎城，还是用自己的路子好。我知道的路子费银子。”
“是。艺轩自是不敢在这些事情上劳烦公子。艺轩告退。”张艺轩很识趣的退出小院。
卫凯一针一线的绣起了鸳鸯。
一只西尾鸳落在窗前，啾啾啾啾的叫个不停。卫凯打个长长的哨子，一只鹰俯冲下来，可怜的西尾鸳就变成了它的餐前点心了。
“连进入百猎城门的本事都没有，就敢跟我谈合作？莫雨，你爹真不是个合格的爹。”
卫凯继续绣着绣架上的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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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凤栖宫。
“混蛋，混蛋，混蛋，”国母那起桌子上的瓷器摔在地上，看着满殿的瓷器碎屑，国母退到凤榻上，恍恍惚惚的坐下，双目呆滞的喃喃自语：“我真的错了吗？我错了。若是当初我不放弃三品侍卫的身份入宫为后，今天的事，我何苦去求别人？呵呵呵····可笑，当年我嫌弃做侍卫没前途。薪俸少，还处处受委屈。做好了是分内之事，做不好被上司骂，被队长骂。哭过多少回，闹过多少次。哼哼哼，我真的很蠢。一直以为是队长大人，嫌弃我出身低，故意刁难。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那是每只小鹰成长的必经之路。”
国母停下来，擦擦脸上的泪水，甩甩头发，坐直了身体，眼睛里迸射出精光，嘴角含笑，低语：“队长大人，我错过一次了，就不会再错第二次。你放出的小鹰，真的会平安回家？”
说完双手轻握，摆放在胸前，对着殿外喊：“进殿伺候。”
被赶在殿外的宫婢一次摆列，缓缓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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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苑的书房里。
东方黎明望着眼前几堆大山，认命的闷头阅卷。岳阳，赵文锦苦哈哈的拉着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卷宗书房里堆不下，直接被承帝命人堆放在院子里。
四个小家伙连上课时间都被剥夺了。帮着大人们压令签。
丁小白望着堆积如山的各种卷宗，委屈吧啦的瞅瞅自己的仅存一个人进出通道的书房。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忙碌着的孩子们，抽空递来的委屈吧啦的小眼神。双手抱拳，面带微笑，讨好者说：“各位辛苦了。我去给你们伺候茶水点心。”
一听说有伺候茶水点心的活儿。
春华，云舒，秋实，冬雪，扔下手里正在整理的卷宗就往清风苑外跑，人跑到门口才甩一句回来：主政大人，我们去。您歇会吧。
院子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东方黎明爬到一堆卷宗顶上，边阅卷宗，边嘲笑她：“有这种可以出门溜达的机会还能轮上你？老实待着吧。”
丁小白抓起一卷卷宗打开，坐到另一堆卷宗顶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无所谓。这种事以前干过的。被云国主那个杀手头子惩罚的时候，阅卷批卷三百六十天。吃住都在库房里。”
“不会真要这么久吧？监狱的犯人也比这自由？不会真的吧？小主政，你说说，是骗我的。”岳阳都急赤白脸的囔囔着。
“啪。”东方黎明扔一卷卷宗砸在岳阳头上，不耐烦的说：“闭嘴了。琪儿什么身份？骗你？你有啥值得被她欺骗的。三百六十天的那次是惩罚。三千六百天的那次是奖励。我这挨罚的没哭，你嚎啕啥？想要早日出门，办法只有一个：好好干活。”
岳阳把没哭出来的赶紧咽回去。
赵文锦咬咬牙，低声嘟囔：“还有这么赏罚地，摆明了欺负人吗？”
旁边的道爷用胳膊肘捅捅他。
一边的护卫都赶紧给他递眼色：少说话，小皇帝还没走呢！
不出侍卫们的预想，承帝又命列焰运来两座大山，把清风苑的回廊堆得满满地。
晚饭时颜宛宛从外边递进来的，连个走人的道路都没留。
东方黎明下命令：明天天亮前理出一条进出的道路。否则都别睡觉了。
颜宛宛阅卷到夜半申请外防站岗被东方黎明无情的拒绝。打算去找丁小白讨人情时，抬头看到对面卷宗山顶上坐着呢！瞬间安分下来了。
丁小白安排几个孩子去休息，回来继续阅卷。
午夜加餐是承帝亲自动手做的。众人除了疲惫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
早上孩子们起床惊奇的发现的院子里的大山没了。剩下的是走廊里，和书房里的。
整个清风苑静悄悄的，孩子们轻手轻脚的到颐兴庭用早饭。除了胖大厨，和几个换班的侍卫再没见到其他人。
“陛下回宫了吗？”春华喝粥赶紧捡要紧的问。
“没有。和主政大人他们验库去了。理政司大人说了，你们今天继续帮忙做事。把卷宗按时间远近给他们分类。”一个侍卫回答完春华的话就去换岗去了。
其他几个侍卫吃完饭也撤出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哗哗地下起雨来。
吃晚饭的孩子们坐到长廊里开始分理卷宗。
“咔嚓，轰隆隆···”一阵炸雷响过，蓬头垢面的颜宛宛跑出来，看到孩子们面不改色的分理卷宗，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侍卫房梳洗。
再次坐到走廊里时。
秋实叹口气说：“颜侍卫，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想做东方夫人也得注意形象啊！刚刚太丑了。哪个男人看了不躲着你啊？”
“你个小屁孩，懂啥？我····”颜宛宛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立刻训斥。
“还说什么我们不懂？分明是你不知道追男人的技巧。”云舒扔一卷卷宗给她，边说边做事，“急用的。”
颜宛宛接过卷宗白了一眼这帮小屁孩，不说话了。神情专注地听他们说。
“你看我们师父他老人家，是如何追主政大人的。那是该表白时就表白，绝不拖泥带水。你瞅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做饭，做饭，还是做饭。我们都替你急。”云舒接着说。
“颜侍卫除了做饭也不会点别的。”冬雪立刻指出颜宛宛的短处，一点弯都不拐，说的颜宛宛低着头不吭声了，他还在说，“长得马马虎虎吧，可是站在东方叔叔面前就有点···像···”
“凤凰身边的丑麻雀。”秋实赶紧补充。
“对啊。颜侍卫，麻雀配凤凰却是你高攀了。”春华急忙接过话茬，“不过你别怕，有我们几个帮你。你还是有希望拿下东方叔叔的。”
颜宛宛差点没被他们几个说哭了。本来追东方黎明追的已经很辛苦了，在遇到这么几个浇冷水的。东方黎明的颜值太高，她也没办法啊！听到他们愿意帮自己眼睛一亮。
“啊···喔···，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这时候该饿了。等我，一会儿回来。”颜宛宛呵呵的跑向厨房方向。
几个孩子望着颜宛宛的背影，相互看了看，捂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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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库归来的承帝简单的吃些东西，匆匆赶到清风苑的书房外。
坐在走廊里抱着卷宗阅览的丁小白看到承帝，没等到他脚步站稳就开口：“云国主有个常用的化名展潇潇。你留意一下用这个名字的人。库房里我们查遍了，根本没有青莲盏。你的御书房里的密函里却有记载青莲盏的交接公文。你现在就把你御书房的公文收入御库，封存记录在案。等到秋围时，结果就出来了。忙了一夜累死本座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丁小白双臂伸展，伸个懒腰，直接下逐客令。
“嗯，早点睡吧。密函为证，她不会少给我的。你也早点准备一下进入百猎城的物资。”承帝沉思一下，嘴角微扬，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声音悦耳的对丁小白说，“我看着你睡后再离开。我怕你累着。”
丁小白点点头，收起手里的卷宗，小心翼翼的翻过卷宗堆砌的小山，回到房中关起房门。
等了一刻左右，承帝冒雨离开。